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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工部和刑部,这两个衙门相对专业,只是大工程越来越多,城市越来越繁荣,原本在农村,很多纷争族老前辈就给解决了,到了城市,必须由朝廷出面,相应的工部和刑部的事务也就多了起来。
唐毅带着隆庆,考察了苏州好几个县的情况,无一例外,苏州的编外人员超乎想象,六房书吏当中,人数最多的户房竟然要二三十人,下面还有一大堆的办事差役,非如此不能征收税负。
要想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想要商税之利,就要有足够的官吏,把繁重的任务扛起来。商税可不同田赋,一年到头,田赋就夏秋两次,十分容易,可是商税呢,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稍微疏忽,就征不到税收。
隆庆询问各地,情况也都差不多,他欣然同意了唐毅的建议,先合并六部,进而从上到下,增加官员数目,真正把责任扛起来……
“唉,真没想到,陛下竟是如此从善如流啊!”茅坤感叹一声,他这一次提前到东南,就准备着发动各方的力量,隆庆敢不点头,就展开全面攻势,无论如何,也要一锤定音。
哪知道什么都没用,光是唐毅带着隆庆转一转,讲讲情况,皇帝就照单全收。而且给的比想象还多。
甚至隆庆还到处留下御笔,酒楼得到了,凤洲酒的作坊也得到了,
一国之君,给商人题字,这是千古未有的恩惠,农商皆本的主张,越发深入人心。
“老夫承认,我错看了陛下,他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假使陛下能再活十年,大人继续柄政,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实现我们的预想。”
茅坤等人聚集在唐毅手下,所求的无非就是限制皇权,跳出兴衰治乱的怪圈。
“只要这一次改制成功,我们的目标也就完成了大半!”唐毅深深吸口气,欣慰道:“原本内廷的实力就不及外廷,如今南北六部合并,官员的力量彻底整合到一起,哪怕是陛下,也无非扭转整个文官系统的意志。”
眼看着心想事成,唐毅却没有太多的喜悦,“鹿门先生,我利用陛下的信任,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就把他的江山弄得零零落落,大权旁落,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啊!”
茅坤陪笑道:“大人,陛下之仁慈宽宏,的确古之罕有,他多在位一天,就是我们的运气,大人可要尽力保驾护航才是。”
唐毅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把南方的事务处理完毕,立刻护送陛下回京,冯保那个恶奴,还有李贵妃那个泼妇,我都不会放过!别以为他们暗中纵容陛下沉浸女色,戕害陛下血脉的那些丑事,我一点不知道!从今往后,我断不允许他们伤害陛下一丝一毫!”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隆庆的孱弱敦厚,竟然换来了唐毅久违的感动,他都不忍心再算计可怜的皇帝陛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毅全力处理南六部撤销的事情,他又安排专人,陪同隆庆到了松江转转,然后又取路杭州,见识了雪花纷飞中的西湖,寻访幽静的灵隐寺,观赏音韵婉转、身段优美的歌舞……
连隆庆都不得不感叹,深宫九重,金玉装成,却远非天下最好的所在,世间盛景无数,恨不能穷其一生,游览一个遍。
好家伙,隆庆竟然琢磨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唐毅可没有那么大胆子,隆庆南巡好几个月了,开支严重超标,再继续折腾下去,不定有多少弹劾的奏疏呢!
唐毅好说歹说,让隆庆同意,最后一站回到应天,拜祭他的老祖宗朱元璋,向朱重八显派一下自己的成就,就准备回京。
要想玩,以后再说。
别人说出来,或许是敷衍,可是唐毅的话隆庆一百个相信,他总算点头,这一次没有走陆路,而是坐船从杭州北上,准备前往应天。
……
六部可不只是那么几个官而已,还有一大堆的吏员,还有那么多的衙门,再有应天的大小军政事务,也该有人处置。自古以来,人事调动最为烦难,说是裁汰冗员,往往是越裁人越多。
唐毅合并南北六部,难度还在裁员之上,每一天都忙里忙外,不停接见,安抚,鲜有一点空闲。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休息时间,正想睡一会儿,茅坤突然变颜变色,跑了进来。
“大人,陛下北上了。”
“什么?”唐毅惊得跳起来,“鹿门先生,陛下前几日不还说没玩够吗?怎么连应天也不到,直接就北上了?”
茅坤掏出一封信,送到了唐毅手上,“这是咱们的人的密报,陛下只说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事务繁忙,就一意北上,下面的人也不敢抗旨。”
唐毅攥着那封信,又一屁股坐下,脸色十分难看,久久才说道:“鹿门先生,您说陛下是不是察觉了我的计划,立刻回京,想要推翻新政,甚至拿我问罪?”
茅坤微微摇头,“大人,如果京城有对你不利的消息,十岳和句章不会不传信过来的。老夫怀疑是宫里出了事情。”
“宫里?有证据吗?”唐毅愣了。
“没有,只能静观其变了。”茅坤无奈道。(。)
第1041章 铁三角()
李芳这个老太监和普通的宦官不同,他十五岁才进宫,在之前读了六年的私塾,按理说都有考童生试的资格,可是阴差阳错,他们家遭了大水,一大家子人几乎都死了,他好不容易捡了条命,流落到京城,无依无靠,几乎都快饿死了,赶上了宫里收人,他只好咬着牙,受了一刀。
正因为早年读书的经历,李芳进了宫之后,在内学堂如鱼得水,顺利进入了司礼监,当了一名洒扫太监。
相比附庸风雅的冯保,李芳的文化水平更高,只是他为人矜持,不愿意显露而已。加上他有那么一股子嫉恶如仇的劲儿,惹恼了一个管事太监,被发配到了裕王府,从此之后,伺候在朱厚熜的身边。
李芳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裕王咸鱼翻身,当上了皇帝,他也杀回了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还是怪他太耿直,滕祥孟冲那些人,想着法哄隆庆高兴,送女人,送丹药,稀奇古怪的玩意,带着皇帝鳌山放灯……李芳通通冷眼旁观,甚至还会劝诫隆庆。
结果弄得隆庆也看不上他,就把李芳赶到了江南,管织造局。
谁知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滕祥等人被唐毅一勺烩了,正直的李芳又让隆庆念叨起来,一道旨意,他又成了司礼监掌印,内廷十万太监的老祖宗。
几十年的时光。李芳看惯了起起落落,他琢磨着再干几年,就请求陛下放自己出宫。他这些年找到了一个失散的兄弟,兄弟是个农户,还有五个儿子,过得日子十分平淡,李芳却心向往之,兄弟也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显贵到了极点的老哥。
李芳和兄弟见面,诉说当年的事情,两人抱头痛哭,兄弟答应把他的大儿子过继给李芳,管他叫爹。
有后人了,李芳老怀大慰。
总算老天爷待自己不薄,李芳坐在自己的卧房,想起家人,眼圈泛起红色。
“干爹,儿子送夜宵来了。”
说话之间,从外面走近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名叫陈炬,他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送到李芳的面前。
他注意到干爹神色异样,关切道:“干爹,您老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芳欲言又止,低头默默喝完了,把空碗交给陈炬。
“拿下去吧。”
“是。”
陈炬刚要走,忽然外面一阵乱哄哄的声音,陈炬就是一愣。
“好大的胆子,谁敢跑干爹这撒野,儿子就教训他们!”
“慢!”李芳突然拉住了陈炬,陈炬一回头,惊讶发现干爹的脸色极为难看,嘴角眉梢不停跳动,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内相恐惧成这样啊?
“干爹,您老怎么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人闯进来了。
“老祖宗在吗,小的来拜见老祖宗!”
李芳抿着嘴,突然揪住陈炬,一指床下面,陈炬只好爬进去,慌乱之间,李芳将一件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拿好了,送到唐相府!”
说完之后,李芳就站起身,掸了掸衣服,懒洋洋说道:“什么事啊,不能白天说!”
“嘿嘿,老祖宗,事关重大,不能等了,还请您老陪着我们走一趟吧。”
李芳一开房门,从外面涌进来好几个太监,连拉带拽,竟然好似押解犯人一样,把李芳带走了。
陈炬躲在床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条影子。陈炬张大了嘴巴,险些惊呼出来。
干爹可是司礼监掌印,正儿八经的内相,眼下首辅陪着陛下南巡,朝廷之中,内廷以李芳为首,外廷以高拱为尊。
哪怕是高拱都不敢动李芳,那究竟是谁下的手?
陈炬脑子凌乱了,他只知道这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寻常的事情,干爹让自己去找唐相府,或许只有肩负天下之望的首辅大人能扭转乾坤吧!
陈炬默默思量着,等到没有动静,悄悄出了李芳的房间,他没敢回去,在御花园假山石躲了大半夜,差点被冻死,天还不亮,陈炬随着往外运粪的大车,混出了宫门……
幸好陈炬聪明,昨天夜里,李芳被拿下了,跟李芳亲近了的好几个太监都被抓起来,早上的时候,东厂的人就进驻了宫中,将各处都守卫起来,看起来九重深宫还是和往常一样,实则已经天翻地覆。陈炬正好赶上了空挡,不然他也完蛋了。
李贵妃脸色铁青,手笼在袖子里,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一点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掉在衣服上,变成一片刺眼的红色。在她的面前,跪着的正是司礼监首席秉笔,提督东厂,大太监冯保!
李贵妃恶狠狠踢了他一脚,怒骂道:“好奴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杀了李芳?”
“不成啊!”
冯保吓得一哆嗦,忙说道:“娘娘,李芳是司礼监掌印,没有陛下旨意,随便处置了他,会惹来塌天大祸,朝臣不会同意的。”
李贵妃眼眉都立起来了,“好你个奴婢,不能杀李芳,你让本宫抓他,你存心要害本宫啊?”
又是好几脚,踢得冯保都没脾气了。
他委屈道:“奴婢也是替娘娘着想,李芳那个老家伙,竟然把您和……”
李贵妃五官挪移,浑身颤抖。
冯保连忙闭上了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他把那件事告诉了陛下,奴婢怕陛下一怒之下,娘娘……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他趴在地上,呜呜大哭,李贵妃深深吸口气,她真恨自己,竟然做事不小心,让李芳抓住了把柄,更可恶的是那个老货不知道本宫是太子的生母,是未来的太后!他居然死心眼,还忠于皇帝,也不想想,那个酒色之徒,还能活几天?
李贵妃又是气,又是怕,浑身颤抖,抖成了一团。
不抓李芳,隆庆回来,自己死路一条,抓了李芳,皇帝还是会彻查,到时候一旦真相大白,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情急之下,李贵妃吧嗒吧嗒,落下了眼泪。
见她哭泣,冯保反而暗笑,心说到底是个老娘们,就是不扛事,还不是要看自己的!
这些年买着力气巴结她,伺候她,为的不就是有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