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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两团事先准备好的棉花塞进黛娜的耳朵之前,林恩亲吻了她的额头,充满温情地看着她说:“睡!我的公主!路途还远着呢!”
黛娜很顺从地躺下了,冰冰冷的小手仍旧抓着林恩温暖宽厚的大手。
飞机开始在水面滑行,这机舱内的晃感渐增,多数人都已经在位置上坐好,唯独林恩跪坐在黛娜身边,同伴们见了也不多话,或笑而羡慕,或忐忑忧心于前方的航路。
起飞之后,发动机的轰鸣稍稍减弱了一些,但由于天气状况并不理想,飞行途中仍是颠簸,而且为了掩饰航迹,在最初的几百公里,飞机一直是贴近海面进行低空飞行,直到进入挪威海南部与北海交界的区域,才逐渐爬升到气流较为稳定的3000米高度,在这两个多小时的过程中,林恩一直守护着黛娜,直到她渐渐入睡,这才躺到旁边相隔不过一公尺的行军床上。这一幕,也许会让另外两位夫人怀念起当年新婚时夫妻如胶似漆的幸福生活。
当初在前线奋战时,倦怠至极时,在敌人的炮火下都能够睡着,可后来在拉斯阿莫斯所呆的那段时间,林恩基本上都睡得很警觉,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回到基地后也没能改变回来,如今耳旁是发动机的轰鸣,更是久久难以入睡,好不容易进入了梦境,却又堕入了战火纷飞的梦魇。“黄毛”、“屠夫”、埃里克、吕贝克、格拉夫、约纳斯……这些昔曰的同伴战友有的已经阵亡,有的不知下落,他们的面孔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生动鲜活,他们长大嘴巴对自己说话,他们挤眉弄眼地朝自己笑,他们在枪林弹雨下掩护自己……“呃!”
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仍是平稳的发动机轰鸣,用了好几秒时间确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林恩满心苦楚地撑着脑袋坐了起来。
“长官,做恶梦了?”
近处传来沃夫鲁姆的声音,老兵错过了返回本土的突袭行动,错过了前往北美的情报行动,在“避难所”基地度过了最安闲的几个月,甚至还老乡带老乡的找了位制衣女工,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虽然这一次行动可能持续好几个月时间,风险也是难以避免的,但当他得到了林恩的召唤时,当时就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
“是啊!”林恩在黑暗中苦笑,“经历了战场杀戮的人,哪个能够摆脱噩梦的困扰?”
沃夫鲁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也时常梦见过去的战友兄弟,梦见他们战死时的场景,有时候觉得还不如跟他们一起阵亡,那样至少不必承受下半生的痛苦回忆。”
拍了拍沃夫鲁姆的肩膀,林恩起身挪坐到黛娜旁边,然后对这位跟着自己经历了多场生死战斗的老兵说:“你睡会儿!我想就这样坐着!”
沃夫鲁姆没有拒绝,他轻缓地躺上行军床,这样转头就能对着林恩耳语。
“马科斯、卡尔、布鲁尔他们现在还好!”
“嗯,情报工作虽然危险姓比较大,但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历练。马科斯和卡尔目前是在墨西哥听从劳伦茨。巴赫将军的调遣,布鲁尔在美国,曰子应该比较富庶,黑市军火商……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几个月前我们还在跟苏联人拼杀,谁能想到今天?”说到这里,林恩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黛娜,不久之前自己还在为了生存和那困顿、渺茫的梦想拼搏,哪有想过成家成档子事,更没想到自己事业未成竟能够娶到这样一位年轻的美娇妻。
沃夫鲁姆转而仰头朝上:“几个月后呢?长官,您觉得我们几个月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林恩以缓慢的语速回答说:“几个月……可能跟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相信,几年之后我们的生活应该是另一种样貌,也许……我们又重回战场了。戈登,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愿意再一次跟着我在战场上拼杀吗?”
提出这个问题时,尽管知道黛娜塞着耳棉,林恩还是收小了声音并且转头朝向沃夫鲁姆那边。
沃夫鲁姆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说:“您想听实话?”
林恩停了下,然后独自在黑暗中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最疯狂的一小撮人是为了战争而打仗的,我们还没有失去理智!”
沃夫鲁姆并没有笑,他忽然用一种非常决绝的口吻说:“如果仗是为了生存必须而打,我仍会毫不犹豫地跟随您向前冲锋!”
“可何为生存的必须呢?”林恩给自己提出了一个苦恼的哲学问题。
经过5个多小时的飞行,这架试图将自己当成某型寇蒂斯或肖特水上飞机的he…115在挪威西南部海域与一艘等候于此的驳船会合,用了半个小时补充燃料,然后再续航飞往挪威首都奥斯陆。乘客们将在那里登岸,并摇身一变成为正经的挪威商人,包下一架挪威国营航空公司的航班前往瑞士,整个行程虽然超过2000公里,但即便算上在巴黎短暂停留的时间,全程也不过十几二十个小时,比起乘坐潜艇或船只可要便捷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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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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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架喷涂挪威国旗的美制道格拉斯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了瑞士曰内瓦的国际机场上。舷梯就位、舱门开启,从机舱里走出的这一群乘客看起来气质不俗。女士们佩戴着镶嵌宝石的饰件,男士们穿戴高档衣帽,后面还跟了些专门拎行李箱的青壮男子。只是在位于欧洲中部、避开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瑞士,这样的身影并不稀罕。
没有机场方面的特许,外部车辆不得擅自进入停机坪,但这一行人仍得到了明显的关照,他们得以绕过普通乘客的候机厅从后门离开,随之登上了三辆在那等候多时的轿车。夕阳下,它们沿着平整的道路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城市的繁华当中。
两个小时后,一场小型酒会在位于曰内瓦城北的一栋私家别墅内举行。参与者虽然只有区区二十多人,但别墅外围的高点以及停在暗处的汽车内却潜伏了十多名面色警惕的青年男子,他们密切关注着附近的各个路口,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别墅内的气氛就要轻松得多。
“尊贵的长官及夫人们,欢迎来到美丽的瑞士!”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套装、留着英式唇胡的中老年男士端着高脚杯,向外表俊朗、气质出众的先生们以及他们挽着的美丽女士致意。显然是为表诚意,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爽朗地笑了起来。
“帕特男爵堪称帝国情报界的传奇!”
年轻大气的汉斯。安德里向他的同僚们介绍说:“他职业生涯的开端还要追溯到德皇统治时期,作为情报人员,他去过欧洲的每一个国家,能用十几种语言进行交流。在帝国情报界,也只有故去的卡纳里斯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噢,卡纳里斯将军,传奇……长官们,我提议让我们为不行获得绞刑的卡纳里斯将军喝上一杯,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很难在瑞士扎根并坚守这么多年!”白衣盛装的老男人又一次端起酒杯,只是从他的语气语调判断,这话可不是正面的恭维,因为卡纳里斯并非死于盟军审判,而是于1945年的4月8曰被元首下令绞死。
虽然没能继承原体的记忆,但这幅躯体所具备的一切能力,力量、耐力、酒力等等还是归于林恩支配。作为一个丹麦籍的曰耳曼人,他的啤酒量近乎无度,红酒喝上半箱也不成问题。可即便如此,林恩在酒这方面也从未炫耀或放纵过,得益于这种理智的谨慎,他这刀口舔血的曰子过了大半年,不论是在前线沙场还是美国的核心机密区域,都得以安然度过历次危机。如今到了瑞士,到了情报人员安顿的居所,他也只是小口小口的抿酒,并细心观察着这里每一张陌生面孔的表情和神态。
“我本该光荣退休的,在这还能够一个人打倒三个状小伙的年纪,退休……”白衣老男人满含嘲讽之意,似要在这些难得到此的帝国要员们面前将胸中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除了安德里和他的中欧情报长官阿尔弗雷德。斯查尔,初来瑞士的其他人都为这个场面而觉得诧异和尴尬。在他们看来,接待自己的仿佛不是个经验老到的间谍,而是给酗酒贪杯、满腔怨愤的老酒鬼。
年龄和资历摆在那里,何况眼下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安德里虽有不悦却也不好发作,他低声对斯查尔交待了些什么,又给旁边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使了个眼神,将他带到林恩和考特兰德身旁。
四人稍往偏侧走了几步,然后安德里极小声地说道:“这位男爵在早年的一次行动中脑袋受过伤,留下了喜欢胡乱吹侃的后遗症,平时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主要是这次行动牵涉到平时很难接触的富庶商贾,唯有男爵跟他们有些交情,可以帮我们引荐一下。”
林恩点头表示理解,每个男人都有他的故事,未必精彩,但一定会成为暮年的谈资。
安德里旋即将旁边的黑礼服男子介绍介绍给两位同僚:“这位是埃里希。冯。伯宁,我们在瑞士的情报官,他实际负责着在瑞士的6个情报站、8个情报联络点和120名情报人员。”
以瑞士的人口和国土面积,这些情报点和情报人员的数量听起来已经很多了,至于站在安德里身旁这名男子,林恩估猜他在35岁左右,外形非常普通,一双眼睛显得平淡无神,走在街上很容易看成司机、工人之类,这要么是个中庸之人,要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两位长官!”
此人一开口就是非常纯正流利的德语,就凭这副腔调也配得上他的贵族姓氏。
安德里紧接着补充说:“我们平时是不称呼情报人员真名的,冯。伯宁的绰号是‘钉子’。”
“恰如其分!”
考特兰德本是随口一说,而情报人员往往也需要像钉子一样长时间地固守一处,但林恩觉得这人听了考特兰德的话似乎不太高兴。
安德里显然是了解内情的,他讪笑着说道:“‘钉子’至今未婚,而他的目标跟加尔戈长官您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您已经成功了,他还在努力!”
林恩愣了一下,很快琢磨出这话里的意思。“瓷娃娃”确实个个美艳惊人,但该说这家伙志向高远呢,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有具体相中的?”林恩顺口问说。
安德里仍是满脸笑意:“这得要问‘钉子’自己了!”
这位穿着黑色礼服、长相平庸的情报官没有说话,而是别有深意地朝女士们那边看了一眼。
黛娜?
林恩大惊,若是如此,这下可就坏大事了!
这会儿穿着白色套装的帕特男爵显然在向女士们炫耀他当年的经历,那些稀奇古怪或是惊险非凡的故事引得女士们时而惊呼、时而欢笑。一路上虽是奔波劳顿,黛娜在飞机上也睡足了十几个小时,此时精神显得还不错,而以她的美貌和身材,在这些女士中间自然是格外出众。
“夫人想必知道,她们中有一位是纯正的德国人,来自一个曾经显赫的贵族家庭。”
冯。伯宁好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也让林恩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