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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珍顿了瞪大眼睛,他这个人朋友没几个,除了唐毅这个最佳损友之外,何心隐,海瑞,都算是难得的知己。
一下子两个朋友都出事了,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唐大人,在下言语冲撞,多有得罪,无论如何,我恳请您帮忙,务必保下何心隐,我,我答应你三件事。”
李时珍算是下了血本,唐毅这个气啊,海瑞出事了,你巴巴的跑到京城,何心隐出事了,一下子就答应了三个条件,老子找你帮忙,就推三阻四,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李太医,我和你实说了,海瑞还有戏,何心隐可是死定了!”
“为什么?”李时珍不解道:“不就是说了几句过分的话吗,你去衙门口打声招呼,还压不下去?莫非你还记恨何心隐,想让他死?”
唐毅气得也站了起来,叉着腰怒道:“李时珍,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险恶,要是三言两语能救得了何心隐,我至于跑来找你吗?”
李时珍茫然摇头,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本事救何心隐。
“实告诉你,何心隐作死的时候,陛下就在三楼雅座,微服私访,没等他说完,陛下就气得昏过去了,这时候恐怕只剩下一口气了。”唐毅叹道:“李太医,你也知道,把皇帝气得驾崩,是个什么罪过,新君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把何家上下都给挨个剐了。”
李时珍一听,身体摇晃一下,急忙扶住了桌子,泪水扑簌簌滚落,嘭嘭锤着胸膛,痛不欲生。
看得唐毅这个感叹,只怕他这辈子,也挤不进这几个怪物的圈子了。
“李太医,你先别急着哭。”
李时珍激动地抓住唐毅的胳膊,“唐大人,你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不敢说,关口就是要保住陛下的一口气,只要他不死,就有转圜的余地。”唐毅知道事关重大,必须和李时珍说清楚要害。
“李先生,何心隐的话肯定引起陛下的震怒,把他救过来,一定会掀起大狱。”
李时珍不解,咬牙切齿道:“那还救他干什么?干脆了死了算了,如此昏君,多活一天,就多一些无辜之人受害。”
对李时珍的口无遮拦,唐毅算是服气了,只好苦口婆心道:“以陛下的身体,肯定撑不了多久,只要拖延到他的理智恢复,意识到会付出承受不了的代价,就会低头了。”
李时珍思索了半晌,突然冷哼了一声,“我看是你好办了,海瑞和何心隐一个弹劾皇帝,一个诽谤君父,肯定都是死路一条,救活了嘉靖,也不过是保住你们不被牵连,我说的对吧?”
真是难得,李时珍的智商长挥,一针见血,戳穿唐毅的心思。
幸好唐毅留了一个心眼,连忙道:“您莫非忘了裕王?拖延一段时间,只要新君登基,凭着我的三分薄面,一定能让裕王赦免他们的。”
李时珍到底是江湖人,裕王除非想背上不孝的罪名,不然他才没有胆子赦免这两位呢,好在李时珍不明就里,再一次被唐毅给忽悠了。
“还愣着什么,送我去西苑!”
唐毅连忙点头,他把李时珍请上了自己的四轮马车,一路疾驰,赶到了西苑。递了牌子,此时万寿宫早就乱套了。
从嘉靖回来,就陷入了昏迷,几个太医用尽了办法,就是醒不过来。黄锦吓得跪龙床,哇哇大哭,他陪着嘉靖出去的,皇帝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老徐阶同样措手不及,他未必多心疼嘉靖,可是皇帝被气死,可是亘古未有的奇闻,身为辅,徐阶哪能不考虑可怕的后果。尤其是何心隐出身心学,当年斗严党的时候,何心隐和他也有过交往,如果让人捅出来,他老徐不就成了弑君杀父的罪人吗?
正当徐阶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伏在徐阶的耳边说道:“元翁,唐大人带着李神医来了!”
“哎呦!”徐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来得太及时了!(。)8
第808章 幡然悔悟()
李时珍随着黄锦去抢救嘉靖,臣子自然不能凑过去,徐阶邀请唐毅,到了辅值房,静候消息。? 〔{{网
唐毅坐在徐阶的下垂手,微微前倾身体,看起来似乎要恭听训斥一般,实则他闭着眼睛养神,一声不。
徐阶靠着太师椅,脸上阴晴不定,很是愁。海瑞上书,无论说的多过分,还是守着臣子的本分,向君父提出谏言,可是何心隐否认天命,痛斥君主,大骂士人,竟然要把天地都翻过来,还到处散播《明夷待访录》,徐阶抽空翻了几篇,光是《原君》一章,就看到徐阶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真是想不到,数年不见,何心隐竟然变得大逆不道,把纲常都抛了,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莫非心都被掏了?
徐阶百思不解,脑袋越凌乱,他低声道:“唐大人。”
听到辅呼唤,唐毅连忙抬起头,“阁老,您有什么吩咐?”
“没,没什么,闲谈,闲谈而已。”徐阶问道:“你有多少年,没见过何心隐了?”
“有五六年了吧。”唐毅没有半点迟疑,痛痛快快答应道,他精明过人,听徐阶的话,就猜到了,八成是老徐怀疑自己和何心隐有关系,或者说,自己鼓动何心隐跳出来的。
这个黑锅,唐毅无论如何,也不会背的。
“阁老,下官还是在五六年前,同何心隐在京城见过一面,当时他还拜会过阁老。”唐毅没有往下说,意思却明明白白,少往小爷身上推,你老倌儿也不干净,大不了就来一个同归于尽。
徐阶有心争辩,可是话到了舌尖儿,却又咽了回去。
能说什么,他出身心学,这些年又利用辅的权力,大搞讲学,广收门徒。外人不会区分徐阶和唐毅之间的不同,反正都是心学一脉的,都是王阳明的弟子。
而且何心隐同徐阶的交往的年头远过唐毅,如果真的牵连下去,没准徐阁老的麻烦更多。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虽然以唐毅为的阳明学会,经过几年的改造,广纳青年才俊,吸收少壮派人才,强化内部组织,俨然成为心学中的心学,和传统的心学七宗完全不同,大权都握在了唐毅的手里,徐阶根本插不进去手。
但是毕竟王畿,王襞,季本等心学宿老还在,双方没有撕破脸皮,甚至还有合作,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一路人。
徐阶满心不情愿,可为了避免火烧到自己,只有和唐毅一起联手,才能闯过这一关。
“行之,老夫只是惊讶于何心隐的变化,他所言所写,已经离经叛道,堕入邪途,读他的文章,冷汗津津,不寒而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阶满心疑惑,唐毅却不怎么奇怪,任何一个人,从文明到了蛮荒,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滴,重建文明,那种感觉不下于死而复生,两世为人,要是还没有特别的感悟,只能说是一头猪!
何心隐本来就特立独行,会有今天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阁老,眼下不是讨论何心隐的时候,陛下会如何看待,恐怕才是关键。”唐毅低声说道。
徐阶脑袋顿时大了好几圈,不用问,嘉靖一定会疯的,他会认定是有奸党小人要谋逆造反,要扰乱他朱家的江山。
世间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万不能忍者,何心隐的举动,已经出了嘉靖承受的极限,一场劫难,在所难免!
“唉,唐大人,你怎么看?”徐阶很不乐观地问道。
“启禀阁老,吾辈读书人,讲究致君尧舜,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何心隐离经叛道,罪不容诛,应该严查,不管牵连到谁,都要一体查办,绝不姑息!”
“严查?”
徐阶愣了一下,查何心隐,岂不是查到了心学吗?对自己人下刀子,如何砍得下去?他从唐毅嘴角的一丝笑容,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李时珍是神医,可他不是神仙,经过连番重创,嘉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肯定承受不住天下大乱的结果,查,查到嘉靖怕了,退缩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有了主意之后,徐阶和唐毅又重新陷入了沉默,方略有了,该怎么操作,还要费一番心思,两个人不是当年无话不谈的前后辈,彼此都提防着,最多说三分就不错了。剩下的要自己想了。
枯坐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突然小太监跑进来。
“陛下宣两位大人去万寿宫。”
这么快!
唐毅和徐阶同时站了起来,不由得惊叹,李时珍果然是好本事!
他们不敢停留,急匆匆到了万寿宫。
此刻的嘉靖,直挺挺躺在了床上,经年累月的服用丹药,加上两次剧烈的刺激,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除了眼睛,就连手指都动不了。
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哪怕是李时珍,也仅仅能做到续命而已,至于能续多久,他也没把握,或许三五天,或是十几天,或许一两个月,也可能更久,但是无论如何,嘉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随时会油尽灯枯。
“徐阁老,海瑞的罪可定了?”
嘉靖幽幽地问道,徐阶连忙磕头,“启奏陛下,还没有,本来是三司会审,要天下鸿儒共同驳斥海瑞的错误,没想到竟然有奸人趁机作乱,臣,臣有罪。”
徐阶趴在地上,唐毅也只好跟着。
许久,嘉靖叹了口气,“海瑞有什么错,他说的都是对的!”
啊!
唐毅惊得张大了嘴巴,徐阶的嘴比他还大,腮帮子都咧到了耳朵。是听差了,还是嘉靖病糊涂了?
两个智计百出的人物,竟然都吓傻了。
嘉靖不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缓缓说道:“朕往日总是以中兴之主自诩,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朕在茶楼里,已经看明白了,天下的百姓,早就把朕看成了昏君,全都同情海瑞。至于那些士子,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朕是君父,他们不敢公然反对纲常,不敢指责朕的过错。”
不得不说,嘉靖还真够敏锐的。
茶馆生的事情,正如他所说一般,民间几乎是一面倒地支持海瑞,痛恨朝廷,千错万错,都要算在皇帝的头上。
周嘉谟和顾宪成则是代表了两种读书人,顾宪成一腔热血,对嘉靖的作为也是不满,肯定海瑞,而周嘉谟则是坚定维护纲常,认为海瑞不该诽谤君父。
可是嘉靖听得明白,周嘉谟仅仅是反对海瑞的态度,却没有质疑他所说的事情,换句话说,修玄,避居西苑,大兴土木,任用奸党等等过错,他也是认同的,至少是无法驳斥的。
一想到这里,嘉靖的心就跟被刀子戳了一般,疼,真疼啊!
海瑞没有骗他,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天下人都都看不起朕这个君父了,朕做得还真是失败啊!”嘉靖激动起来,不停咳嗽,枯瘦的身体一阵阵抽搐,胳臂露在了被子外面。
皮包骨头,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都是多年服用丹药,累积下来的毒素,严重侵蚀了龙体。
原来所谓的九五至尊,大明的天子,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脆弱老人,徐阶和唐毅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至于心里想着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
嘉靖咳嗽,李时珍连忙过来,扎了几处穴道,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