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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忍住了心中隐隐的耻辱感,派出了二十多名骑兵,去追击仅仅一人的偷袭者……
结果却令他们愕然,并且不安。
狂风之中,他们赶到狭窄的驿道,看到了那一幕惨烈。
暴雨之中,他们紧追逃跑的偷袭者、卑鄙的埋伏者。却是弯弯曲曲追击了百余里,仍旧一如故!
其间,他们已经杀死了三个偷袭者。而第四个,却也已经出现。匈奴人脸上,嗜血的笑容,再次闪现。
眼前的十几人,在匈奴人眼中,已经是最简单的算术问题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李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匈奴那里,只是代表了某一个数字而已。但是,李吉心中同样不好受。因为,刘松之的话,却就代表着他心中隐隐的担忧,变为了现实。
李吉第一眼看见落后的人是刘棣之的时候,他就在担忧刘松之。是的,他在担忧刘松之。
越是和刘松之交好,越是清楚,在这个木讷的汉子心中,他弟弟是多么的重要。
果不其然……
刘松之的话音刚落,他的马就明显有了减速的过程,直到与他弟弟刘棣之并排。刘棣之哽咽的劝说,张远张迁两人的大喝,都没有起到作用。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刘松之,仿佛心无旁骛般计算着什么。
当他一跃而起,跳到弟弟马背上的时候,没有人会想,他为何会如此。人们只是在想,一命换一命,何苦来哉!
骑兵在战场之上的性命,三分靠自己的本事,三分靠胯下战马,两份靠手中兵器,两份靠运气……所以,换乘马匹,也就换了三分性命。
至于此时,刘松之跳到他弟弟马背之上,更加并非仅仅三分,极有可能,就是生与死。当然,没有人以为他是想和弟弟同生共死。只看刘松之手中紧握着的自己马匹的缰绳,就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够跳上自己的那匹马的。
但是,很明显,两人之间并非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刘松之想要用自己的命换弟弟的命,刘棣之却怎么忍心让兄长如此。如此这般,竟有了一会儿僵持。
刘棣之一人骑在马上,尚且因马力不足,逐步被匈奴人接近。更何况两人同乘一骑。
刘棣之的大声劝说,和刘松之倔强的沉默,在李吉他们这里,竟像是静止了一般,永远不会再改变。
可是,时光仍旧在流逝,匈奴人也在一步步进逼。
终于,李吉他们与两人两马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匈奴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嗖!”,这是箭支的声音。
箭支的声音发出之后,往往在人们听见它的响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
第176章 大雪满弓刀()
刘氏兄弟两人,同乘一骑弱马,另外一匹马,缰绳在刘松之手中,却无人乘骑。
匈奴人的箭法,大概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刘氏两兄弟和匈奴骑兵间的距离,在善射之人眼中,完全称不上是远。
马背之上,刘松之在后,刘棣之在前。
所以,中箭的,应该是刘松之。
所以,刘松之,就中箭了!
以死相逼……
沉默间,历来不善言辞的刘松之,对自己的弟弟,使出的手段,竟是极为直接的以死相逼!
残忍!不仅是刘松之对他自己足够残忍,即便是对他弟弟……他以自己的性命逼迫刘棣之必须做出选择……对的他的弟弟刘棣之,也很残忍。
想来,世间并非心底凉薄之人中间,没有人愿意做出这种选择!
但是,最终,刘棣之还是选择了,还是妥协了!
没有人想,这是为什么。因为,没有人能说的清,这是为什么。
一人死,总好过两人死,这种理由,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并不能当做刘棣之此时做出选择的因由……
李吉他们,多是军中老卒,更不愿想这些怎么都说不通,却怎么都令人感动的东西。他们只用能够感受到,刘棣之满眼泪花的跳上兄长紧握着缰绳的那匹马时的纠结、惭愧、哀痛的心情,也就无憾了。
他们自然也能理解,刘松之看着弟弟多了几分活命希望时的欣慰。
不过,刘松之因为箭支入体的剧痛而牙关紧咬的脸上,却叠放着非常不合事宜的、因为弟弟离自己远去而盎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令前方的十余名战友们心酸!
此时,谁的心中都绝不好受!
此时,李吉不知到底该如何去想,如何去痛!
此时,张远和张迁,不明白为何生和死如此简单!
当然,匈奴人却还没完全弄明白前方这是什么情况。
一命换一命!莫非……
自以为弄明白了情况的於单,在心中感慨着,方才汉人的举动,很有可能让他们失去了擒到一名汉地重要人物的可能。
不过……
罢了!
对付奸诈的中原人,就要靠同样奸诈的人!
杀了前方那名汉朝“大人物”的牺牲品,杀了那名已经中箭的“小人物”之后,今日,且就如此吧!
渐渐远去的李吉他们十几人,心中夹杂着眼见能够逃出生天的喜悦,以及对于刘松之的心酸,对已经逝去的同伴们的唏嘘。怀着可称得上是五味杂陈的心情,继续快马向前了。
他们已不愿再回头,不愿再看见刘松之或许仍旧还是牙关紧咬却笑意盎然的面庞。
刘棣之,仿佛比他们更加惧怕回头,所以,他只有更加快马加鞭向前赶。
肩负着兄长的希望,背负着兄长用性命换来的生的机会,刘棣之再没有任何理由看轻自己的性命!
他是刘棣之,凉州,刘棣之!
即便他们不回头,但是,时光依旧飞逝,该来的也自然还是会来。
“嗖!”又是一声箭支划破空气而发出的尖鸣。
在距离更近的时候,匈奴人再次准确命中了目标。至于目标,自然就是刘松之。
左肩几乎被利箭洞穿,左边的半边身体疼痛得竟然已经有些麻木。再加上第一箭射在了后腰,刘松之这会儿连跨坐马上都显得那么困难。
但是,他却下意识般的继续策马,继续扬鞭。
马虽已甚是疲惫,但仍奔腾向前。手中没有鞭,那就就扬起战刀……
意志,有的时候们能够爆发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力量,创造出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奇迹的神迹!
但是,意志,有的时候,又很是脆弱,很是无济于事,很是给人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之感。
忍着后腰和左肩上的两箭之痛,刘松之以坚强的意志,继续策马扬鞭。
可是,结果,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匈奴人擒拿偷袭者的意志,更强于刘松之策马扬鞭的意志吧!
总之,在刘松之听到匈奴人的大叫的时候,在他再次听见了箭支破空的声音的时候,仿佛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在这相同的时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
是的,他的身体是向前飞的!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
匈奴人明显已经没有了戏耍刘松之的兴致。
所以,他们射出的第三支箭,奔着刘松之胯下的马匹疾驰而去。
所以,马匹嘶鸣一生,撞向了地面。
所以,刘松之,这才向前“飞”去了。
所以,刘松之竟然在这离开马背,却尚未到达地面的凌空一瞬间,想起了三少爷张道曾经吟咏的几句诗句。
所以,他很自豪,很兴奋!
自己的马被射了,自己就成了王了……
单于连夜遁逃,匈奴岂不是败了……
我是王了……
匈奴败了……
三少爷……二少爷……程军候……
晋阳城里三少爷结交的那名姓冉的侠士,成了英雄……英雄,大多都已经死了……
整日里冷冰冰还年轻的不像话的的王先生,惊鸿一现的同样年轻的不像话的楚先生,却都有些先生的模样了……
他们欲将轻骑逐了……大雪满弓刀……即便是大雪满弓刀,他们还是轻骑逐了……
大雪……骑兵……草原……荒野……
刘松之脑海中出现的这些片段,让他一时之间竟沉浸其中,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的情形,忘记了自己被马匹抛在空中的状态。
花开,你不在,花爱开不开!
凌空,不去想,脚下就是坚实的土地!
不过,一万年也只是个期限而已!
仿佛很久,又仿佛是瞬间,刘松之中箭的左肩首先接触地面,冲击力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接着是左脸颊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了无数道伤疤,接着是脱落在口中不及吐出的牙齿,接着是脖子扭曲到一个令人齿冷的角度……
他甚至来不及去感受这之中的疼痛,但是,他却感受到了这个过程。
身体接触地面的过程,在刘松之神奇般的出现了张道、张辽、程宗如、大雪、轻骑之类的那些画面之后,再次神奇般的被他一一感受到了。
时光在他这里,仿佛变得极为缓慢了!
不过,这个过程,在刘松之那里不论有多么漫长,终究还只是,“砰”,一声过后,刘松之落地了,仅此而已!
第177章 一如故兮()
“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刘松之已经身中两箭的身体上,伤势更趋恶化。
扭曲的脖颈,骨裂、甚至已经骨折的手臂,身上箭支被大地和树木撞断时对他身体撕裂般的搅动,和地面猛烈撞击、并摩擦着前进了数步距离的头颅……
不知是疼痛让刘松之陷入了昏迷,还是头部的撞击让他难以很快醒来,抑或,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之,刘松之被倒地的马匹抛起,身体与地面进行了猛烈地撞击之后,大地,仍旧是浑厚朴实的大地,只有尘土中残留下的些许血液证明着方才的变故,但是,刘松之却已连滚数丈,最终撞进了驿道一旁的树丛荒草中,在压折了不知凡几野草,竟走了不知多少鸣虫走兽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原本的状态,没有了动静。
且不再去探究刘松之那里的寂静,这边的匈奴人,却也停下了马蹄。
这样的结果,明显出乎很多匈奴人的意料。
在前方那名汉人滚落马背之后,右贤王并非和射杀前三名汉人骑士那样,马不停蹄,继续向前追击剩下的、距他们更远一些的十余名偷袭者。
於单却命令所有人,停止追击!
不解,弥漫在匈奴骑兵的心中,但是,却没人发问。
在他们的观念中,匈奴大草原的勇士,只要紧紧跟随自己主帅的骏马,顺着主帅指引的方向前进即可。
至于是战是和,是打是歇,是追是停,那些就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大人物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就连草原上的那些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这些人,也只用管好自己的子民就好,那里需要想太多。
至于,跟随於单进入汉境,此时仍旧活着的这些骑兵们,今后或许会有人因为能够成为於单的嫡系,从而拥有光明的前途。但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