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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亢州权力的金字塔中,记市长自然不必说,那是塔中的顶尖人物,比他们稍逊一些的就是那些盘踞多年的老政客们了。除去记市长,能够与王家栋过手的恐怕只有范卫东了。
在亢州的权力场中,无论是过去十年派系斗争期间还是最近亢州的权力更替过程中,王家栋和范卫东始终不睦。
凡是王家栋拥护的,范卫东无论对错一定要反对;凡是王家栋反对的范卫东一定要拥护。反之王家栋对范卫东也是如此。
两人从来都不避嫌,明里暗里地较量。有的时候闹大了,樊文良出来就说上几句话,事态很快就平息了。
上任县长就曾建议过把他们分开,推荐其中一个出去任任个副处级,但是樊文良始终没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最近两三年,范卫东一个显著的弱势就是年岁大了,身体不好,不再像过去那么好斗,一般在亢州的权力分割中,他是占不了上风的。所以,任小亮也只能按规则出去任实职,绝无破格或者重用之说。
自从当上副记后,任小亮就暗中向更加强势的王家栋靠拢,他主管的党建工作做的很出色,跟组织部的关系也逐渐密切起来,好几次组织部的活动都是由北城区承办的。
另外,任小亮也巧妙的暗中帮助王圆的经贸公司做成了几笔木材生意。
这事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彭长宜却知道。有一次彭长宜听见王家栋打电话,斥责对方说道:
“你不愿意上班愿意做生意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你,但是你不许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不许动用我的关系,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我不知道,那几单木材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想想,别人帮助你,能不让我知道吗?即便不直接告诉我,总会有些暗示让我明白的。”
对方好像在辩解什么,王家栋严厉的说道:“什么利益,别蒙人了,人家不会看重跟你合作的利益的。总之以后你给我注意,把事情办利落一些,别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他气得脸有些白,看了彭长宜一眼,愤愤的说道:“我真是作孽,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他了”
彭长宜断定,这个电话定是部长的儿子王圆无疑。因为他对儿子脚的残疾始终心存愧疚。
在王圆成长阶段,父亲王家栋疏于对孩子的教育和管理,王圆凑合着上了高中,但打架斗殴是出了名,最后哪个学校都不要他了。
儿子不成器,这几乎成了王家栋夫妇的心病。后来王家栋执意要儿子去当兵,他认为部队的大熔炉绝对能教育好他的儿子。于是就把不到当兵年龄的王圆,送到了最艰苦最边远的边防部队。
儿子身残并光荣退伍后,他感觉儿子变了很多,成熟稳重得不像过去的那个儿子了。
不过王家栋感到很欣慰,毕竟是部队大熔炉,能够锻炼人,他甚至庆幸让儿子当了兵,只是那可恶的暴风雪……
王家栋把儿子安排到了市公安局上班,但是儿子对这种机关工作不感兴趣,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经商上。
那时全国各地都在办公司,就连党政部门都有三产,王圆就以单位的名义,跟北京的朋友办了金盾经贸公司,挂靠公安局。
尽管任小亮最先寄于的是范卫东门下,但是最近一二年中,他似乎开始脚踩两只船了,一直都在暗中努力向王家栋靠近,靠近王家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跟王圆的公司介绍木材业务。
对任小亮暗中转向的做法,彭长宜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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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28章 设局请客()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现在,是王家栋跟樊文良曾经出现过一段冷淡时期,那段时期许多事情都让人看不清楚,很多人都有意的疏远了王家栋。
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说这话的寇京海也在挖空心思的接近王家栋,作为信息科科长的寇京海,他的直接领导应该是范卫东,但是寇京海跟范卫东的关系一直不咋地,信息科长都当了七八年了,适当的调整投资战略也是情有可原的。
尽管寇京海说的有道理,但是彭长宜却不这么认为,且不说王家栋这块云彩有雨,即便没雨的话,伤害感情的事他也不会去做,这不是愚忠,是性格。
性格这东西是生就骨头长就肉的,是改变不了的。
彭长宜回到自己科室,手捧着报纸,却无心看,脑海中闪现出任小亮的背影。
在机关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日子里,彭长宜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他头顶上的这片丰厚的云彩就能降下甘霖,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所以,他比其他人就显得淡定和从容。但是在内心里,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星空的憧憬和仰望。
他当初就是依靠岳母当年和王家栋是上下级的这点关系,调出教师队伍,来到了亢州权力的最中心地带。
王家栋第一眼见到彭长宜很是喜欢,说他面相忠厚,说话得体,就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担负起他秘的工作。进入机关的第一步,彭长宜就给自己定下规矩:埋头做事,用心学习,苦练内功。
也许江帆说的对,我们每个人都重要成长,在这个大舞台中成长。
这里,的确是个大舞台,每天都有人登台和谢幕,每天都有悲喜剧上演。
记得他刚调入机关时王家栋跟岳母说的一句话就是“先让他跟着我锻炼锻炼,学学规矩。”
那时,彭长宜就反复琢磨这个规矩指的是什么?
官场里有许多规矩,没有明文规定,但其分寸拿捏的程度,有如某项国际标准一样,既严格,又细化,而是似乎还有据可依。
官场的规矩,是必须要学的,学习当伙计的规矩,学习做人的规矩,学习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各种规矩。
规矩跟谁学,跟上司学,跟同僚们学,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发现,你已经不是你了。
彭长宜自认为在机关的三年时间里,他学到了很多规矩,尤其是跟领导相处的规矩。那就是无论领导多么赏识你,你到死都要明白一个道理:领导永远是领导,伙计永远都是伙计。
尽管有人说伴君如伴虎,但是,如果你不给他制造伤害你的理由,大多时候跟着这只虎是能够让你受益的,这就取决于你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了。
如果你认为跟领导很熟了,熟到了你我不分甚至是尾大不掉的时候,那就有被吃掉的危险了,历史上的年羹尧就是最好的范例。
领导就是头顶上最实惠的一块云彩,维护好这块云彩,自己就能得到更多的恩泽,这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领导的秘,就是要善于维护,维护领导的形象,维护领导的工作想法和思路,他一旦有了新的思路,你就要顺着这个思路提前走下去。
领导的思路就是种子,你要让领导的种子发芽,开花,结果。领导点个点,你要让他变成圈,领导划个圈,你要让这个圈里丰满起来,所谓把蛋糕做大,就是要把领导的蛋糕做大,领导的蛋糕大了,你的才能大。
眼下,部长要抓用人制度的改革,要拿北城当试点,尽管是摸索阶段,但是对于彭长宜就不只是试点这么简单的事了,他要让这个试点开成花,变成经验,变成值得在全市、全锦安推广的典型经验,甚至在全省、全国也不落后的经验。
由于北城区的特殊情况,看到任小亮又在上下活动,彭长宜也就有些不平静了。就像江帆说的那样,对权力的渴望是男人的本性,每个进入官场中的男人,都将掌握政治权力作为自己最大的追求。
是啊,对男人是这样,那么女人呢,她们来这里干嘛?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丁一一眼,只见丁一正在低头研究政府那些快报,但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可能意识到了对面的目光,丁一抬起头,看了科长一眼,见彭长宜对着自己或者是自己之外的什么东西发呆,忽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彭长宜笑了。
丁一感觉科长发呆的样子很真实,完全是不设防的那种发呆,没有了平时的伪装,他的笑很真实,很可爱……
朱国庆进来和彭长宜打招呼,彭长宜送走他后转回身,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了电话,是找丁一的。
彭长宜举着电话说:“小丁,找你的。”
丁一愣住了,说:“谁呀?”
彭长宜摇摇头,“没听出来。”他确实没听出来。
打给丁一的电话很少很少,同学和家里人找她很少在正常的上班时间,一般都会在下午头下班前。
她随后一想,肯定是哥哥,哥哥不放心小狗一一,特地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接过电话,她欢喜地刚“喂”了一声,就听对方说道:“你只需听我说,别出声。”
丁一愣住了,她听出了是王圆的声音,就不由地看了大家一眼,随后背过身去。
“你那狗应该是血缘比较纯的京巴犬,而且是部队出来的应该叫军犬。如果放在你的宿舍里养,它的功能会退化,你早上出来遛它的时候,就放到我公司,白天有专人照顾它,晚上你再牵回去。我已经派人给它做了漂亮的窝,你下班可以过来先看看。”
丁一为难了,她不知道王圆怎么知道小狗是军犬,是不是从小狗的行头中看出来的?
她不想追问这个问题,尽管王圆说不让她出声,她还是很客气的说道:“不麻烦你了,我会照顾好它的。谢谢你。”
说着就要挂电话,这时就听对方又说:“你在宿舍里养着,早晚会被人发现,再有它会蜕变回一只普通的狗。”
“我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再麻烦你,谢谢了。”
见对方不再说话,丁一就放下了电话。
丁一显的有些心神不宁,不停地看着墙上的电子挂钟。
机关里有个很普遍的现象就是到了上午十一点后,各个办公室的电话比较忙碌,这个时候接到的电话大部分是约吃饭的。
彭长宜也接到了约吃饭的电话,但是他不到下班的最后一刻,不敢应允任何人,尽管他目前是科长,但大都时候还是部长身边的秘,部长习惯了拿他当秘用,部长不走他是不能安排自己活动的。
东城区办事处副记姚斌给他打来电话,问他部长屋里这会有人吗?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刚出来,有人。”
姚斌又说如果部长中午没安排他就过来,如果有安排了他就请彭长宜吃饭。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安排,但是也不排除有临时变化。我目前也不能定,你老兄应该明白,我在下班前一分钟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姚斌笑了,说道:“没事,我等你电话。”
姚斌,彭长宜师兄,比彭长宜早六七年毕业。姚斌的父亲退休前是亢州政协主席,有了父亲的关系,姚斌毕业后就直接进了政府机关,后从理论研究室主任的位置调到城关镇任副记,撤县建市城关镇分家,他就平调东城区办事处副记,是全市唯一一个正科级的副记。
姚斌认为市委两次这样的决定对他很不公平,他选择了接受,并且没有找过一次领导,但是最近他打破了沉默,因为有一次他跟彭长宜说“敢情还真是叫唤的孩子有奶吃”
官场的确是这样,这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