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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所有的事情都被张谦压下了,没有让楚灵帝得知,但还是让他头疼了很长时间。
左灵辅和岳尚是他安插在礼部的钉子,更是将来控制礼部的重要手段之一,不容有失。但现在两人名声已坏,再使用两人,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现在,更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据传,枢密使王翰,想要拿左灵辅和岳尚开刀了。
张谦皱眉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否应该继续保这两人,礼部少了这两人,又该如何控制?那萧漠又该如何处置,无数头绪纠结在一起,即使是见惯风雨的张谦,一时间也觉得无从下手。
“这两个笨蛋,连这点小事都能做成这样,不堪重用!!”
想着想着,张谦忍不住低声怒骂道。
而就在这时,文先生匆匆来到张谦书房之中,手中捧着一卷书册,眉头紧皱,面色严峻。
。。。
第五十八章。名满天下(中)。()
看到进来的人是文先生,张谦略略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笑着问道:“文先生,又出什么事了吗?”
文先生将手中书卷递给张谦,缓缓说道:“云州的事情,又出现了一些变故。”
张谦皱眉接过书册,低头一看,却见封面上写着“中庸新解”四个大字,以及“自扰居士”四个小字。
与其他人不同,张谦脸上并没有展露不屑之色,反而认真的翻看起来。
这一看,就整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而文先生却毫不着急,只是坐在一边,自己给自己泡了一壶都匀毛尖茶,细细品着。
“好论策,‘《中庸新解》以《中庸》为基,而《中庸》则因《中庸新解》而耀’,牛语贤的这句话倒是没有丝毫夸张之处,老夫读《中庸》数十年,但直到此刻,才了解了内中真正的精义,这个萧漠,到是一个奇才。”
良久之后,张谦缓缓才合上手中书册,赞叹道。
然而,赞叹之后,张谦的眼神却又突然变得无比冷冽,冷声说道:“是老夫失算了,早知道这个萧漠有如此学识,在州试之前,我就应该派人将他直接除去,现在……”
“现在恐怕不行了。”
接口说话之人并非是文先生,而是不知何时进入房内的张衍圣。
自订婚之后,张衍圣就已经开始协助张谦处理各般事物,之前张谦读书太过入迷,竟是没有发觉张衍圣的到来。
张谦看着眼前的张衍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口中问道:“为何?”
“爷爷您让我调查陛下今天为何没有上早朝的事情,缘由我查出来了。昨夜费三贵将这本《中庸新解》献给陛下,陛下整整品读了整整一夜,如痴如醉。据传今天下午陛下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本书再次品读了一遍,极为喜欢。”
张衍圣顿了顿后,又说道:“此外,集英殿修撰丁博在早朝之后,邀请了不少朝廷大员到他家中,一同品读那本《中庸新解》,因此,朝廷上下,绝大部分官员都已经知道了这本书的事情。其中,大学士李铭、敷文阁侍制杨连、右谏议大夫关慕文几位大人,更是对这本书赞叹不已,现在那萧漠的影响在不知觉间已是变得极大,不再适合使用暗杀手段。”
在一旁,文先生也是点头道:“确实如此,之前云州州试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萧漠落榜的事情,而左灵辅和岳尚又是出自大人您的门下,如果现在使用暗杀手段,对我们的声誉极为不好。更何况,这些年来那王翰一直都在盯着我们,切不能让他因此抓住把柄。”
“难道我们就任由这萧漠进入朝堂吗?他和萧家对我素有怨恨,一旦进入朝堂,以陛下的性子,必然会对他极为器重……圣儿,这件事你怎么想?”
张谦闭目沉思片刻后,喃喃自语见,突然抬头向张衍圣问道。
张衍圣思索片刻后,说道:“其实,这件事并不难解决。”
张谦和文先生对视一笑,点头示意张衍圣说下去。
这两人历经风雨无数,怎么可能毫无办法?与往常一样,他们不过是在借此事培养张衍圣独当一面的能力罢了。
对张谦而言,萧漠即使再如何发展,在短时间内也根本威胁不到他。
张衍圣缓缓说道:“从现在来看,因为这本《中庸新解》的缘故,那萧漠气候已成,暗杀手段已不再适合,但反过来想,我们不一定非要对他压制敌视。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他重归于好,让他为我们所用。这样一来,待他将来进入朝堂之后,他越是受陛下宠信,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文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问道:“我们先后利用萧家两次,第一次毁了他四祖父萧慎言的前途,第二次更是险些让整个萧家家破人亡,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与我们重归于好,为我们所用?”
张衍圣微微一笑,解释道:“老师莫要戏我,您辅佐爷爷多年,见惯了相争相合,岂不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又皆为利往?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我们给那萧漠足够的好处,莫说是曾毁了萧慎言的前途,险些让萧家家破人亡,就算是杀了萧慎言,让萧家真的家破人亡,那萧漠也会选择与我们合作的。所区别的,不过是好处的大小罢了。”
张衍圣的这番话虽说是真小人之言,但张谦和文先生却是在同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就是他们多年来对张衍圣教育的结果,对他们而言,只有小人眼中的世界,才是最为真实的世界。
张谦却又问道:“如果那萧漠只是暂时选择与我们妥协,却心怀诡意,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养虎为患?”
张衍圣说道:“很简单,我观萧漠所著的这篇《中庸新解》,其学识已是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儒学大家,所欠缺的,只是资历和声望罢了。爷爷您完全可以为那萧漠造足声势,对他多加吹捧,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举荐他参加‘鸿儒取荐’。”
张谦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张衍圣继续说下去。
“科举得官者,即使一介布衣,在进入官场时,也会有同窗、同届和师长相助,而像‘鸿儒取荐’这种以布衣之身,一跃直接成为朝廷大员之人,在进入朝廷之初,毫无根基就获得了太多的荣耀,只会招人嫉妒敌视罢了,除了爷爷您,自古以来因‘鸿儒取荐’而获官者,从无一人能掌实权。再加上陛下的宠信,只会让他更加被人孤立,即使他进入朝廷,仅仅只凭借着陛下宠信,也无法对您产生太大威胁。”
顿了顿后,张衍圣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果爷爷您通过‘鸿儒取荐’将他引入朝廷,一来可借机化解我们与他之间的恩怨;二来朝中官员会把他当成爷爷您的门人,他进入朝廷后,根本无法联合其他人来对付我们;三来爷爷您投陛下所好,会更得陛下的宠信;四来,也是最重要的,这样一来在世人眼中,爷爷您对那萧漠可谓是有大恩,如果在将来萧漠他想要针对于您,萧漠在世人眼中就会变成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到那个时候,他首先失去的,就是陛下的宠信。”
听到张衍圣的这番分析,张谦突然仰天大笑,夸赞道:“吾家有小驹,才智自天降。圣儿,这段时间你果真成长不少。”
张衍圣神色不动,躬身道:“全凭爷爷和老师的不懈教导。”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三人商量了一番细节之后,张衍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两件事要做。”
。。。
第五十九章。名满天下(下)。()
“哦,还有何事?”
张谦问道。
张衍圣答道:“第一件事,我们必须要派人先行与萧漠联络,向他表达善意,并趁机派下人手监视于他。从这《中庸新解》中的那些序言来判断,萧漠此人已经被牛语贤注意到了,恐怕王翰也会有所动作,我们必须要确保萧漠不会与这两人联合。”
张谦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认为,派谁去合适呢?”
张衍圣微微一笑,答道:“孙儿想亲自去。”
张谦不由一愣,问道:“你要亲自去?”
张衍圣点头道:“没人比孙儿更合适了,更何况,孙儿对那萧漠早就心有好奇,此次前去探讨一番,也算是了却孙儿的一桩心愿。
张谦与文先生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第二件事呢?”
“左灵辅和岳尚两人如何处置,我们也应该拿出一个章程了,既然萧漠已经被陛下所知,那么云州州试的事情,就瞒不了多久了。”
张谦皱眉道:“你们来之前,我也正为这件事头痛,左灵辅和岳尚这些年来为我们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但这次出的纰漏却是太大了,让我想保他们也难。但如若放弃了他们,我们就等于放弃了半个礼部……”
“孙儿想,还是放弃他们为好。”
“怎么讲?”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左灵辅他们,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萧漠手段如此厉害,不仅敢于反击,而且如此凌厉,但对一个文人而言,声誉是最重要的,他们现在声誉已毁,就算保下他们,对我们已是一种拖累,而且如若继续保他们的话,会让我们陷入被动。亲信门人很容易培养,礼部少了他们两人,那么再重新安插两个就是。”
文先生却插话道:“但这样一来,未免会让丞相的其他门人寒心,认为我们鸟尽弓藏,散了人心,甚至有可能影响我们的根基。”
张衍圣却微微一笑,反问道:“老师,知道左灵辅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我们安排的,可还有其他人?”
文先生摇头道:“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左灵辅和岳尚了。”
张衍圣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世人眼中,我们之所以不保他们,是因为他们自己出了问题,自不会让人说我们鸟尽弓藏,如果今后有人拿他们两人开刀,我们什么都不参与就是,也算是给他们留下情分了。”
神色间,竟是如此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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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衍圣和文先生两人告辞离去,张谦回想着之前张衍圣的种种表现,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事实上,张衍圣今日所想到的,他和文先生都能想到。之所以不明说,只不过是想看看张衍圣的能力罢了。
很显然,张衍圣的心智成长,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即使现在我出了什么意外,把这份基业交给圣儿,再有文先生相助,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张谦喃喃道。
然而,不知为何,在欣慰之余,张衍圣在决定放弃左灵辅和岳尚两人时那淡漠清冷的神色,却一直在张谦脑中盘旋着,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
张谦突然想到,张衍圣现在不过刚刚十六岁,就已有了如此心智手段,将来又会成长到何种程度?
“这些年来我对圣儿的教育,会不会有些过犹不及了?”
这般想法在张谦脑中一闪而逝,却又自嘲的摇了摇头,继续埋首处理起各般事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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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中,楚朝上下,所有文人,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中庸新解》。
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