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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哪里?”王襞问道。
“是千千万万读书人,是无数支持心学,接受心学的士绅商贾,贩夫走卒。”李贽满怀激动地说道:“眼下东南接受心学,信奉心学的士子不下五十万,听过心学讲课,尊奉阳明公的读书人,更是不计其数。诚然这些人多数没有入仕,可假以时日,他们必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我心学坐拥庞大的基业,却还要甘心给人家做小,替别人摇旗呐喊,何其丢人啊!”
不愧是李狂,说出话来就是大胆,“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完善心学的理论,扬祖师的遗训,光大心学,假如有几百万的士子都皈依心学,谁当辅,能把咱们如何?话又说回来,尊奉一个无能贪婪,专横霸道的盟主,我们心学如何能服众,如何吸引更过的青年才俊?”
……
啪!
徐阶抡圆了巴掌,赏了徐蟠一个嘴巴子,打得他就地转了三圈,眼前都是金星,两颗槽牙都被扇掉了,也不敢吐出来,只能含着。
“蠢子,你怎么不拿一把刀,杀了我啊!”
徐阶当听说聂豹在自家府门外,被气得中风之后,当场就昏过去了,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他哭天抹泪,伤心欲绝。急急忙忙从内阁回来,仔细询问了经过,知道都因为儿子徐蟠坏事,恨不得把他打死算了。
当年聂豹还是知县,徐阶只是个童生,聂老大人耳提面命,教授他心学真谛,把徐阶引入了心学大门。
几十年来,师徒相互扶持,走过了风风雨雨,哪怕最近几年,有了些矛盾,可是感情依旧深厚。
当然了徐阶不会单纯感情用事,他怕啊,老师被自己儿子气倒了,欺师灭祖,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他徐阶担得起吗?
“来人,把逆子捆了!”
家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犹豫,徐阶直接冲上来,照着徐蟠的腿弯就是一脚。
“跪下!”
家人见老爷动手,只好也跟了上来,把徐蟠捆成了粽子,扔到了马车上面,徐阶换了一身便装。
平静了好一会儿,徐阶才稳定心神,上了马车,一路赶到了几位心学大佬下榻的院子。徐阶亲自上前,和看门的通禀。
听说辅驾到,门子连滚带爬,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王襞、季本、钱德洪,李贽一字排开,给辅见礼,徐阶满脸羞愧,低声道:“恩师可好?我要见见他老人家?”
“元翁这边请吧。”王襞在前面带路,把徐阶领到了病房。
聂豹正躺在床上,满屋子都是药味。
徐阶凑到了近前,见老师脸色铁青,牙齿紧咬,嘴角明显歪斜,顿足捶胸,哭得稀里哗啦。
“真是该死啊,恩师,弟子愧对您老人家的教诲啊!弟子有罪啊!”
李贽推崇童心说,他见不得徐阶这种虚伪的小人,直接扭头告辞。季本满脸尴尬的笑容,人家好歹是当朝辅,他凑到近前。
“元翁不可太过伤心,双江兄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毛病,也是难免。”
“唉,都怪我啊!”徐阶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回头我请几位太医过来,给老师诊治,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老人家救过来,还有一肚子话,要和老人家说啊!”
徐阶咧着嘴,又哭了起来。
冲着他这份感情,大家伙稍微好受点,别管怎么说,徐华亭还没有丧心病狂。
几位老头陪着他回到了前厅,大家伙低着头,闷声不语,徐阶沉吟半晌,主动说道:“老夫问过了家里头,的确是有些误会,逆子徐蟠确乎是搬运一些银两,可不是他贪来的。”徐阶羞愧道:“近几年,我那两个逆子在东南的确是太过了,老夫前些日子让他们退还了一批田地,变卖了一些家产,刚刚从柜上支取了十五万两,民生艰难,老夫本打算把银子捐给白云庵,让他们开粥厂,赈济灾民,也算是赎一点罪过。”破财免灾,这也是徐阶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他已经安排人回家去布置了,方正你现在派人去调查,保证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说着让人把徐蟠押上来,徐阶煞有介事,给了他一顿好打。
“都是你这个逆子,险些气死恩师,打死你都不解恨!”
在座的几位做学问一等一,论撒谎绑起来也不是徐阶的对手,竟然被他拙劣的表演弄得哑口无言。
只听徐阶说道:“世人多半埋怨老夫,逢君之恶,迎合君王,可是谁想过,老夫能拒绝圣上的要求吗?内阁辅重在一个辅字,名不正言不顺,终究不是宰相,老夫不能硬顶陛下的圣意啊!唐毅可以上书劝谏,老夫十分佩服,可是老夫也和他一个意思,不是帮他,而是害了他!”
“此话怎讲?”王襞沉着脸问道。
“天下之恶,莫过于党争,老夫不能让陛下误会啊!”徐阶云淡风轻说道,言语之间仿佛在说,你们一群土鳖,懂得什么国家大事。
和老徐比起来,他们的确弱的像是三岁孩子,明知道徐阶在找借口,推卸责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老夫还有些公务,若是恩师醒来,还请立刻通知老夫。”徐阶说着,要起身告辞。
正在此时,李贽突然从后面跑过来。
“辅大人,双江公醒过来了。”
徐阶一喜,正要往后面走。
李贽轻描淡写道:“双江公说了,他不过一介草民,不配当徐阁老的师父,还请以后不要提起了。”(。)8
第733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徐阶从院子里出来,踩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突然一晃,幸亏有家丁扶着,不然他也要摔倒了。
不过徐阶倒是盼着摔倒,哪怕摔死了才好,人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是谁能知晓,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活着才要受到无穷无尽的指责,承受重如泰山的压力,反而更加艰难。
首辅少师,百官之师,却被老师给逐出师门,哪怕言语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哪怕是普通人,被老师赶出了门墙,也是要狼狈不堪的,更何况是首辅大人,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会有无穷无尽的指责、白眼、唾弃、谩骂,甚至会众叛亲离,落下千古骂名。
年轻时候,曾经想过致君尧舜,想过名留青史,到了如今,全都成了一句空话。
一路回到府邸,徐阶坐在马车上,除了眼珠动弹了几下,身体僵直,额头上汗水一层接着一层
“爹,到家了。”
连着呼唤了三遍,徐阶才猛然清醒,他都不知道迈得哪一条腿,回到了书房,立刻把们关死,一个人坐在了书房里,谁也不见。
“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徐华亭这回可要成为千古笑柄了。”沈明臣得意说道:“这一下子,华亭是没法在朝廷立足,我看他要滚蛋了。”
“没那么容易。”王寅可不像沈明臣那么乐观,“徐华亭这辈子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他过去受了多少的非议,不够是挺了过来。”
“不一样吧,以往是和严党,这一次可是他的师父啊!”沈明臣不服气道。、
“呵呵,句章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讲什么严党和徐党,反正都是一路货色。如果我是徐阶,绝对不会在这时候辞官。”
“十岳兄说的在理。”
茅坤感叹道:“徐华亭处心积虑,他能花十几年的时间,斗倒严嵩,心智算计之强,是大明开国以来仅见。斗倒了严嵩,他又立刻扶持张居正,作为衣钵传人,以我来看,他是有深谋远虑的。”
说起来,自从进入嘉靖朝,首辅的位置人人都想要,可也是一个大茶几,上面都是悲剧。从最早的杨廷和算起,到张骢,夏言,再到严嵩,几乎每一任首辅都没有得到好下场,不是黯然罢官,就是魂断长安,夏言最惨,被斩首弃市,至于严嵩,儿子已经被抓起来了,比起一死了之还要遭罪。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徐阶能不吸取教训么?
他不顾一切,扶持没有根基的张居正,就是为了在自己退下来之后,张居正能保护他安度晚年,继续遥控徐党,做他的在野阁老。
如今横生变故,同唐毅一场大战,弄得一地鸡毛,损失惨重,辛苦布局废了,就连自己的位置都不保。
如果以最丢人的方式,被赶出朝廷。庞大的徐党就会土崩瓦解,没有继承人庇护,谁都会把毛病一堆的徐家当成刷声望的最好工具,到了那时候,下场要多惨就有多惨。
徐阶肯定能看得到,哪怕是死皮赖脸,也要留在台上。
“鹿门兄,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众叛亲离,这个首辅还有什么滋味可言啊!”沈明臣摇头感叹。
“呵呵呵,句章兄,咱们希望大人执掌天下,是要做事,要革新大明,可是徐阶呢,他要保命而已,目标不同,要求也就不一样。其实这样也好,不正是大人想要的结果吗!”
“我?”
唐毅无奈一笑,“十岳公,你总是喜欢戳穿心事,这个毛病啊,要改!”
几个人相视一笑,举起了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满满喝了一杯。
徐阶被聂豹逐出师门,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心学的几位大佬没人乱说,徐阶更不会到处宣扬,只是纸里包不住火,终究还是有风声流传出去,一时间物议纷纷。
申时行,王锡爵,沈林等几个翰林一起找到了徐渭,自从游七被抓,张居正就休病假,眼下徐渭是翰林院的头子。
“青藤先生,徐阶的作为双江公都看不下去了,被逐出师门,我们还能容许他留在朝堂吗?”王锡爵大声说道:“弹劾,立刻上书,一定要把他弹劾倒了!”
申时行和沈林虽然没说话,可意思都是如此。
徐渭看着略显稚嫩的几个人,和当初的自己多像啊,好在他跟着唐毅这么多年,已经学得狡猾过人了。
“你们几个低头看看,身上绣的是什么?”
三人不解,徐渭老气横秋道:“匡正社稷,上书言事,是六科给事中,是十三道御史的事情,唯独不是你们这些翰林官。入选翰林,就是让你们学,让你们看,让你们感悟,了解,唯独不是让你说话。我可告诉你,没事别给你们师父和我老人家添麻烦,眼前的局面不是你们能掺和的,当然了”徐渭指了指鼻子,“我也不成。你们都听着,行之被罢官了,可他还年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大明朝啊,离不开他,作为他的学生,你们都好好的保护自己,用心学习,涨本事,涨真本事,别学那帮言官,整日里高谈阔论,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我可告诉你们,别真的到了用你们的时候,一点能耐都没有,那才丢人呢!”
徐渭在唐毅的一帮兄弟里,素以白目著称,可是面对着一帮小崽子,他已经有些老前辈的架势了,一顿夹枪带棒的教训,骂得他们都不敢胡来。
果然,朝局的变化,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就在三天之后,突然从宫里传出旨意:查兵部尚书,宣大总督唐毅,病休半年以上,按律罢免总督职务,交由三边总督王崇古继任。唐毅有功朝廷,天心仁慈,厚待功臣,特任命唐毅以兵部尚书,右都御史衔,巡视九边军务,暂住天津,调理身体,待身体康复之后,择机赴任
看到了这封旨意,大家伙先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