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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赵兴直到进入弓箭射程,才充满乐趣的下令:“开火!”
顿时,仿佛一只怪兽猛然清醒,他持续不断的发出怒吼,吐出一团白烟的同时,喷发出灼热的金属雨,第一排的二十门行军炮用霰弹方式给辽军洗了个澡,金属流所到之处,没有完整的身躯,全是一片残肢断臂,外加渺渺的青烟。
第一排火炮完成了行进兼射击,立刻停留在原地,炮长大声吆喝:“清膛,快点清膛,装药,手脚快点。”
射击过后的火炮不得不停在原地装填。
滑膛炮的行进间射击,其实就是填装好后,被人牵着,随步兵的阵线向前推进——这种技术是赵兴从一部拿破仑战争电影中学到的手段——装弹手用几根绳索牵着火炮前进,一旦准备射击,他们立刻将肩头的绳子钉在地上,而后火炮点火发射。此时,固定在地上的绳索其实起了火炮止退器的作用,可以让火炮迅速复位,而后快速装填。
然而,这种行军中射击,就不要指望它的精确性了。好在赵兴面对的是步兵,他的火炮装填完毕,对面的辽国步兵都处于震惊当中,他们陡然停住了脚步,哑口无言的望着身边的惨象。
中弹的辽兵仿佛被巨石撞击着,中弹处鲜血不停的往外渗,与弓箭不同,伤口外看不到任何残留物,然而鲜血却在止不住的冒。
正对火炮的几名辽兵境况更惨,火炮一炮打出,在密集的辽兵方阵中开出一条数人宽的血胡同,第一排的辽兵被打成了筛子,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往外渗血。然而,千疮百孔的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当即咽了气,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却没有那么幸运,他被一颗流弹打穿了肺,胸膛不断的往外渗血,身下已经形成了一片小血洼,那名辽兵张大嘴,拼命的呼吸,然而漏气的肺并没有将氧气输送到他的血管里,他像一条跳上岸的鱼,声嘶力竭的呼吸着,身子一挺一挺,但随着他的呼吸声,是一片类似气球撒气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名肺部中弹的士兵弓起了身子,脸憋的发青,嗓子中无意义的咕咕几声,停止了蠕动。
前排中弹的辽兵由于火炮弹道稍高,多数在胸部中弹,后排士兵承受的是从人缝中遗漏的霰弹,他们中弹部位千奇百怪,有的人腿上连中数弹,腿骨被打折,只能躺在地上凄惨的嚎叫;有人诡异的脸上中了一弹,这一弹的威力将整个五官打烂,他们躺在地上,鲜血糊住了双眼,声嘶力竭的喊着:“妈的,痛,我看不见了?”
辽兵的震惊还没有恢复过来,第二炮组已经拖着炮越过第一炮组,他们在辽军的目光下,有条不紊的布设炮位,对面的辽兵像一根根木头,毫无反应的看着宋兵做好了射击准备。
“开火!”炮长下达了命令。
几名随兵参谋快速的在纸上画着炮兵阵地的形状,嘴里喃喃的说:“倒V型,这就是倒V型,大人说这个形状代表胜利,难怪!……这阵法,孙子兵法中称之为鹤翼、雁行,是弓箭兵最适合的布兵方式。弓箭兵,不就是大人所说的‘远程打击兵力’吗,这跟我们火枪一个理!”
蒋之奇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过来,他侧耳倾听着炮兵一炮一炮的发射着膛内的弹丸,像好奇宝宝一样的询问:“赵大人,为什么不让炮兵一起开炮,反而要一炮接一炮,把整个大炮的威力一炮一炮的使用,岂不辜负了这等神器,我以为,众炮齐发,地动山摇,那才能给辽兵足够的威慑。”
赵兴耐心的解释:“蒋大人,这火炮依次发射,以及倒V阵型,是我们总结了多次才摸索出的布阵方法。要火炮一起发射,一个是我不能,二是我不敢。”
赵兴还没来得及解释,蒋之奇已经用亲热的口气,语气轻松的调侃:“你赵老虎还有不敢做的事情?”
此刻,两翼的枪声也响成一片,正前方,火炮几轮射击后,火枪手开始出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成散兵线向前推进,赵兴摆了摆手,示意调一个指挥的火枪兵到阵营后方,布置完这一切后,在隆隆的枪炮声中,他大声向蒋之奇解释:“蒋大人,你没有发现火炮每次发射,这地都要颤一颤吗。
这就对了,火炮将炮弹推出去,它的身子要后挫一下,这股后挫力被称为‘后坐力’。一门大炮发射,地面都要抖一下,众炮齐发,大地会抖的很厉害,甚至有可能把炮口震的移位。而炮口一旦移位,它有可能朝向任何方向,甚至朝向我们自己,那就是用自己的大炮轰自己了——这事能干嘛?
再者,火炮持续的轰击,才能给敌人接连不断的压力——我们的参谋算了,发现士兵在战场上,精神高度集中,绷紧心里的那个弦,最多能坚持一刻(十五分钟),这还是粗略测算法。我的参谋认为,只要保持战场压力超过这个时间,敌军就会自己崩溃……”
此际,左右翼传来军官的号令声,似乎辽国骑兵兜转过来,准备再次冲击。正在此时,正面阵地陡然发出一声欢呼,炮声嘎然而止,枪声也显得稀稀落落。
赵兴满意的点点头,随之而来的是一名参谋的报告:“大人,我们胜利了,正面的辽兵已经崩溃,他们正在四处逃窜,两翼的骑兵也在退却——我们胜了!”
赵兴一指身后:“辽国那位韩将军在河岸上跟我相持了那么久,我向他展示的是防守战,而他在试探攻击手法。如今,我向他展示的是‘攻击前进’手段,他在向我展示诱击、合击、侧击。
我猜:他一定是用正面的炮灰步兵吸引我的注意,然后打算用骑兵攻击我的两翼,然而,攻击两翼的骑兵数量太少,根本起不到应有作用。
这几日交手,想必那位韩将军已经清楚了,我猜他的真正杀手锏在我们的后翼,他应该还有一支大军在远处兜圈子,打算袭击我们的后翼。”
那名参谋一咧嘴:“大人,现在他怎么做都无所谓了,正面的步兵没有抗住我们多久,没有把我们粘住,两翼的火枪手越来越摸到了防守战的窍门,他们的攻击毫无成效——而且,我们偏厢车里的‘百虎齐奔’,‘一窝蜂’都没用上……正面辽兵崩溃的太快了,抄后路的辽人肯定没有想到,所以,即使他现在赶到了也没有用。我们全军正好转向,迎战他的后路大军。
学生认为,辽兵后路大军不会来了,最大的可能是:他会袭击我们的临时营寨,想断我们的后路。”
蒋之奇侧耳倾听,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赵兴摇摇头:“辽国的韩将军毕竟不太了解这个火药时代,要知道,火器部队一旦行动起来,除非这支部队打光弹药,否则,任何军队都阻止不了它的挺进。”
那参谋挺挺胸膛,用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胸口,大声说:“老师,你说的对,前面哪怕是一座山,我们也要用火炮给老师您炸开——没有人能阻挡我,没有人!”
蒋之奇咳嗽一声,提醒赵兴:“赵大人,你说辽兵可能会袭击我们的临时营寨,如此,该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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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大军阀的狐步舞 兵临城下()
第3289章兵临城下
赵兴没顾上回答,先一挥马鞭,命令全军继续前进,而后才扭头回答蒋之奇:“蒋大人,我们带出来的大炮都是行军炮,营寨里留下的是重炮。辽国人想吃我们的重炮,让他去。我离开营寨的时候,帅梅州已经过河,过来接应我,有帅梅州在,辽兵讨不了好。”
……
签订城下之盟的感觉是什么,以前都是宋人遭遇这种事,如今蒋之奇总算知道了胜利者的感觉了。宋军沿着封冻的潞水推进到武清,辽国南京道析津府终于派来人,这次来的辽国官员态度不那么傲慢,他远远的打着一道杏黄旗冲赵兴的军队挥舞。
在宋代之前的古中国,打杏黄旗帜是求和的意思,而不是白旗——比如《水浒传》里宋江在梁山泊高举一杆杏黄旗,上书“替天行道”——其隐喻是“要与朝廷和谈”、要招安。
宋以后,皇帝成了“穿黄衣服的“帝””,黄色为尊贵,杏黄旗不准打了,这才打白旗。
辽国这名使节举着杏黄旗,浑身上下透露着浓厚的商人味道,他见了赵兴,点头哈腰:“这位是赵大人吗?久仰久仰。我曾从西夏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不想大人今日贵足踏贱地……只可惜,大人是带着军队来的,而不是商队。大人难道不知道,你脚下这片土地乃是辽国所属?”
赵兴咧嘴一笑:“原本啊,谈判的事情不归我管,我朝派出右正言蒋之奇蒋大人,希望与你国谈论这次冲突,但我担心你们辽国不会说话,惹怒了军中儿郎,如此一来,受委屈的是我,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我想你们辽国也知道,我朝先皇原打算在正旦举行一个‘普天同庆、万国来朝’大会,我奉命护送南洋数国郡王入京朝贡,不想却在河上遭遇了辽兵的劫掠……
此事仅仅牵涉到我,那还则罢了,南洋数位郡王也在,同时被袭,他们事后嚷嚷着,要求辽国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辽国这就是向南洋诸国发起挑战,是对南洋诸国的极端蔑视——南洋诸国国虽小,却也不该受人欺辱。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不惜流血!
南洋诸国尚且如此,我大宋呢?我大宋南洋海军护送贡使入京,却遭到了卑虐的、背信弃义的抢劫,我朝贡使路经辽国,竟然遭到辽国正规军的抢劫,我皇脸面何存?所以,辽国这次若不给出个说法,敝国朝野上下绝不肯干休。”
赵兴说这话时,蒋之奇就在他身边。
原先蒋之奇还有点怨恨赵兴擅自行动,挑起了两国大战,听赵兴这么一说,他肚中也多了几分怨气,插嘴说:“没错,我朝先皇原拟于正旦举行普天同庆,在这个天下万众举目的时候,各国朝贡的贡使竟然遇到了袭击——我朝要不讨个说法,脸面何存?
南洋诸国,以及高丽、倭国、勃泥等等国家都在看着,看我们怎么维护诸藩国的体面,这事又怎能善罢甘休——要知道,你们袭击的是交趾两位郡王,外加蒲甘国的一位藩王。辽国不给个答复,我大宋不甘心,交趾、蒲甘不会甘心。”
那辽国使节笑嘻嘻的看了蒋之奇一眼,问:“我奉副枢密使王师儒大人所托前来会谈,这位大人就是蒋之奇大人吗?我们前面派出几个使节,都被你们轰杀了。如果宋人真想谈判,王师儒大人会在武清城中与蒋大人会谈,否则的话——我大辽正在调集百万兵将,誓与你们不死不休!”
赵兴插嘴:“你没有回答我的话:为什么我们会遭受袭击,为什么签订澶渊之盟的辽国,会在公众通行的河道上拦路抢劫我大宋?我们不是有盟约么?辽国正规军想抢劫,到自家院子里抢啊,为什么他们习惯到宋国境内抢?
至于你说到‘百万兵将’,让我回答你:虽然这次我只带来了三千人,但我大宋有一万万人,有三百万士兵,你那百万兵将——在我的大炮面前,岩石也要让步,如果你们愿意战,那就来吧!草越密,越好割。”
那名辽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