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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长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徐渭笑着点头,急不可耐地说了起来……唐毅趁着新茶下市的时候,果断采购,平均茶价就在七八分银子,至多不过一钱。
一口气收购了八十万两银子的茶叶,除了少数留在苏州,大部分都运回了太仓。而后在太仓重新包装,再运回苏州。
而此时苏州的茶价已经开始上涨,为了打压茶价,宏瑞祥的赵永芳必须投入更多的茶叶。打压价格,茶叶哪里来呢,除了他掌控的,就要采购。唐毅顺势就把茶叶卖给了他。
一来一回之间,一斤茶叶能赚一钱多银子,五十斤一包,赚四两银子还是保守估计!唐毅的赚钱之路就停下了吗,不,这才是刚刚开始。
唐毅把从赵永芳手里赚来的钱。再度投到市场,收购茶叶,推升茶叶价格,迫使赵永芳拿出更多的银子。
徐渭手舞足蹈,在地上画了个圆,分别在四个等分出标上了唐毅、太仓、赵永芳、茶市。
“敬美你看,行之从茶市买来茶叶,运回太仓,从太仓再卖给赵永芳,而赵永芳又要投入到茶市之中,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圆,你说妙不妙?”
王二少爷从来都是不当家花拉的,哪里懂这些卖来卖去的东西,挠着头,仔细看着,半晌憋出一句话,“不还是那些茶叶吗?折腾来折腾去,有什么用?”
“笨。‘”徐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没看出来,行之是低买高卖,而赵永芳则是高买低卖,行之赚得利润越来越多,赵永芳手上的银子就会越来越少,当他耗尽家底儿,再也撑不住的时候,茶叶价格就会暴涨?”
王世懋貌似听懂了,“文长兄,茶价涨了有什么用?”
“你还能更白痴一点不?”徐渭大呼道:“你忘了,黄锦不就是买茶价上涨了,只要真正涨起来,赵永芳和宏瑞祥就会倾家荡产,彻底破产。凡是投资宏瑞祥的商人和大户都不会放过赵永芳,他们会逼债,会杀人,会把赵永芳折腾得死去活来!”
徐渭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就浑身来劲,在地上走来走去,不停搓着手。
“苏州的票券就是无数个赵永芳弄出来的,他们操控市场,疯狂敛财。百姓和中小商人都被他们坑苦了,这帮人光想着自己,全然不知道东南正在遭受倭寇入侵,一旦票券崩塌,无数百姓倾家荡产,不得不下海为盗,东南立刻就成了倭寇的天堂!”
“啊?”王世懋吓得小脸惨白,忙问道:“有那么严重?”
“当然!”徐渭笃定说道:“这些豪商以为他们势力庞大,没人动得了他们,可惜啊,天降行之,胸藏锦绣,运筹帷幄,从容布局。决胜千里。赵永芳要尝到自己酿的苦酒了!”
徐渭仰天大笑,“我要作诗,额不,是作文一篇,记叙其事,爽快啊,太爽快了!”他可不是说假的,自从蒋月泉那里了解了票券之后。徐渭没事就走街串巷,遇到谈论票券的人就凑上去,告诉他们不要买,会倾家荡产的。
结果没一个人听他的,轻者收获白眼无数,重者干脆骂了起来。
徐大才子还没有这么郁闷过呢,这些老百姓怎么都鬼迷心窍,属榆木疙瘩儿,一点不一样的话都听不进去。
徐渭又是气又是忧,苦难没有磨灭他的良心,反而让徐渭更加同情弱者,同情那些还不醒悟的百姓。
他一度都觉得操控票券的豪商就是可怕的妖魔,专门祸害人间。虽然唐毅有着辉煌的经历,可是徐渭还是信心不足。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确定唐毅真的有斩妖除魔的惊天手段,徐渭简直比便秘一周,骤然通畅还要舒服爽快,欢喜的像是孩子。
王世懋终于从蒙圈中醒过来,啪啪拍着脑门。
“哎呦喂,我怎么才想明白啊!光是作文还不够,我要做赋做歌,让所有读书人都知道,谁还管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俩人对着吹捧,越说越玄乎,把唐毅说得胜过诸葛亮,
,直追姜子牙,简直天上没有,地下难寻,古往今来第一人,说得唐毅脸都红了。
他虽然也对自己的计划十分得意,可还没有到嚣张地地步。
“文长兄,表哥,世事难料,咱们的对手也不是白痴,人家经营票券多年,人脉雄厚,实力惊人,要是露出一点破绽,倒霉的没准是咱们。”
“不会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行之,我们相信你!”
在这二位的心里,唐毅直接成了活神仙,对他的敬仰从滔滔江水变成了汪洋海水,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眼睛里头都冒出了小星星。哪怕唐毅告诉他们鸡蛋是长在树上的,他们都会说我刚从树上摘了一筐。
一个晚上,唐毅不光赚了五六万两银子,还收获了两枚脑残粉。
“怎么样,算不算一出好戏?”
“算,简直太过瘾了!”
徐渭只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了不疼了,走路都有劲。
“行之,以往我就觉得你不过比我聪明了那么一丢丢儿,现在看起来……”徐渭歪着头搜肠刮肚,想着形容词。
王世懋毫不客气说道:“文长兄,你就算了吧,再和行之比,你会伤自尊的!”
“哼,要你多嘴!”徐渭突然嬉笑道:“行之,我觉得你的脑袋太了不起了,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所以哥哥决定日夜不离地保护你!”
“你是想学着变聪明吧?”王世懋毫不犹豫戳穿了徐渭的心思。一转身,他严肃地说道:“行之,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收下我吧!”
徐渭不干了,怒道:“敬美,是我先说的。”
“你先说管什么用,论起亲疏,我是行之的舅哥,论起相貌,也比你体面。”
徐渭嘴上从来不输人,“哼,相貌怎地?带着我才能显出行之更加地玉树临风呢!”
……
被两个活宝儿吵得脑袋老大,唐毅恶狠狠想道!“还有精神头吵架,还是任务少了,今天晚上的扛包数量翻一倍!”
从这一天开始,被唐毅戏称为“三角贸易”的茶叶之路就开始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在苏州和太仓之间转动,宛如磨盘一般,只是这个大磨转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一天六万两,第二天九万两,第三天突破十万,到了第四天,直接飙升到十三万两……有了赵永芳提供的弹药,唐毅收购起茶叶,连眼皮都不眨。
苏州的茶价也就是吃了药一般,直线飙升,六月的第一天,茶价正式突破八钱银子,来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位。
什么龙井,什么毛尖,什么瓜片,都跟着疯长,顶级雀舌更是突破了一两银子一两,从而宣布茶叶比银子还贵的时代终于来了。
短短十几天,春风得意的赵永芳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力,嘴角全都是豆大的水泡,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眼前的茶杯,突然一挥手,把茶杯推到地上,摔得粉碎。
仰天长叹:“完了,这辈子的算是完了!”(。)
。。。
第239章 和事老()
清晨,打过一趟拳,唐毅觉得通身舒坦,背着手,默默盘算,从五月份插手茶叶,一个月时间,他已经从宏瑞祥手上赚到了二十万两现银,太仓和苏州的仓库里还有价值二百七十万两银子的茶叶。一看书?·1k?a?nshu·cc
可要说他已经赢了一半,至于黄锦手上还握着一百一十万两的茶叶券,由于茶价顺利涨起来,黄公公咸鱼翻身,那些债主非但不逼迫他,还都乖得像孙子,巴结奉承着。
只要到了六月下旬,把投资清单交割,黄锦至少能赚六七十万,对嘉靖也算有了交代。按照自己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于再进一步,牵涉到整个苏州的票券行业,上千万两的级泡沫,唐毅的脑袋就一圈一圈膨胀,脑仁生疼。
只希望茶叶战役能让更多人清醒过来,朝廷也要订立规矩,规范票券市场,假以时日,或许能够烟消雾散。
唐毅想到这里,就越愤怒,说到底他还只是白丁,是在野的,想要做什么都要借力打力,没法直接参与,就好像隔靴搔痒,空有一肚子想法无处施展。唐毅突然十分烦躁,连带着大赚银子的好心情都没了。
正在此时,沈林急匆匆来报告,送上了一份拜帖,唐毅看了一眼,就惊讶非常,他慌忙穿上了儒衫,急匆匆到了大门外。有一个壮硕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外,面如表情。
大门展开,唐毅三步两步到了来人面前,就要行大礼。
来人一摆手,“别惹人注意。”
说完,拉着唐毅的胳膊,就进了府邸。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府王崇古,唐毅的案是他给的,也算是唐毅的半个老师。
“学生该死,竟然让先生主动来访。真是惭愧,惭愧之极!”
王崇古看了唐毅一眼,爽朗一笑,“行之。?一看书???·1?k?an?sh?u?·cc老夫这些日子到各县巡视防务,也不在苏州,你就算去找,也是扑个空。”
“先生关心军务,不辞劳苦。有先生这一根擎天大柱,苏州的百姓都能放心安居,学生日后有幸能进入官场,一定以先生为榜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话间,到了大厅,王崇古没有客气,居中而坐,笑眯眯说道:“行之不常拍马屁吧,刚刚的几句说得有些生硬。不好,不好!”
唐毅小脸一红,忙说道:“学生谨遵教诲,一定好好向先生学习。”
我就会拍马屁啊?王崇古一阵无语,心说唐毅这小子果然难缠,他没急着说正事,而是和唐毅聊起了闲天。
用脚趾头想,处在抗倭第一线的苏州知府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跑来搞家访,不用问。一定有什么事情。不过你不戳破,我也不问,看谁撑不住。
唐毅就和王崇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从府试说到了老爹。从老爹聊到了练兵,从练兵说到了孙子,从孙子讲到了祖宗……两个人足足聊了小半个时辰,王崇古从北到南都当过官,阅历丰富,想着三言两语把唐毅问住了。哪知道唐毅有个玲珑心窍,一点不上当,你能扯淡,我更不在话下。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离着中午越来越近,王崇古终于绷不住了,叹了口气。
“行之,老夫这次来,是想请教行之一件事。”
肉戏来了。
唐毅装得诚惶诚恐,说道:“先生有什么只管吩咐,那用得着请教二字,您是折煞学生了。”
“嗯,行之,老夫想问问你,可知道苏州茶叶的事情?”
“知道!”唐毅一口答应,到让王崇古吃了一惊,这小子承认的也太快了,追问道:“行之,你怎么看呢?”
“要说苏州的茶叶,推吴县洞庭山茶,一旗一枪,其中极品半斤就要五六万个茶芽,足见之细嫩。一看书?·1?·cc炒成后的干茶条索紧结,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冲泡之时,最好用玻璃盏,白云翻腾,清香怡人,实在是茶中精品。”唐毅仰起头,略带惭愧地说道:“先生若是喜欢吴地的功夫茶,学生现在就去泡。”
听完唐毅傻白甜的一番话,王崇古嘴角抽了抽,恍惚之间他都要相信了,唐毅真的和茶叶的风暴没关系。只是直觉告诉王崇古,那绝对是错觉。唐毅这小子能量惊人,有他的地方,就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