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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种说法是屁话,但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快速流传,不明真相的百姓奔走相告,好些士绅竟然也听信了流言,他们拿出了大把的粮食和金银,去资助周王,支持他起兵锄奸,扫荡贼子。
一时间朱在铤声望大振,人马一下子超过了五万之众。
逃回了老家的耿定向也召集两三万人,响应周王,竟然兵发武昌,试图拿下中原腹心之地,以武昌为根基,讨伐贼臣。
耿定向兄弟三个,连发了十篇檄文,把唐毅骂得一钱不值,号召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除了他们之外,江西,山东,四川各地,都出现了苗头,有矿工闹事,有百姓起义,有商人借机作乱……
总而言之,大有天下大乱的态势。
掌握了权力,就要扛起责任,现在雪片一样的告急文书都送到了内阁,有求粮的,有要钱的,要请求调兵的,不一而足。
万般诸事,首重赈灾!
“元辅,此次蝗灾规模之大,受灾百姓之多,前所未有。我以往当立刻免除各地赋税,然后调集粮食,赈济灾民,万万不能让有心人从中挑唆,以致民变!”唐汝楫建议道。
其他几位阁老七嘴八舌,大致的意思也是如此。
唐毅沉吟一会儿,道:“咱们都是在京城坐而论道,还是听听前线的意见,再做决断。”
没多大会儿,有人把申时行带了进来,比起几年前,他瘦了,也黑了,一点没有状元郎的风采照人,只是多出了从容自信。
冷眼一看,申时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神情竟然和唐毅有几分相似,其实申时行这些年,一直在模仿着老师,眼下也有了几成功力。
“师相,诸位阁老,以我之见,蝗灾和什么上天降罪一点关系没有,而是气候使然。”
“怎么讲?”唐汝楫好奇道。
“近些年北方越发干燥少雨,天气越来越冷。我在汉中的时候,就发现许多地方垦殖过度,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坡。据老农所说,蝗灾和旱灾交替发生,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而蝗虫有多发生在空旷光秃的地区,这一次蔓延数省的蝗灾,原因就在于此。”
唐毅暗暗点头,果然没有白历练,见识上来了。唐毅心里清楚,传说中的小冰河期已经开始发威了,他能战胜皇权,还能不能打败老天爷,心里头可没准儿啊!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防止蝗灾?”
“回禀师相,防止蝗灾的办法也简单,无非就是鼓励百姓,捕捉蝗虫,朝廷可以悬赏,以粮易虫。至于已经遭灾的地区,要免税,开粥场,发粮食,还要各地士绅富户不准追讨欠债,落井下石。总而言之,要让老百姓活得下去。”申时行说完之后,又思量一下,显得有些迟疑。
“讲,开诚布公,不要把话存在心里头。”
“是。”申时行道:“师相,弟子是担心蝗灾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年本就少雨,蝗灾遍及各省,到了明年,只怕蝗灾会更大,倘若年年如此,年年赈济,朝廷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的。”
殷士儋有些不快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今年的关口务必要过去,各地需要多少钱粮,都要给他们,万万不可饿死一个百姓。”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咱们刚刚干了一大票,现在压力山大,要是饿死了一堆人,就会被人利用,作为攻击内阁的手段。
无论如何,先把今年的事情应付过去,其余的明年再说。
申时行不太喜欢不顾长远的作法,可是他人微言轻,不敢随便插嘴。倒是唐毅沉思一阵,微微摇头。
“汝默说的有理,自从嘉靖四十年开始,北方的灾情一年比一年严重,水旱蝗灾交替,隆庆五年,光是给各地赈灾的银子就有一百八十万元,今年上半年,就花了一百五十万。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朝廷的确吃不消。而且光是发银子,发粮食,未必能解决灾情。”
“师相明鉴!”申时行忙说道:“弟子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北方天气越发恶劣,每亩田的出产越来越少,纵使朝廷能赈济一时,却没法赈济一辈子。不让北方的百姓找到生路,只怕早晚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天,毕竟是几千万张嘴啊!”
申时行点出了麻烦所在,以唐毅的估算,小冰河期的威力,根本不是农业时代能抗衡的,除非弄出了化肥农药,再弄出无数的机械设备,修水渠,挖水井,北方的土地才能有增产的希望,不然只会一天比一天衰败,一年的产量比一年少……
最后就会变成无底洞,朝廷需要不断往里面扔钱,一点不扔了,就会流民遍地,进而演变成农民起义。
该如何赈灾,当真要费一番思量。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应付?”
申时行不好意思挠挠头,“弟子哪有什么主意,还是师相决断吧!”
“总是藏着掖着就不好了,我可听说你在汉中主持过赈灾,干的很不错,说来听听吧!”
申时行一激灵,原来师相一直关心自己啊,他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师相,那是隆庆三年的时候,汉中大旱,赤地千里,流民不下二十万,全都聚集在了州城,而汉中的存粮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月的开销,从外面调运,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听着申时行的叙述,几位阁老也都皱了眉头,二十万灾民啊,这要是放在京城,也够麻烦的,小小的汉中,应付起来可是不容易。
却没有听说汉中闹出乱子,申时行这家伙有点门道。
“快说说,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唐汝楫好奇道。
“回唐阁老,下官遍访汉中各地,发现田地缺水,原有的水渠也都荒废多年,难以恢复。下官便斗胆和几家毛纺场联络,从他们手里换来了二十万只绵羊,并且许诺,免费帮着放养,一年之后,羊毛和羊原数奉还。”
“那有什么赚的,莫非白干活不成?”
“怎么会!”申时行笑道:“绵羊一年至少能产一胎,甚至一年两胎,每胎二至四只小羊,借来的二十万羊,公母参半,一年之后,汉中百姓手里就有五十万只绵羊。恰逢当是开拓了安南,朝鲜等处市场,呢绒需求大增,羊毛卖了一个好价钱,两三年的功夫,汉中已经成为陕西有名的养羊重镇,已经筹建了十几家毛纺工场,数以万计的百姓养羊,纺织,比起种田,收入翻了一番不止。”
提到了这里,申时行也不无得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给汉中留下了一套完整的毛纺工业,北方气候越来越恶劣,种田不成,养羊却能大赚。
他离开汉中的时候,百姓送了一程又一程。
好几天之后,他的心里都暖呼呼的,那份成就和自豪,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的。(。)
第1088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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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行介绍了他的救灾经验,赵贞吉道:“办法的确不错,奈何北地数省,不能都拿来养羊吧?更何况每亩地养羊的产出远远不及种田,北方几千万口人,还是养不活的。”
殷士儋却不这么想,他在两广干过督帅,比起赵贞吉要更加了解海外的情况,他说道:“大洲公,申大人的法子不一定放之四海皆准,但是他的思路很不错。我们不能光想着给钱给粮食,还要引导老百姓,找到生计,能有活路。不知道元辅以为如何?”
唐毅深以为然,“北方即便气候正常,也因为耕种多年,肥力衰减,难以承担庞大的人口,加之黄河年年泛滥,治河经费巨大,方方面面计算起来,都是不划算的。我的意见是要转移人口,推动新的产业。”
唐毅一锤定音,大家伙也频频点头,只是该向哪个方向转移,还需要好好思量。
唐汝楫率先说道:“元辅,我巡视九边,考察过各地,以为辽东是一块宝地儿。”
“怎么讲?”大家好奇道。
唐汝楫哈哈一笑,“辽东虽然相比西北,更加苦寒,但是辽东土地肥沃,平原广阔,一望无垠,而且雨量充沛,远比西北适合农耕,如果选择成熟期比较短的高粱,再种植土豆红薯,一年足够一熟,而辽东一熟,产量也不下于江南的一年两熟。”
“啊,当真如此?”赵贞吉好奇道:“这么说辽东还真是一块宝地儿!”
“不止如此,辽东山岭重叠,木材丰富,还有许多煤矿,山上有蘑菇,有松子,有核桃,有人参、野味……只要能开通道路,把辽东的宝贝运出来,必定能够大卖特卖。”唐汝楫又道:“不过要想安稳开发辽东,就必须解决土蛮部,只要消除了土蛮的威胁,才能放心大胆向辽东移民。”
又要打仗!
大家伙都盯着唐毅,这种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的。
唐毅比所有人都清楚,辽东就是后世的东北,那可是最好的大粮仓,土肥水美,物产丰饶。而且最为关键,越过黑龙江,就是外东北,唐毅上辈子看过一个资料,沙俄在外东北光是黄金就弄到了六千吨!
六千吨黄金啊!
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要是错过了,简直是犯罪。
“辽东的移民势在必行!”唐毅断然说道:“立刻命令李成梁和戚继光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朝廷要派出一支人马,考察整个辽东的情况,尽量往北走,看看辽东究竟有多少特产,多大的经济价值,又能承受多少移民。”
很快内阁就同意了,按照唐毅的预估,辽东的工商业,捞金,伐木,采集,至少能吸收两百万人,种田也需要两三百万人,加上长途贩运,养殖牲畜,十年之内,向辽东移民五百万,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在辽东站稳了脚跟,就向北发展,西伯利亚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哪怕终年苦寒,开发困难,弄到手里,当野生动物园也是不错的,没事去看看老虎,只要别下车被吃了就成……拿下西伯利亚,就越过乌拉尔山,反正尽量多占点土地,日后印在地图上,也是赏心悦目的。
当然光是一个辽东移民,还解决不了问题,申时行又说道:“师相,弟子提议恢复哈密卫,打通前往西域的道路,以西域的绿洲,足以移民一百万。”
申时行一贯小心谨慎,其实哈密卫的潜力丝毫不在辽东之下。
大明立国之初,北元崩解,哈密从大元帝国分离出来,在永乐年间,接受朱棣册封,纳入了大明的版图。
不过由于海上贸易线路发展,路上的丝绸之路黯然失色,明廷没有向哈密卫大量移民,只是采取羁縻统治,委任国王,统治哈密。
西域广阔,从来都是盗匪横行,战乱不断,唯有强者能够守住家业,哈密王面临着瓦剌部和吐鲁番的双重夹击,实力越发衰败,整个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直到嘉靖初年,哈密卫被吐鲁番吞并,当时大明的君臣忙于大礼议,无暇顾及,就这样,明廷痛失了对西域的控制。
申时行在西北数年,他注意到了很多糟糕的情况,失去了哈密卫之后,大明的西北边疆洞开,甘肃陕西四川等地都面临着强大的威胁,不光包括瓦剌各部,甚至有从大食过来的阿拉伯商队,他们做生意,也进行传教,同时还鲸吞蚕食,许多小部落都依附他们。
原本兴旺的西域佛教越发衰败,假以时日,整个西域从文化上都会摆脱对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