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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啊!”
“吕宋在谁的手上?”
“大,大人!”金丹眼睛冒光,一拍手,大叫道:“哎呦,瞧我这个脑子,真是笨死了,感情这鼻烟是一条财路啊!”
岂止是财路,还是一个吸引百姓的法宝。
唐毅深知早期去海外拼搏,有多大的风险,没有足够的利益,是别想让大家伙心甘情愿,离开故土的。
见到席慕云送给他的鼻烟,唐毅一下子豁然开朗。
光是种水稻,一年到头,最多是饿不着,可是种植烟草就不一样,那可是十足的暴利。东番岛的糖,吕宋的烟。
完全可以成为两个响当当的拳头产品,而且只要有了好东西,就能让交通行大肆运作,挖掘价值,利用获利,资助海外开。
头一批的移民唐毅敢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肯干,多半都能一点小财,有了第一批成功者做示范,接下来移民海外,开拓进取的人就会如过江之鲫。
唐毅一直期盼的场景,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
想到这里,唐毅浑身战栗。
他本来是极为讨厌香烟的,可是没办法,为了能让吕宋的香烟大卖,移民获利,少不得要牺牲一下,做带头的表率。
当然了,好事不能只靠着他一个,那帮损友一个也跑不了,光是徐渭,唐毅就让人给他送二十斤过去,一点也不在乎大胖子会不会吸到挂掉。
……
华亭徐家,祖宗祠堂。
徐琨,徐瑛,还有一大帮徐家的亲族子弟,黑压压站了一大片,每个人都沉着脸,还有的攥着拳头,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二哥,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骑着脖子,拉屎撒尿,不能再忍了!”徐瑛大声说道,他的话得到了徐家子弟的相应,纷纷举起拳头,大声喊着。
“没错,吴时来算个什么东西,反咬主人的狗,无耻,下作,和他拼了!”
徐琨好歹年纪大一些,经验更丰富,感叹道:“吴时来的确不算什么,可是别忘了唐毅,那小子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他还和大学士高拱有勾结,现在朝廷到处,都有人拿咱们家的田产说事,我爹的处境很不好。”
“二哥,正因为爹的处境不好,才不能忍气吞声,咱们要打回去!”
徐琨沉着脸道:“老三,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不容易,吴时来要把田归还原主,可是别忘了,现在那些田可是有佃户耕种的,生路没了,谁能忍得下去!”徐瑛得意地狞笑,“去年的事情大家不会忘了吧,苏州闹了一通,把钦差都给打死了,结果呢,还不是找五个替罪羊,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唐毅别看吹得了不起,说到底,也是个怂货!有我爹在,他还敢大开杀戒不成!就让那些佃户去闹,去冲,我看他有什么办法应付!”
徐家人全都露出了猖狂的笑容,吓得祠堂外面的乌鸦乱飞,嘎嘎怪叫……(。)8
第846章 拐人(加更)()
徐琨权衡再三,终于点头同意了。
“干了,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还把徐家当成面捏的!”他杀气腾腾说道:“告诉下面的人,集中人手,和他们拼了!”
徐家的人就等着这句话,哄然领命,纷纷下去动员人手,准备大干一场。
祠堂骤然空了,徐琨却心里空落落的,坐在了椅子上,两眼发直。
“二哥,你怕了?”徐瑛不解道。
“唉,爹已经来信了,只要不动到咱们两个,那些奴才啊,亲戚,只管让唐毅和吴时来下手,公道自在人心,他们越惨,越倒霉,就会有人不满唐毅的行为,到时候群情激愤,老爹就能光明正大对唐毅下手,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不!”
徐瑛大摇其头,“爹想的很不错,可他老人家毕竟几十年没有回来了,弄不清楚东南的情况。咱们家的田,有一大半都是人家挂靠过来的,所图者,就是咱们家树大根深,能罩得住。如果退了一步,把田交出去,哪怕只有一亩,别人就会小瞧咱们,琵琶别抱,春山再画,转投门庭。一二十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无论如何,田不能退,人不能丢。”
徐琨张了张嘴,他当然也不愿意失去田地,“三弟,道理如此,奈何唐毅势大,硬碰硬,我怕吃亏啊!”
“没事的!”徐瑛得意笑道:“哥,唐毅不过是东南经略而已,别忘了总督赵大人还是站在咱们这边,有他帮忙,就吃不了亏!”
总督对经略,的确不算吃亏啊!
徐琨总算有了笑容,兄弟俩正等着呢,突然有人跑进来。
“二少爷,三少爷,可不好了,吴时来带着人进了华亭了,好些刁民跑到了田里,要重新画界线呢!”
“好大狗胆!”
两个人怒火冲冲,这下子可是吴时来欺负到了门上,不拿出点真本事,还拿我们是面捏的。
没有话说,他们立刻带着七八百家丁,风风火火,杀向了外面。
就在县城外面的旷野上,两伙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边是徐家的家丁,那边是吴时来带着一千名士兵,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人群,都看不到边界。
从人数上,吴时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二位公子,又见面了。”吴时来难掩轻蔑,笑着看着他们,好似再看待宰的羔羊。
“姓吴的,别给脸不要脸,赶快把你的虾兵蟹将带走,不然有你的好瞧!”
吴时来没搭理他们,而是转头,看着那些百姓,大声喝道:“听见没有,他们说你们是虾兵蟹将,大家伙作何感想?”
还用说吗,徐家抢了他们的田,杀了他们的人,霸占了他们的妻子,还有女儿,虽然未必都是徐家人干的,但是都打着徐家的旗号,仗着徐家的势力,才能为所欲为,因此把账算在徐家的头上,一点不冤枉。
“大人,徐家无耻,把田还给我们!”
“青天大老爷,他们的心才黑呢。”
“我们都活不下去了,大老爷给小的们做主啊!”
七嘴八舌头,声音越来越大,徐琨和徐瑛的脸色终于变了,千夫所指的滋味并不好受,天知道这些发了疯的百姓,会不会涌上来,把他们都给撕碎了。
徐琨气急败坏,指着吴时来,怒骂道:“你身为朝廷命官,煽动乱民,你想造反不成?”
“哈哈哈,真是笑话,他们怎么是乱民?依本官所见,他们都是被人欺压,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说。放任不管,才会真的造反,本官秉承皇命,牧守一方,就要为民做主,让他们重新相信朝廷,相信公道!”
论起嘴皮子,十个徐琨也斗不过吴时来,被问得哑口无言。
吴时来又对百姓说道:“按照你们告状的顺序,找到相应的地块,本官一会儿就过去把田产都还给大家伙。”
百姓们感动坏了,不顾地上的泥水,跪倒就磕头。
被人敬仰的感觉真好,吴时来闭眼睛体会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狰狞,他冲着徐琨冷笑一声,“二公子,你们徐家也派人过去,归还土地的时候,重签地契,你们也要签字画押。”
徐瑛咬了咬牙,“姓吴的,我们不签,你是不是就不拿走土地了?”
“哈哈哈,签不签是你们的事情,本官不能不让。而且你们要是不签,没准原本属于你们家的田也都分了!”
说完,吴时来一甩袖子,就奔着田里杀去,留下了徐琨和徐瑛两个,面面相觑,怎么办,动手,人数太少,不动手,田被分走了,再想弄回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二哥,拼了吧!”
“嗯!”徐琨点点头,“告诉大家伙,都到田里去,把吴时来他们给围了。”
徐家在华亭首屈一指,势力庞大,一呼百诺,很快就有闻讯而来的,纷纷拿着锹稿锄头,气势汹汹,奔了过来。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徐家的人,徐琨兄弟两个渐渐露出了笑容,有了人就有了胆子。
他们带领着家丁,奔着吴时来就冲了上去。
“姓吴的,你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好过,乡亲们,上啊!”徐琨大声叫道。
徐瑛也扯着嗓子大喊,“大家伙听着,他们要把田都拿回去,你们当不成佃户,没有田种了,大家能忍吗?还不拼命吗?”
他们俩个叫了半天,见四周的百姓只是远远看着,也觉得纳闷,怎么没人动手啊?光是傻愣愣站着,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害怕,去年苏州那么多人闹事,朝廷又能怎么样,有我们撑着,天塌下来砸不到大家伙,都给我上啊!”
他不说还好,提到了去年的事情,这些百姓互相看看,一掉头,纷纷做鸟兽散,剩下的人少的可怜,他们看了看徐琨这边,又瞧瞧吴时来那边,一缩脖子,赶快跑吧!
人都撒丫子了,就剩下徐家兄弟,傻乎乎站在当场,他们俩脑袋很方,到底是咋回事,莫非都中了邪不成?
……
“乡亲们,这叫白丹桂,俗称烟,或许有人种过了。看见没有,这么一小壶鼻烟,在苏州的市面上,就要一钱银子,还别嫌贵,有价无市。一亩烟,晒干了,能卖二十两银子,比起一亩田,足足多了七八倍!大家听到这里,想不想种烟发财呢?”席慕云成
功把老百姓的兴趣调动起来。
“只要去吕宋,立刻每个人分一百亩上等好田,要是有力气,肯干活,再开多少,没人管,反正吕宋荒地有的是!你们一家有多少田,七八亩算是多的吧!差了十几倍啊,你们到吕宋种一年烟,顶得上在东南干一百年,大家伙算算,是不是这个理儿!”
百姓们将信将疑,纷纷蹲在地上,等着村里头最见多识广,会算账的,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算得脑袋都炸了,的确如同席慕云所说。
可是不少百姓还有些迟疑,“俺们没本钱,不会种,俺们也没钱坐船。”
“大家伙不用担心,都给你们想好了,这是交通行和南洋公司共同起草的协议,你们只要签了字,交通行会发给每人二十两银子,十两用来去吕宋安家,十两买种子农具。条件是你们十年之内,种出来的烟草都要交给交通行代理销售,放心,交通行会按照市价收购,决不让大家伙吃亏。南洋公司的大海船就在港口等着,只要签下协议,立刻就可以上船出海,到了吕宋,就可以拿到一百亩田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在场的八成都是佃农,往上几辈子,都没拥有过一亩田,一下子就给一百亩,还有二十两,天上掉馅饼啊!
他们幸福得头晕,“大人,出,出海很危险吧?”一个年轻佃户,仗着胆子问道。
席慕云呵呵一笑,“本官在海上混了小十年,除了晒得黑一点,貌似还没有别的毛病。”百姓们会心一笑。
席慕云又说道:“当然了,出海还是会有威胁,如果你们有三长两短,那二十两银子,就算做保险,交通行会交给你们的亲人。”
年轻的佃户低头看了看露着脚趾头的草鞋,二十两银子啊,足够买自己五条命了,值了!
他二话不说,第一个抢过来协议书,吭哧咬了手指头一口,连印泥都没用,直接按上了一个血指印。
席慕云深知千斤买马骨的道理,立刻让人带着年轻的佃户过去,没有多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