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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望着王明叟匆匆而去的背影,一脸的无奈。万俟咏摇着头,叹息的说:“如今这位陛下,越来越能折腾了,现在,进贡奇石者纷纷加官晋爵,连奴仆也恩宠有加。利之所趋下,举国为之骚动。今后,我怕全国各地意图进献邀宠者,不绝于道。国家要乱了。”
赵兴也长长一声叹息:“我当初一力奉迎这位官家,我想着我现在所完成的志愿,为大宋体制所不允许,唯有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才能允许设立南洋事务局,允许我不经枢密院私自出兵,现在规则由我破坏了,我已经没有权力倡导恢复旧规。”
万俟咏也跟着叹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据。我们破坏了规则,有了完成自己意愿的条件,也打开了笼头,放出了一头猛虎——相公不知道吧,蔡京改革通商法了。”
说实话,蔡京改革的通商法,接近于现代的自由通商法,也就是茶盐等专购商品,不再由政府统一收购,而后倒卖给商家牟取暴利,他在新的通商法中,采用赵兴在广州实行的市场准入法,由官方授予许可证,允许获得许可证的商家自由收购专通商品。
这一点,倒是与正常的历史相吻合。
表面上看,蔡京的市场准入法非常符合现代商业规则,但凡事由贪官一经手,立刻化神奇为腐朽。蔡京推出的市场准入法成了贪官手中用于出租权力的腐败源头,贪官挥舞着市场准入证,谋求利益的最大化,而商人们花费大量贿赂,购买了许可证之后,立刻把贿赂成本摊到老百姓头上,于是物价飞涨,老百姓连日常必需品茶叶与盐都消费不起了。
“你刚才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据’,幸好我南洋事务局有了自己的专属权,我们的许可证以及茶盐,可以绕过朝廷的新通商法,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赵兴苦笑着,自我宽解。
万俟咏伸出一个指头,盘点着:“此时此刻,太尉大人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完成,而后进入朝堂——”
万俟咏顿了顿,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青瓦台的楼道有特制的回音设备,脚步声显得格外大。此刻,整座大楼内静悄悄的,万俟咏听到周围没动静,他一咬牙,说:“废帝!”
赵兴苦笑着:“那我成了什么,我用武力扶持现任陛下登基,史书里免不了重重写上我一笔,现在我依照现任官家获得了滔天的权势,但我却谋求废帝,另立新皇。
雅言,士大夫的笔有时候比刀还锋利,我若废帝,另立新皇,今后,我的子孙死无葬生之地也……
罢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去悄悄通知治下百官,就说谁敢奉献“灵石”,休怪我找茬子跟他们过不去。跟他们明说了,南洋事务局领下俸禄丰厚,他们不应该再贪图其他的赏赐,有想借此邀功者,我请他们离开南洋事务局,让朝庭另外重用他们。”
万俟咏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眼珠乱转:“只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需得私下里好好运作一番……”
稍停,万俟咏一一盘点着官员:“幸好我们领下都是一些耿直之人,我知道宗泽不会做这种事,至于秦观、晁补之更是不屑为之。福建路,有帅范在那里压着,他脾气暴躁,素有屠夫之名,福建路官员恐怕不敢越过他巴结朝廷。
至于两广,天高皇帝远的,詹周、周补之两位更不可能巴结,我担心的是两湖的谢应老压制不住属下官员。相公,是不是协助一下谢应老……”
赵兴点头:“你去办,但我估计用处不大,你去通知一下黄州,告诉新任黄州知州,就说黄州是我的家乡,是我妻族居住的地方,我希望黄州不能乱。”
万俟咏叹了口气:“天下,要乱了。”
赵兴与万俟咏相对无语,等了一会儿,赵兴几次摸上密谍报告想开口,忍了又忍,终究作罢。万俟咏见赵兴就不开口,他翻开账簿汇报说:“开春了,南洋事务局的筑路工程已经开始上了,两浙临海的五个州共计要修三十一条大路,造价一千三百万贯,已经从陕西雇用民夫五万余人,另外,从南洋输入昆仑奴十一万,从非洲购入昆仑奴三万余人,预计今年年底完工。
此外,辖下各个州都在新建州学、女学,不过各地学谕都说了,相公要教导他们简单的救护知识,紧急避险知识,目前缺乏相关的课本,请相公组织人手编纂课本……各州县预计需要一千一百贯的支出,相公审核完毕了,我这里就批复了。这我已经预先看过,数目大致差不多。
还有,南洋事务局领下还有十三个州,乡老议会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没有专门的报纸以刊登他们的呼声,这十三个州乡老上书,要求我们拨付款项,由他们修建相关设施,总款项大约需要八十一万贯,小钱,我已经批复了。”
赵兴点头:“相对乡老议会的建立替我们减少的贪污,以及为我们削减的各地行政开支的节省来说,这八十万贯,我们一年就能挣回来——给他们,另外再赠送他们一批玻璃,让他们都把乡议所建成透明敞亮的大殿。”
“景教方面,他们今年收到信众捐款约一百万贯,尤其是关于佛祖死了那片文章发表后,信众陡增,他们传来话,目前各地道观修建的很多,他们打算用这笔捐款,再修建十座修道院,每座修道院都附属一个公共墓地、一所学校,一所免费诊所……这也是小事,我已经批准了。”
赵兴沉思的说:“我会通过喀丝丽,用匿名的形势再向他们捐款一百万贯,告诉他们,一座城市仅仅有一个免费施药所,远远不够,我希望能在一座城市至少建立四个教堂,附带四个施药所。钱不够,我军中多有景教信徒,他们如今腰包都很满,可鼓动军官,怂恿军士们捐款。”
万俟咏把账本啪的一合,仰脸说:“剩下都是些小事,我会自己处理,大人,今年一年风雨飘摇,我们需要快马加鞭完成广南事务局的建设。我希望大人今年一年不要再出外征战,便坐镇杭州,让我们用一年时间,把南洋各路的体制完善起来。”
赵兴正点头答应着,走廊里响起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另外还有怒气冲冲的嘟囔声,是宗泽,他一边走跟人争论着,与他争论的人语声细细,似乎显得不紧不慢。
赵兴的办公地点不在青瓦台,而在西湖附近的南洋事务局,但由于他常年在外东征西讨,那座富丽堂皇的南洋事务局办公大楼变成了万俟咏的办公地点,接下来顺理成章,他便在青瓦台开设了一间办公室,专门签署重要文件。
茉莉园足够大了,于是,每当赵兴返回杭州的时候,总有些相熟的官员打着请示汇报的幌子,来茉莉园闲逛。不过,能进出茉莉园的都是些关系亲密的人,一般人想踏足也不得其门而入。
赵兴头上还挂着杭州知州的投降,宗泽则是权知州,亦即代理知州,后来,因为逐渐与赵兴走的亲密,于是茉莉园便成了他这个知州的办公地点,他带领一班衙役,占领了茉莉园西墙楼,在冬季里,充分享受了茉莉园的暖地龙设备。而夏季里,他则搬到西湖旁边,南洋事务局对面的知州衙门,处理繁琐的公务。
一般来说,宗泽不愿意踏上青瓦台这栋楼,因为在他这个正直的人看来,青瓦台是筝歌艳舞的地方,楼顶平台一年四季上演着戏曲表演,杭州官眷们纷纷以得到程阿珠的邀请,前来楼顶平台观看戏剧表演为荣。而底楼大厅则相当于官员俱乐部,南洋事务局的高级官员都喜欢聚在底楼,一边享受青瓦台的美食美酒,欣赏楼中的歌舞,一边等待赵兴的召唤应差。
因此,宗泽进入楼中,则意味着有大事发生。万俟咏与赵兴停住话头,张望大门,耐心的等待宗泽推门而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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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逆天的疯狂 貌似闲事过多()
与宗泽争吵的是马屁精毛滂,两人一边争论,一边进入门中,宗泽一见赵兴,怒气冲冲的拱手:“太尉,我的衙役打了杭州造作局,童贯那厮征用民间物料制造御用品,竟敢不付钱,那个阉人,竟敢扣押我的衙役,我听说那些衙役正在遭受酷刑,请太尉大人做主。”
毛滂讨好的笑着,插话说:“相公,童大阁也是为陛下做事,不管怎么说,杭州不该殴打造作局的差役,相公说是不是?”
宗泽一瞪眼睛:“***,你是谁的人,怎么向着那阉人说话,你这还叫‘泽民’吗?”
在毛滂看来,宗泽这句话不是责骂,因为询问他是谁的人,则意味着宗泽已经把他看做是一党人员。如今,南党联络关党、洛党,在南洋事务局一家独大,被人认为是南党人员,这在南洋事务局是升官捷径。所以毛滂马上解释:“宗大人息怒,我这不是向着童大阁说话,童大阁是赵相公好友,咱打狗不能不顾及主人的面子,是吧?”
赵兴摆手制止两人的争吵:“宗知州,你去告诉童大阁,就说杭州造作局只是一个制造部门,按朝廷体制,他没有权力拥有衙役,没有征缴民间物料的权力,所需物料,让他登记造册,转送杭州衙门,由州衙支应。”
宗泽一跺脚:“如此,那还不是一个无底洞,我们花多少才能贴补他。”
万俟咏伸出一个指头,悄悄提醒:“预决算权!”
宗泽恍然大悟:“也是,我怎么没想到,我们有预决算权,支应杭州造作局的款项,可以从上交的赋税里扣除,他要的越多,我们扣的越多。朝廷收到不到足额的赋税,自然会询问他——好办法。”
毛滂也讪笑的说:“无声无息之间,减去童大阁的臂膀,没有了民间征敛权,童大阁能翻出什么浪来,相公好手段。”
赵兴被毛滂的马匹拍的很舒服,他眯起眼睛盯着毛滂,问:“你来了,秦少游也来了吗?你俩不办公务,整天宴游,我收到很多弹劾的章程,今后你俩也该小心点。”
弹劾,毛滂无所谓,因为讨好了秦少游,也就等于讨好了赵兴,有赵兴撑腰,南洋事务局他可以横着走,谁怕谁。更况且,他认为现在与秦观联手做的事情,必将在青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毛滂的猜测是对的,他与秦观因为编撰戏剧,被称为“中国戏剧之祖”——以前在他二人之前不是没有戏剧,但他二人编撰《西厢记》,则开创了文人士子进入这一行业的先例。
毛滂无所谓的轻笑着,细声细气的回答:“我俩虽然风花雪月的日子多了点,可州中事务不是也没落下吗。嘻嘻,大人可用这话去回击那些弹劾的人。”
毛滂够无耻的。
赵兴事先知道秦观就是一个纯粹的、多愁善感的诗人,让他处理具体的公务,那是让厨子去思考相对论,根本是难为人。所以秦观上任后,他选派自己最优秀的学生,调集了精兵强将去帮助秦观处理公务。如今,越州的公务基本与这两人无关,这两名官员已经成了专业游玩人士,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有闲阶级”。但现在,毛滂却把州里的公务出色,完全揽到自己头上,厚颜无耻的据为己功。
宗泽知道底细,但赵兴袒护秦少游,这是每个大宋人都知道的,碍于秦少游的存在,他不好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