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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推了身后两人一把。
“不想死的就赶紧走!”
李敬业惊觉得快,看薛讷还没什么反应,连忙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见李贤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他顿时醒悟到有人来了,扯了一把薛讷赶紧跟上。三人刚刚回到原来的地方藏好身子,程伯虎便气喘吁吁地加入了进来,一屁股往旁边的地上一坐。
“皇后娘娘来了!”
这句话足以证明一切问题,一帮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李贤头一个扒开花丛往外看去。果然,只见不远处在一队内侍和宫女的簇拥下,施施然朝这边走来的盛年丽人,不是他母后还有何人?尽管隔着老远的距离,又有花丛遮挡,但他还是隐约觉察到武后的阴霾,一颗心不禁怦怦跳了两下。
眼见得武后把一群内侍宫女都留在了外面,自个进了院子,他猛地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如今他老爹已经在里头把话说开了,他这位母亲一进去,会不会上演一场彗星撞地球?这种节骨眼上,躲在这种地方虽说保险,但也太令人心痒了!
这边李贤发呆,程伯虎顿时不干了:“喂,你们三个刚刚看热闹看够了,也给我说说,里头究竟怎么回事?”
李贤哪里耐烦去解说这些,一把拖过李敬业,示意他分说清楚,自己则在那里继续往下张望。无奈院门口内侍宫女堵得严严实实,里头的情形什么都看不见,再加上李敬业说得口若悬河,他更是什么动静都听不到,急得连连跳脚。正当他心急火燎的时候,眼睛终于瞥见了一个救星的人影。
赫然又是前呼后拥,但中间的人全副公服的行头,那一举手一投足四平八稳不急不徐,哪里像他不是懒懒散散就是风风火火,可不是他那位太子哥哥?不过,能够撑到这个时候才这样正式地登场,他这五哥的耐性还真好!
李弘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里,虽说人没有来,但是,他却一直记挂着这里的场面。所以,当得知自己的母后往这里来,他立马换上了全套行头带人出发——这是万无一失的借口,虽说父皇说过出门在外不用时时刻刻问安,但是,他若是正好瞅准了父母都在的时候赶去,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跨进院门,他便看见李治和武后并排而立,左边是许敬宗李绩,右边则是李义府上官仪,至于李治左后方则是低垂着头的韩全王汉超。他扫了一眼之后便上去问安,然后又大大方方地还了众人的礼,随即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是他从李贤那里学的,多听少说,缄默是金。
院子当中的人多了,说话的反而更少了。事实上,自从武后刚刚出现开始,大多数人仿佛都变成哑巴了——李绩是装聋作哑,上官仪是噤若寒蝉,许敬宗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连一直盼着救星的李义府也因为李治时不时摩挲着那封书信,心中不免有些惊惧,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是李治拿着那封信质问他,他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辩白,甚至给人扣帽子泼脏水。无奈面前的天子绕来绕去只埋怨他身为宰相却粗枝大叶,其他重话一句没有,这顿时让他郁闷非常。辩白吧,那是不打自招;可要是放任这种情况继续,那岂不是等于他认输伏低了?
“好了,不过都是些小事,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弘儿回去读你的书,其他人也散了吧!”
李治随口吐出一句话后,又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武后,漫不经心地道:“宰相那里文书太多,皇后让李卿小心些也就是了,横竖以后还有上官能帮他一把,不用他事事劳心劳力。唔,弘农令韩全缉贼有功,回头让吏部看看你的任期,此次随驾之后,如果差不多就调河南府吧。王汉超……朕倒是记得你的名字,洛阳令干得还算不错,也用不着换地方,同样在河南府任职也就是了。朕乏了,上官,进来给朕念几首诗吧!”
三言两语把事情全都安排好了,李治便提脚回了屋子。而上官仪则连忙跟了上去,经过武后身边的时候不忘弯腰告罪了一声,韩全和王汉超就跑得更快了。至于李绩和许敬宗哪里还会多留,一人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倒是李弘反应最慢,瞅见自己母后拿着信狠狠瞪着李义府,方才感到不对,慌忙硬着头皮道:“母后,儿臣也先告退了!”
见武后没空理他,他连忙拔脚开溜,等到出了园子方才虎了脸。花费了这么大工夫却没碰到李义府一根头发,虽说这是李贤早就提过的,但他还是感到一阵阵恼火。
“五哥!”
他前脚刚刚踏入自己的院子,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登时大喜。他也顾不上周围有人,上去一把拽住李贤,匆匆把他拉到了屋子里,又把其他人全都轰了下去。
“六弟,你说说,这究竟叫什么事!”
“五哥,我不是和你说过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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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什么叫做心细如发滴水不漏()
李弘讲得郁闷,李贤却听得眉飞色舞,就差没拍巴掌称赞叫好了。
和稀泥的本事很多人都有,但是,像他老爹这样能够掌握好分寸,和得如此漂亮精彩的,还真是不多见。他可以保证,李治肯定已经对李义府存下了芥蒂,只是还没打算现在将其拿下。但是,从他准备提拔上官仪当宰相这一点来看,李义府的好日子就确实不远了。
“喂,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李贤立刻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李弘满脸不得劲地站在那里,他一愣之后便笑嘻嘻地道:“五哥,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母后都亲自去了,父皇总归要给母后几分面子。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且耐心些。”
李弘毕竟年轻,一直以来就是受着太子的教育,人人都把他当作大人,所以李义府先是背地里耍了一回手段,然后当众让他下不了台,再又是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因此他一时把那些大道理全都丢在了脑后,只想着好好治治李义府。
刚刚在李治那里被泼了一盆冷水,如今李贤又这么说,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口中恨恨地嘀咕道:“李义府根本没当我是太子,他眼里只有母后!”
对于李弘的话,李贤心中也深表赞同。李义府眼里只有武后,这固然能够博得武后的赞赏,只不过,这也同样是这家伙的命门!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见李敬业程伯虎薛讷还在那里意犹未甘,只得用和打发李弘同样的办法敲打了一番。好容易把人都送走了,他方才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虽说他只是幕后总策划,上场演出全部没份,就连观众都轮不上,但还真是累啊!
然而,上天注定他没法好好睡觉。抱着蓉娘按照他的要求特制的枕头,他才睡了没多久,冷不丁就感到有一只手在脸上轻轻摩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只是瞟了一眼就差点从榻上蹦了起来——那个笑吟吟看着他的成熟丽人,不是他母后还有谁?
“母……母后?”
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心中大骂起了那些下人。看武后这架势都不知道来多久了,怎么就没人把他叫醒?万一他刚刚得意之余说了什么梦话,那不是什么都完了么?
虽然是大白天,但由于这年头的窗子透光性不好,因此室内的铜灯依然点着。按理说这根本不至于增加什么热度,可李贤就是觉得后背心全都是燥汗,恨不得立刻用凉水来个痛快。小睡过后的脑子仍然是迷迷糊糊的,他只能用手指悄悄掐了一下大腿,以便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大白天睡大觉,还真是贤儿你才会做出来的事!”
武后一身宽大的绛红大袍,里头的洒金长裙束在胸前,恰恰衬托出了茁挺的酥胸,外头的红衫翻领上则绣着金彩纹双凤,别显高贵成熟。李贤正打量着那非同一般的装扮,只觉得耳朵被人拎住了,一抬头看见武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又一阵尴尬。
“母后,我只是困了随便打个盹……”
“你若是真敢从昨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我早就一盆凉水把你浇醒了!”
这句玩笑话吓出了李贤一身冷汗,觉得耳朵上一松,他连忙一骨碌坐正,赔笑着问道:“母后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也好让她们准备一些新鲜玩意招待。”
听到新鲜玩意四个字,武后顿时莞尔:“就你鬼主意最多,新鲜玩意层出不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笑着摇摇头之后,她便放下了手,起身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忽然感慨道:“昨日我陪你外婆去她当日旧居看了看,只感慨沧海桑田,转眼之间,你外婆老了,我也老了,倒是你们这些小的一个个都长大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李贤越听越觉得这话中有话,连忙涎着脸上前笑道:“母后若是老了,这宫中的女人还有谁年轻?就连父皇也说过,母后是一天比一天年轻动人。”
一句话把武后说得哑然失笑,不免又在李贤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要说弘儿少年老成,样样都和你差不离,偏偏就是及不上你这张嘴。就连你父皇也被你糊弄了,上回他还曾经说过,若不是你比你五哥晚生了两年,凭你的资质,当皇太子其实也满够格的!”
这是什么话!
李贤只觉得浑身汗毛根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见武后满脸戏谑,这才觉得自己多心了:“母后,这太子劳心劳力,每天要应付那么多功课不说,规矩又大,我没五哥那个本事,操不来那个心。我只求能够学一身好武艺,逍遥游遍天下就好。”
话音刚落,他就又遭到了一个白眼:“凭你堂堂沛王,就算不会武艺也有人护着,你哪里是逍遥游遍天下,那根本是逍遥打遍天下!”
“还是母后知道我。”李贤尴尬地挠了挠头,忽然想起薛讷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地挂在那里,连忙趁机提了出来,“母后,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英国公刚刚收了一个徒弟,他是左武卫将军……”
“薛仁贵的儿子,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武后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见李贤满脸惊愕,便轻轻拍了拍手,很快,门外的阿芊便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李贤抬眼一看,只见盘子中赫然是一套赭色袍服,旁边还有一块金质腰牌。看到这些,他微微一愣,然后立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拜了下去:“多谢母后成全!”
“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那点鬼心思我还会不知道?”武后一把将李贤拽了起来,随手指了指盘子,“拿过去赐给人家,衣服是我特意令人按照他的尺寸赶制的,至于腰牌则是以后给他进宫用的。”
她抖开了那袍服,随手扔在了榻上,只见下面赫然是一柄短刀,虽然看上去黑漆漆的别无纹饰,但李贤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宫中的珍藏要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