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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同年加同乡,他李幼滋当然希望张居正能够获胜。只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有个准谱儿。
他也不知道为何惊慌,苦笑着摇摇头,转身也离开了。
李幼滋刚从天牢出来,从大牢里面,走出来一个牢头,他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看起来非常沉重,累得他龇牙咧嘴。好容易穿过了街道,来到了一个小门的前面,轻轻敲了三下。
从里面出来两个人,一起把食盒接过去,其中一个拿着一张银票,一张地契,塞到了牢头的手里。
“三百两银子,二十亩上等好田。”
牢头接到了手里,仔细看了又看,眼睛冒光,干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真是难得啊,“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牢头没口子感谢,满心欢喜退出了小院,孙可愿一转身,冲着旁边的护卫招手,把人叫过来。
“回头把他给做掉,要干净利落!”
“明白!”护卫下去了。
孙可愿理了理情绪,已经错了一次,这回他不能再出一点纰漏,停了几秒钟,迈步走进了屋子。
这时候大食盒已经打开,从里面端出来的不是菜肴,而是一个干瘦的大活人。
说起来唐毅手下也真是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眼前这位就是变戏法的,他最厉害的就是拆骨法,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只要脑袋能钻进去,他就有办法把身体都塞进去,软得跟橡胶一般。
严世蕃让牢头去给买酱肘子,张居正就找人假扮牢头,先是装成唐毅的人,要弄死严世蕃,后来又出来救人,接着又威逼利诱,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清楚罪证在哪里。
看着都累,唐毅的办法就相对轻松多了,他安排一个大活人,躲在谁也想不到的食盒里面,让牢头提到了严世蕃的牢房外面。
张居正和严世蕃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张居正离开,牢头再悄无声息,把食盒抬出来。
谁也不惊动,轻轻松松就把要命的情报弄到手里了!
……
“可笑张居正,还想和大人斗,他的手段差得太多了,去找李幼滋,又亲自去天牢,他以为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根本瞒不过有心人。”沈明臣得意洋洋道:“大人,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张居正跑不了了!”
唐毅同样欣慰,之前他还误以为对于历史的名人,他可能会心慈面软,不忍下手。可是真正事到临头,唐毅才觉一点障碍都没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甚至想迫不及待看张居正的好戏。
只是对方毕竟不是寻常的人物,网已经撒好了,鱼已经进来了,收网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不然辛苦的劳动就付诸东流。
“三位先生,你们以为该怎么设这个套呢?”
王寅笑道:“大人,既然证据在严鹄的手里,当然是要先找到严鹄,可不能让鱼饵跑了。”
京城一两百万的人口,想要找出一个人,和大海捞针差不多,王寅建议道:“大人,严鹄那小子可没他爹的聪明,而且又好逸恶劳,贪图享受,我猜他多半会住到亲朋好友那里,继续当少爷羔子。”
“十岳公说的有理。”唐毅笑道:“最熟悉严家情况的莫过于董份了,让他出点力气吧!”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董份,从他手里讨来了严党残存人员,严家亲朋故旧,以及以往严家人愿意去的地方。
拿到了名单之后,唐毅立刻派人,到处寻找,一刻也不停留。
相比于唐毅的精确打击,张居正的方式要野蛮多了,他直接来个地毯式轰炸,从徐阶手里拿到了命令,立刻动员刑部,大理寺,还有顺天府的人马,到处寻找,哪怕把京城翻一个底朝天,也要把严鹄揪出来。
双方都比赛一般,疯狂寻找,可是严鹄就像是从人间蒸了一般,一点踪影都没有。
当初严世蕃为了保密,他只是让儿子严鹄在京城附近隐藏着,无论如何,都不要露面,同时严世蕃还安排了亲信另外潜伏着,如果严世蕃要被朝廷定罪,生命受到了威胁,亲信就会去找唐毅,逼着他搭救严世蕃。
如果严世蕃活了下来,成功脱罪,什么都好说,要是严世蕃被朝廷处死了,当听到死讯的时候,严鹄就会毫不犹豫抛出罪证,拉着胡宗宪和唐毅一起去死。当然了,如果中途暴毙在牢房里,嫌疑最大的就是徐阶,谁让他是辅,掌握着刑部呢。严鹄就会想办法把罪证交给唐毅,替胡宗宪躲过一劫,留着他们的势力,日后报复徐阶。
危急之下,能做出如此安排,严世蕃的脑筋不算慢。
不过他还是被孙可愿假扮的董振给误导了,以为是徐阶要他的命,唐毅是能保护他的人。等被抓到之后,才弄明白徐阶和唐毅没有达成妥协,徐阶为了对付唐毅,可以放过严世蕃一马,相反,为了自保,唐毅必须要弄死严世蕃。
敌我判断整个错误,麻烦的是联系都是单线的,也就是说,严世蕃也不知道儿子藏在哪里,根本没法修正。
要说张居正也不是没想过,将错就错,干脆把严世蕃弄死算了,这样一来,唐毅救援不成,严鹄把罪证抛出来,唐毅不就完蛋了,多好的结局啊!
可是张居正却知道,唐毅手眼通天,他绝对有办法拖延宣判时间,严鹄那种败家子是斗不过唐毅的,万一严世蕃杀了,罪证却落到了唐毅手里,以后再想找机会扳倒唐毅,那可就势必登天了。
所以他穷尽力量,必须尽快翻出严鹄,一连五天时间,京城的大小客栈,酒饭茶肆,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有严鹄的下落。
把范围扩大,外城,还有京城周围,二十里范围,都在查找之内。
张居正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一定要找到啊!
到了第七天,张居正都愁白了头,有严重洁癖的他七天没换衣服,身上都羊屎味了,胡子拉碴,眼角都是眼屎,牙也顾不得刷,活像是一个难民。
要是再有几天,没准就把他给熬得油尽灯枯了。
“老爷!”
张居正靠着太师椅,正在打盹儿,突然管家游七跑了进来,冲到了张居正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张居正惊得站了起来。
游七气喘吁吁,“老爷,小的今天遇到了一个严府以前的管家,他说听孙婆子说,严鹄住在白云庵。”
“白云庵?他躲在那里干什么?”
“老爷,您怎么忘了徐小姐啊,他们可是夫妻。”游七低声说道。
张居正用力一拍脑门,他这才想起那位蕙兰真人,当初闹得风风雨雨,徐阶是里子面子一起丢,自此之后,徐阶才彻底和唐毅闹翻了。
严鹄也怪会找藏身之地的,蕙兰真人是嘉靖钦封的,又是徐阶的孙女,谁会想到她能包庇严家的人啊!
“走,点起人马,去白云庵。”张居正大声说道。
“别啊。”游七心中苦笑,老爷果然是进退失据,有些糊涂了,“老爷找到严鹄,可是要帮着严世蕃的,何必闹得惊天动地,万一让唐毅知道了风声,可就不好了,让小的去一趟白云庵,把东西拿来就成了。”(。)8
第719章 人赃并获()
游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他诗词俱佳,精通音律,据说还参加过乡试,差一点就中举,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滴,跑到了张居正府上当管家,连以前的名字都隐去,改作游七。( ?[{'{ 〉
外人或许不明白,可游七倒是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出身贫寒,无依无靠,才华又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不起考一个举人,回家当一辈子乡绅,侥幸能捞个小官当当,有多大的滋味,游七不愿意埋没一生。自己不成,就靠着一个有本事的。
那些达官显贵未必看得上自己,必须要烧冷灶。
挑来挑去,游七就选中了张居正,张家是湖广的大姓,经营的生意十分庞大,张居正幼年就有神童之名,十几岁就考中举人,受到了时任湖广巡抚顾璘的赏识,后来又顺利考中进士,入选翰林院,二十出头的翰林,怎么看都是一支十足的潜力股。
游七毫不犹豫投入到了张居正的麾下,成为他的管家,十几年来,忠心耿耿,办事老成,深得张居正的信任,视他为左右手。
漫长的忍耐,游七始终信心十足,总算是等到了老爷出人头地的时候。
“只要闯过这一关,干掉了最大的对头,老爷很快就能入阁拜相了。”游七一面向白云庵赶去,一面思量着,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学士的心腹,说出话来,恐怕要比那些部堂高官还有分量。
游七越想越高兴,眼看着到了白云庵,此地是女子出家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只能在外面烧香,根本进不去内院。这点事情难不住游七,他掏出了一锭银子,塞给了一个小道姑。
“这位师傅,我是孙婆婆的堂弟,前来看望老姐姐,还请您帮忙通知一声。”
“孙婆婆?”
“对,就是伺候蕙兰真人的孙婆婆。”
小道姑看了看游七,相貌堂堂,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点了点头,转身进去,没大多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婆,抬头看到了游七,眉头紧皱,疑惑道:“这位大爷,您贵姓?老婆子好像没见过您啊?”
游七呵呵一笑,“孙婆婆,咱们一旁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庙门外面,找了一处树荫,游七躬身施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大元宝,还有一枚血玉的戒指,塞到了孙婆子的手里。
“我是奉了大爷的命令,前来找少爷的,请孙婆婆代为通禀一声。”
孙婆婆神色惊慌,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少爷,不知道……”她扭头就要走。
游七一步追上,抓住了孙婆婆的袖子,“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害怕,看到没有,这个血玉的戒指就是大爷给我的,让少爷一看,他就知道了。”
孙婆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接过了东西,转身又进了里面,这一次时间有点长,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孙婆婆才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脸色有些白,别的还都正常。
“您,您跟着过来吧。”
没有走正门,孙婆子领着游七,绕到了侧门,领着他进去之后,孙婆子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院。
“那就是蕙兰真人住的地方,东厢房是公子爷的,您请进去吧。”
“嗯!”
游七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东厢房,里面古色古香,红木的家具,墙上挂着字画,雅致得很,徐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品味就是不一般。
他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现严鹄的踪影,这可怪了,游七不解,绕了两圈,把三间房都看了,却依旧没有。
难不成是孙婆子骗自己?游七不解,突然看到了桌案上有一个木盒子,好奇之下,他凑了过来,伸手掀开,顿时一阵光华闪烁,差点把眼睛亮瞎了。
里面放着十八颗硕大的夜明珠,游七不由得拿起了一颗,沉甸甸的,有鸡蛋大小。张居正也喜欢奇珍异宝,可是别说十颗这么大的都没有,真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啊!
游七口水直流,又扫了一眼,在夜明珠的下面,还放着不少房契、地契、银票、有多少不知道,可是最上面的一张就有二十万两。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