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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为人家的恩师,却一直未曾教导过他们,这几年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在学习,张斌觉得颇为过意不去,再加上他有意扩充阵容,让这几个人尽快通过科举任仕,所以,这次大婚,他们来庆贺,张斌并没有让他们马上回去,而是让他们留了下来。
他想尽下做老师的责任,好好教导他们一下,同时也让他们到自己下属的各大衙门看看,看这官应该怎么当。
这会儿陈子龙和徐孚远也已经高中举人,明年就可以和夏允彝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了。
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就更加不得了了,他们已经被曹化淳拉到国子监进修了两年,明年就可以当官了!
原来张斌还搞错了,他以为国子监的监生就可以参见会试和殿试呢,搞半天,不是所有监生都可以参见会试和殿试的,只有举监可以参见。
国子监的监生可不止一种,各地选拔的生员入国子监读书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国子监学习的称荫监,举人入国子监学习的称举监,捐资入国子监学习的称例监。
这其中,唯有本身就是举人的举监才可以参加会试和殿试,其他的监生不用参加什么科举了,学习三年,直接当官!
不过,监生当官一般都不能和进士出身的官员相比,除非是举监,一开始想当七品县令都难,一般都是六部司务、提举、大使等八九品的官员,而且基本只能升到六品主事,想升到五品大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然,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这三兄弟属于例外的那种,如果曹化淳跟魏忠贤一样瞎整,他们三个升到升到一品大员都有可能,像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大字不识一个,不照样进封太师宁国公!
张斌估计,以曹化淳的性格,这三兄弟封侯进爵是不用想了,因为曹化淳就不是那种瞎搞的人,但是,如果干的好,五品大员,甚至三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本张斌是想六个门生一起接见的,毕竟他们以后会同朝为官,相互熟悉一下,以后也有个照应,但是,陈子龙他们却告诉他,他们还带来几个要好的同窗好友,想一起拜见一下他这位总督大人。
这样一来,他就不好一起接见了,毕竟,这世道,人心难测,陈子龙他们三个,那是他亲自了解过了的,没问题,谁知道他们这次带来的人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那种奸妄小人,知道了他和曹化淳的关系,去崇祯那里打小报告,那可就麻烦了。
反正曹德福他们三兄弟任仕靠的是关系而不是功名,张斌干脆将王承恩和宋应升招过来,让他们带着这三兄弟去市舶司衙门从吏目学起,好好学学基层官员是怎么当的,这样以后任仕做出成绩了,再凭借曹化淳的关系往上升就比较容易了。
这会儿有车轮舸轮船,东番和月港两地来往倒是很方便,头天晚上派人去通知,第二天上午不到巳时,王承恩和宋应升便来到了张斌的书房。
王承恩和宋应升这心里都纳闷着呢,怎么这刚来喝完喜酒没几天,总督大人又招他们来相见呢?
张斌正处理公务呢,也没空跟他们多做解释,他们两人一来,张斌便令人去将曹德福三兄弟招过来。
曹德福三兄弟在国子监升造了两年之后,早已不复当初青涩的模样,书读的好不好另说,这文士的风采却学了个十成十,他们一进门先是恭敬的对张斌行了一番师生之礼,又齐声向王承恩问好道:“王大哥好。”
王承恩实际上就是曹化淳的门生,对他们兄弟三人自然是好到不行,这世上能叫他王大哥的估计也就他们这三兄弟了,他真是把这三人当兄弟般看待的。
三人一问好,他立马拿出兄长的模样,亲切的道:“你们三个小家伙怎么还没回去啊,恩公要知道你们这么贪玩,荒废学业,不收拾你们才怪。”
曹德福连忙解释道:“王大哥可不敢这么跟五叔告状啊,是恩师让我们留下来的,我们跟随恩师学习,怎么能算是玩呢。”
张斌和王承恩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这三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像是饱读诗书的文士,说起话来却还跟小孩一样。
一旁的宋应升见状,不由目瞪口呆,这三个小家伙什么人啊,不但跟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王公公称兄道弟,还是总督大人的学生,这关系,有这两位当靠山,以后还不得飞到天上去啊!
张斌见宋应升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立马含笑介绍道:“元孔,这三位是我不成器的学生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喜宴上你们没见过吗?”
喜宴上怕不有上千宾客,他一个市舶司吏目也就能陪那些大商户坐坐,在前来庆贺的官员里面根本就排不上号,哪里能见到排前面几桌的曹家三兄弟啊,他连忙拱手道:“三位仪表不凡,果然不愧总督大人的高徒,幸会幸会。”
曹德福三兄弟连忙一一与他见礼,张斌直接道:“元孔,不必如此见外,我招你们来正是想让他们三个随你去学习学习,看吏目该干些什么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使他们去做,好好教教他们。”
宋应升这个莫名其妙啊,总督大人的高徒那还不得金榜高中啊,跟他个从九品的吏目学什么,进士出身最少也是七品县令好不。
张斌倒没注意这些,他又转头对王承恩道:“承恩,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了,好好教导教导,明年他们就要入仕了,肯定得从六部司务、提举、大使等八九品的官员做起,别到时候连个打杂的活都干不好,那就把我和曹公公的脸给丢光了!”
曹德福三兄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王承恩却是连忙维护道:“哪能啊,德福他们聪明着呢。”
张斌闻言,洒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挥手道:“你这就带他们回市舶司吧,好好操练一番,可不敢把他们给宠坏了。”
王承恩等人闻言,立马躬身告退,三个小家伙一开始还正正经经的,待出了总督衙门,来到外面,他们就跟出了牢笼的鸟儿一样,围着王承恩一个劲的问,市舶司是干什么的啊,好不好玩啊。
王承恩一一含笑做答,对他们宠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宋应升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大人,他们入仕不是应该从县令做起吗,怎么会是六部司务、提举、大使这些小官?”
王承恩微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监生,当然得从八九品的小吏做起,你可得好好教导他们,有恩公这层关系在,他们只要干的好,成就不一定会比进士出身的官员低。”
王承恩所说的恩公就是曹化淳,这个宋应升倒是清楚,这三位跟曹化淳又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曹化淳的亲戚,不应该啊,曹化淳可是宫里的大太监,按上任大太监魏公公的套路,只要是亲戚,出来最少正一品的右都督,伯爵侯爵那更是随便封,怎么会去做八九品的小吏呢?
他颇为不解的问道:“这三位是曹公公的亲戚?”
王承恩点头道:“是啊,他们都是曹公公的侄子。”
我的天,侄子!
宋应升难以置信的问道:“亲的?”
王承恩认真的点头道:“当然是亲的。”
宋应升闻言,目瞪口呆,这又是怎么回事,亲的还让他们去当八九品的小吏,魏公公的亲侄子,根本不用读书,一个从右都督一路升到太师宁国公,一个从右都督一路升到太子太保东安侯,怎么到曹公公这里,送到国子监读书不说,出来还要做八九品的小吏!
曹德福三兄弟可没感觉自己天生就应该当公侯,他们都是那种典型的农户家的孩子,感觉能读个书,当个小官就了不得了,对宋应升这个吏目师傅那也是恭敬的不行了,他们是真想和宋应升学点东西,回去好好当打杂的。
宋应升这个不适应啊,曹公公的侄子跟他学打杂,这事,怎么想,怎么感觉怪异啊!
一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张斌却还在那里闷头处理公务,直到下午,他把手头的公务处理完,这才让人招来了陈子龙等人。
陈子龙他们应招而来,不过却不是三人,而是六个,一一见礼之后,张斌才知道,这三人也是松江府的举人,分别是杜麟徵、周立勋和彭宾。
张斌先没问这三人来干嘛,而是亲切的问陈子龙他们三个道:“懋中、彝仲、复斋,这两年可曾用功,明年会试可有把握?”
三人互望一眼,用眼神推举出陈子龙代为回答道:“学生谨记恩师教诲,每日苦读不赘,如若不出意外,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意外原本是有的,他们三人因为参加复社,被阉党余孽温体仁等人给阴了,连续两届会试都名落孙山,像陈子龙,好好一个“明诗殿军”,状元之才,考了三次才中了个三甲,徐孚远更是终崇祯一朝,都没有考上进士!
不过这次,张斌已经跟徐光启打招呼了,而且他们又听了自己的,没有参加复社,闷头在读书,阉党余孽应该没有注意到他们,凭真本事的话,相信他们中个进士都没多大问题。
张斌点头道:“嗯,那就好,只要你们用功了,金榜题名就不是问题,就怕你们不务正业,去参加什么复社,浪费时间。”
这时六人互相看了看,又公推陈子龙出来问道:“恩师,复社领袖张溥张乾度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痛斥阉党,名动天下,复社也是声震朝野,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观,无不知有复社者,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空巷,拥趸无数,恩师对他们为什么如此不屑呢?”
张斌闻言,扫了他们一眼,陈子龙三人还好,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杜麟徵等三人却颇有点不平的表情,貌似对自己蔑视复社有点不满啊!
他想了想,干脆问道:“这么大的声势,起到了什么效果呢?”
陈子龙代为作答道:“阉党不是已然伏诛,东林也已重掌大权,大明中兴有望啊!”
听他瞎忽悠,阉党伏诛是他张溥的功劳吗,东林重掌个屁的大权,要不是自己暗中出手,这会儿内阁次辅钱龙锡已经被判死罪了,内阁首辅韩爌估计也引咎辞职了,孙承宗、成基命估计也快了,他们就是崇祯收拾阉党的刀,这会儿朝堂上阉党余孽多着呢,他们分分钟有可能被干下台,还重掌大权!
张斌摇头道:“现在朝堂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京官上千,东林又有几人,还有他张乾度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现在又身居何位,除了痛斥阉党,他又于国于民做了哪些实事?”
“这个。”,陈子龙顿时语塞,杜麟徵等人也是微微色变。
张斌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啊,年轻热血,光听人忽悠,什么事情都要看实效,不是看人说的有多好听。他张乾度的惊才绝艳为师可能比不上,但是,为师现在好歹也是福广总督了,好歹还能为福广千万黎民百姓谋点福利出来,好歹还能将福建的海盗剿灭了,好歹还能击退红毛番收复东番,好歹还能率大军将建奴赶出北直隶。他张乾度能干什么?天天带着一帮学子到处忽悠,能把海盗忽悠灭吗?能把红毛番忽悠走吗?能把建奴忽悠死吗?”
六人闻言,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斌随即教导道:“惩恶扬善,救国救民并没有错,但是,不能光嘴上说,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