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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把握么?”他沉声问道。
“除去那人也一般没把握,不过那奸贼这些年来恶迹已彰,殿前司与太学之中,多有欲杀之而后快者。”华岳咬牙切齿,他与那奸贼虽是无私人怨仇,却是恨极了他将大宋弄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他能以此除去韩相公,今日我们便也可以此除去他!”
柳先生听得有些失望,不过事情总须有人去做,他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事情定要做得机密,切切不可牵连到殿下身上,你自家也要多多保重!”
“请放心,殿下乃明主,自有天命在侧,下官借着殿下天命,除那奸贼,定然不会有失!”华岳自家倒是自信满满。
柳先生又看了他一眼,只在心中暗叹了声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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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一零五、风云激荡别有天()
天气越来越冷了,站在桅楼之上,风吹得便是两层的棉布衣衫也抵挡不住。
“咝!”
胡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打三日前起,他便有些伤风,虽是如此,他身为“甘英号”船长,还是得以身作则,亲自爬上桅楼远望。
虽说他不是正式的义学少年,但与义学少年也相差无几。他祖父胡柯自从到了悬岛之后,身子骨反而越发健壮,每顿能吃下小半斤肉,声音也洪亮如钟,每每见着如今祖父笑口常开,胡幽便对改变了他一家子生活的赵与莒极是感激。
他堂兄胡义辰如今已经接过胡柯之职,成了江南制造局首席造船师傅,而胡柯则成了顾问。这让胡幽觉得后顾无忧,终于可以驾船纵横四海了。祖父不但没有劝止,反倒极为赞成,他造了一辈子船,也梦想能乘着自己造的大船扬帆海外,如今因为年老的缘故不可能实现了,但孙儿能实现他的梦想,也算是一个安慰。
这些海上男儿,原本就是有种源自骨子里的冒险血液的。
“船长,可有所见?”
邓肯•波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缩着脖子,在甲板上仰首问道。
“一切如旧。”胡幽有些沮丧地回答。
他们自倭国启航之后,一路驶入大洋之中,虽说沿途曾见着几个小岛,但都渺无人迹,只是借着雨水,补充了船上的淡水。到今日已经在船上飘了两个月整,却仍然未曾见着陆地的影子。虽说船上准备充分,可这两个月来也有十余名水手或护卫队号病死,这对船上士气是极大的打击。借着六分仪定位,胡幽估算船队已经行到了北纬三十八度,东经一百二十二度左右,离赵与莒在地球仪上标出的陆地应是不远。自前日起他就借着天气晴好的机会爬上桅楼远眺,可是三日来给他的都是失望。
“官人的地图自然不会有错……”
虽说在普通人眼中,大地为一个圆球的说法还是极荒唐的,但对于这些海上男儿来说,这点倒比较好接受,若是大地不为圆的,为何用千里镜望去,总是先见着别的对的桅尖,然后再见着船?但是,经过这漫长而艰苦的航行,众人还是免不了开始怀疑,那被各船船长与领航员视为珍宝的地球仪,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秋爽也皱着眉头,为了防止水手得病,他们出行之时准备了大量的柑桔、胡罗卜干,这胡罗卜还是自波斯引来的种,一年前才在淡水大量种植(注1),同时又在每艘船上都用木盆盛土,种上芹菜,有专人负责照料(注2)。这两月之间,倒是没有谁得坏血病,但水手间的士气还是低落下去,已经有人嚷嚷着要返航了。
若长此以往,只怕水手要哗变——在船上局促久了,水手们如今个个都心浮气躁,便是义学少年,此时也有些惶恐。
他正思忖之间,便听得外头有人在吵嚷,紧接着,一个义学少年冲进舱来:“秋医正,不好了,外头闹起来了!”
秋爽心一紧,正担心什么,偏偏出了事情!
他是在“班超”号上,船长为邓震,此人长期都是做林夕副手,在水手中有德而无威,故此这些水手闹起来,他一人弹压不住,便遣人去通知秋爽。久行在船,秋爽邻着十名郎中,每日里测脉量温,极得水手敬重。但当秋爽出来时,发觉那些原本闹作一团的水手都静了下来,地上滚着两个人,他们身边还站着一满脸胡须的汉子。
秋爽认得,这汉子叫欧阳映锋,原是一海贼,是霍重城收来的人,如今在舰队之中充任一水手长。
“若是有打得过老子的,莫说回淡水,便是上天入地,老子也替他想法子!”
欧阳映锋冲着那帮子水手吼道:“老子当初干的是海贼,在海上飘三五个月是常年的事情,这才两个月便嚷嚷着回头,你们摸摸裤裆里那活儿还在不在,怎么跟个娘儿们般只想着家里!”
“你果真在海上飘过三五个月?”有人不信问道。
“诸位兄弟听过老子吹过牛皮么?干海贼又不是什么光彩活计,老子用得着吹嘘么?”欧阳映锋指了指远处的补给船“法显”号,又道:“况且咱们船上虽是食水不缺,可能再在这海上支撑两个月回去么?咱们这一路顺风尚且飘了两个月,回头逆风,谁知道要行多久?”
“这人倒是嘴尖牙利。”秋风心道,见有个义学少年在旁,便低声问道:“这是何故?”
“那两人带头,嚷嚷着要船长转舵回航,被欧阳映锋一拳一个打晕了过去。”那义学少年颇有些佩服地道:“这海贼平日里不声不响,做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说打便动了手,将那伙子要闹事的都镇住了。”
秋爽看了看四周的水手,心中也不禁暗暗感激那欧阳映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擒贼先擒王,将两个为首的先击倒在地,只怕这些水手中一半都会被裹挟。
“大伙来这船上,原本便是豁了性命的,家中有妻儿老少的,也自有岛主会照看,没有亲人的,如同我欧阳映锋一般,不过是光棍一条,冒着风险跟着这趟船来,无非便是挣一个前程!”欧阳映锋又笑道:“诸位想想,若就这般灰溜溜回去,便是活着回了流求,旁人怎么看咱们!”
这些水手闹事,原本便是被人挑唆起来,如今带头的都昏倒在甲板上,其余人没了首领,自然闹不起来。欧阳映锋见众水手已是有散去之意,又大喝道:“都散去都散去,养足了精神,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见着陆地了!”
众人都散开,邓震唤人将那两个为首的家伙都绑了,缚在船首处,也算是悬着示众。那二人被海水交醒,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只是口中被木嚼子堵住,只能呜呜出声了。
秋爽遣了一个义学少年把欧阳映锋悄悄叫入自己舱中,请他落座之后笑道:“今日你做得极出色,回淡水之后,我必向主人谈及此事。”
欧阳映锋精神一振,他算是有见识的人,在淡水几年来,早就看出岛主志向非小,如今自家姓名能入岛主之耳,说话的又是秋爽这般深得信重的岛主弟子,那么也不枉他方才出头了。
“多谢副都督,小人在海贼中厮混惯了的,故此知晓那些人的心思,当不得副都督之赞。”
“有一事我不明,你真曾在海上飘过五六个月?”秋爽问道。
“那是唬他们呢,此时他们都没主心骨,咱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欧阳映锋笑道。
“果然如此……”秋爽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得船上又是一阵暴响,那些水手似乎又闹将起来,欧阳映锋也是闻声色变,他方才镇住了那些水手,原是乘着出其不意,若是再闹起来,他只怕也束手无策了!
两人匆匆出舱,才得到门前,一个义学少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秋爽:“风清大哥,陆地,陆地!”
在经过两个月整整六十日的飘泊,他们终于看到陆地了。(注3)
他们所看到的地方,在赵与莒穿越而来的那个时代,叫作“旧金山”,那座著名的金门大桥,此时自然尚不存在。
邓肯在桅楼上激动得连蹦带跳,他咆哮着,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而在他旁边的胡幽却在高兴之中又有些垂头丧气。
事情往往便是那么巧,这几日天天都盯着东方看的胡幽,并未发现陆地近在眼前,而邓肯爬上桅楼手,很快就看到了天际的云层,还有云层间穿巡飞行的海鸟——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离陆地不远。
“你这厮捡了我的便宜!”胡幽忍不住抱怨道。
“我看到的,是我先看到的,你运气不好,不要怪我!”邓肯仍是有若疯狂,杨妙真在他们出行前许下诺言,先发现赵与莒画着的那块土地之人,便可以得百里之地为尊,听在邓肯心中,便是要册封爵位,他想到自己若是回到欧罗巴,回到威尼斯,将会被称为来自东方的贵族拥有百里封地的邓肯爵士阁下,便忍不住热血沸腾。
“你别跳了,当心乐极生悲,自桅楼上跳下去!”胡幽忍不住冷言冷语。
他们发觉陆地之后,立刻用旗语通知了其余三艘船,故此整个远航船队,都极度兴奋起来。
兴奋过后,邓肯又端起千里镜,直直地望着前方,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胡幽懒得与他说话,自个儿下了桅楼,到了吃午饭时也不叫他,邓肯实在饿得不成了,这才自桅楼上下来。
按着大宋时间,那是大宋嘉定十四年冬十月壬子日,以西元计算,那是一千二百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当天傍晚,刻钟时间十七点零五分,四艘船上炮声齐鸣,在两艘舢板引领下,进入了后世旧金山的某处港口。
踏上实地之后,所有的水手几乎都出现了晕陆症状,不过喜悦让他们很快便克服了这种不适。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石碑被从“法显”号吊上舢板,又被送上陆地,这块高一米八、宽一米二、厚零点二米的大理石板上,正面铭刻着以下话语:
“大宋赵与莒与东胜洲民约书,格尔众庶,悉听余言:(注4)渡尽沧海,万里险艰,非为私欲,天命使然。自斯而往,骨肉相连,余当化汝,汝亦勤勉。尧舜之德,孔孟之贤,俱与共之,勿生隙嫌。”
当碑文竖起之时,船上鸣炮,带来的爆仗被放得老响。
接下来自然是狂欢,除却少数人留在船上值守之外,当夜几乎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一向饮酒甚少的秋爽,也破例痛饮了半斤流求烈酒。
次日众人都起得极晚,秋爽醒来之时,已是上午十时,天气极为晴朗,他寻着林夕,笑着问道:“梦楚兄,你倒醒得早。”
“远在蛮荒之地,不敢不谨慎,昨日你们都喝得多了,反倒是我没喝几杯呢!”
林夕已经年过三十,较之初时在悬岛遇着他时,要沉稳得多。他笑道:“你不是说这岛上有土人么,若是土人凶蛮,乘夜来袭,只怕我们讨不了好。”
“岛上是有土人,不过我家主人说了,此处土人尚无国家之说,亦无疆界之念,生性淳朴,极是友善(注5)。”秋爽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