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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身上都穿着衣甲。”秋华微微点了点头,眼见着一辆马车向她们驶了过来,洁白的帘幕宫墙的映衬下十分显眼,四角垂下的小铃铛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了叮当的细微声响。
辘辘的声音简单的耳边重复着,秋华端坐马车里,回想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对容太后有着无限的敬意。她能后宫里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还做了皇后做了太后,这真是不容易,后宫就如一个大战场,明抢暗箭,防不胜防,能活下来的妃嫔们都该是笑看风云,感激上苍对她们恩宠有加。
回到长宁侯府,先去向容夫请安,踏入主院,只觉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翠花嫂子坐门口,无精打采的捞着手儿打盹,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到秋华带着阮妈妈走了进来,赶紧跳起来:“四小姐安好。”
秋华含笑点了点头:“好久没有给祖母来请安了,这主院一切都可还好?”
翠花嫂子耷拉了一张脸,摇了摇头:“夫身子有些不大好,端午那日大小姐和姑爷回来送节礼,也不知道怎么将夫气着了,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发了通脾气,忽然就昏了过去,醒了以后一条腿一只手不得力儿,须得两搀扶才能到门口来溜一圈了。”
秋华听着也唬了一跳,这事差不多半个月了,为何就没有进宫送个信儿?方才见着许允袆也不见他提起。不知究竟春华和许允袆做了什么会让容夫这般生气,秋华一边想着一边抬腿便往容夫住的厢房里边走,还没到房门口,就听着一股子药味儿冲了出来,直呛着的鼻子。
走进房间,便见容夫正半靠床上,小霜端了一个药碗正喂她吃药,站一旁的沈妈妈见秋华进来,赶紧迎了上去:“四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秋华走到容夫面前行了一礼:“秋华给祖母请安。”
容夫的眼睛本来是半闭着的,听到秋华的声音,用力睁开了几分,将脑袋转向床的外侧,嘴角却流出了一丝涎水来,拉成长长的一条丝儿,滴落到了被面上边:“是淑华回来了?淑华,自己的名字都记混了不成?可没有个叫秋华的孙女!”
秋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容夫,她这是怎么了?糊涂了不成?沈妈妈见了秋华那模样,赶紧走过来小声解释:“夫有些糊涂了,素日里见了,不是喊着三爷的名字便是喊着三小姐……”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秋华,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沈妈妈赶紧改口:“喊着那文小姐的名字。她已经认不清了,四小姐千万要体谅着些。”
祖母竟然是糊涂到这个份上了。秋华看了容夫一眼,忽然发现她的嘴角似乎有些歪,不比寻常,好像向一旁扯过了些,那嘴角的形状显得很是怪异,既像笑又像哭。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光景,祖母不喜欢母亲和自己,一心想要挑岔子,知道她们经营了珍珑坊,一个劲的想要随云苑里捞点好处。她心疼着自己那个胡作非为的爹,又为了维护自己娘家侄女,她处处挑母亲的不是,最后几个合力将母亲逼出了长宁侯府。
想到了母亲,秋华的眼圈子红了一片,眼睛里慢慢的出现了一层水雾,小霜见了放下药碗扶住秋华的胳膊劝道:“四小姐,别太伤心了,现儿请来了京城名医给夫看诊,过些日子或许便好了。”
见小霜误会了自己,秋华也不辩解,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们好生照顾着,先回随云苑去看看。”
从主院出来,秋华脚下步子不停,飞快的往华瑞堂走了去,究竟端午那日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得好好问问大伯娘才是。容夫虽然说素日里也有些小毛小病,可忽然间病得这般厉害,可不寻常。
“哎,这事儿可真真是谁也没有想到。”容大奶奶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望着秋华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怒火:“秋华不想说祖母的坏话,可现儿弄得春华都不好回府来了。”
“究竟是怎么了?祖母为何又会被气到发病?”秋华有几分着急,虽说春华和祖母有些不对盘,可总不至于会说些让祖母气成这样子的话来。
“四小姐,是不晓得伐,也是夫说得太过了些,姑爷这才会直截了当的顶撞她呢,要不是怎么会弄成这样?”金枝旁边看了看容大奶奶那沉沉的脸,走到前边一点,用那软糯的扬州话抑扬顿挫的说了起来。
端午那日,一大早许允袆便陪着春华回来送节礼。春华先去主院将容夫的节礼送了,然后与许允袆去了华瑞堂,送给容大奶奶的礼物自然不能和祖母的一样,所以给容大奶奶的那一份实贵重。沈妈妈回了主院便向容夫回禀:“夫,看清楚了,送给流朱阁的东西有十多样,件件精致,而且其中有个小盒子,装了一小盒金锭子,打的都是粽子形状,说什么是富贵吉祥粽,听着大小姐说是姑爷想出的主意。”
容夫听了心里恼火,望了望桌子上摆着的一盒粽子一篮松花皮蛋,还有一盒五芳斋出的素食糕点另外加上了一柄纨扇,实怄气得很,这春华是翅膀硬了不成,嫁出去才半个月,竟然就把自己扒拉到了一旁!“去,快去华瑞堂将大小姐和姑爷喊来主院!”容夫摸着胸窝子直喘粗气儿:“非得说道说道这件事儿才行!”
春华和许允袆听说容夫喊他们去主院,相互望了一眼,春华抿嘴一笑:“祖母定然是不喜欢准备的东西。”
许允袆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点了点春华的额头:“不喜欢又如何?一个孙女婿,能送节礼给她已经不错了,谁让她那时候帮着那个淑华妹妹来诬陷,一心想将她塞了给做妾?自然不必对她那么好。”
两走到大堂上边,容夫眉头皱得紧紧,骨笃着嘴望着春华道:“春华,自小便族学受教,为何这个孝字都不记得了?”
春华故作惊愕的看了容夫一眼:“请祖母明示,春华有哪里做得不好,不符合孝道?”
容夫气得脸色发红,眼睛瞄了瞄桌子上摆着的四色节礼:“春华,觉得这节礼拿得出手吗?为何送给母亲的却又要贵重得多?”
还没等春华开口,许允袆上前一步,指着那几样节礼道:“容老夫,这几样东西都是与春华亲自去选的,古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虽然镇国将军府与容府没千里之远,可与春华的心意却也已经到了。所谓孝道乃是看晚辈有没有这份心,并不是从节礼的贵贱来看的,与春华诚心诚意为祖母选了这些礼品,自以为遵了孝道。”
“……”容夫见许允袆口里还振振有词,仿佛她便无理取闹一般,又想着那日她为淑华说话,许允袆也是这般肆无忌惮的顶撞自己,心里更是郁闷,只觉得脑门子生痛,眼前一阵晕眩。
“祖母,脸色有些不好,赶紧去歇息一会罢!”春华见着容夫满脸潮红,似乎有些不对,赶紧关切的说了一句。可这话落容夫耳朵里边,却十分闹心,仿佛春华正嘲笑自己一般。
“春华,对没有孝心倒也罢了,嫁入镇国将军府,可要对的婆婆祖母有孝心。”容夫喘了一口气,望了望春华,只觉得她的影儿自己面前晃个不停,耳朵边上也嗡嗡的响:“若是过了个半年肚子里还没动静,便要想着给允袆添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知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月妈妈吐露实情
“祖母,春华嫁去还只不过半个月,就这般诅咒春华不能生养,春华真真不能理解祖母究竟是安了什么样的心思。”春华站那里,气得全身都打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没有再想所谓温良恭敬,忍不住便喊了出来。
镇国将军府不比容家,没有那条祖训,所以许允袆的父亲与叔叔们都纳了一两个小妾,春华见了那情景心里正担忧这事,没想到祖母却偏偏把这根刺扎到了她心里头去了。
“母亲这般用尽手段将淑华赶出府去,其实真真是自讨苦吃,反正是要给允袆纳妾的,不如纳了淑华,虽说可能不是姐妹,但总比半路上钻出来的要强了几分。”容夫口里随意的说着,虽然有点看不清春华的脸,可听着春华那生气的语调心里便觉痛快:“要不是去碧云庵将她接了出来备着,过了半年就替允袆纳了罢。”
“容老夫,这纳妾之事便不用管了!”许允袆见春华气得发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春华,别说肯定能生孩子,即便是不能生孩子,许允袆也不会纳妾,更别说是淑华那种浪荡之。”
“真的?”春华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着许允袆:“允袆,莫要哄。”
“千真万确,许允袆说到做到!”许允袆拖着春华的手走到了容夫面前,冷冷一笑:“容老夫,不知道究竟为何这般讨厌春华,竟然恶毒到出口诅咒她的地步!虽然与春华是小辈,按理说不该与强嘴,可像这种为老不尊的,却不愿将当长辈看!口口声声说淑华不错,一心想要纳了她做妾,瞧那淑华就是得了的真传,若不是对她耳濡目染,她也不会变成这般轻浮浪荡,心肠恶毒!”
说完这通话,许允袆拉了拉春华的手:“春华,咱们走,以后陪回容府来,可不跟着进主院了,听着这祖母说的话,回府以后要掏半日耳朵才能让里边清净些!”
春华含泪抬头看了许允袆一眼,点了点头,两大步走出了大堂,扬长而去,容夫见着两的背影不住的眼前晃动,气得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喊了一声:“混账东西!”刚刚骂完,便觉自己眼前一阵发花,头晕脑转,摇晃了□子便往后倒了下去。站一旁的沈妈妈和小霜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扶住了容夫,又赶紧打发两个丫鬟出去,一个去前院喊容老爷回来,一个出府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了以后连连摇头:“贵府老夫是因着动怒而导致血脉逆行,上通致头顶,便如山泉喷发,无可抑制……”
容老爷听大夫说得严重,也变了脸色:“还请大夫赶紧开方子罢!”
“老夫病得实不轻,即便开了方子也只能让她慢慢有些缓解,若是想治本,那却是不能了。”大夫一边飞快的写着字,一边连连摇头:“上回来给老夫看诊便说过不能动气,可为何今日又发了这般大的脾气!”
容老爷将沈妈妈拉到一旁问了问情况,听到沈妈妈描述的情形,不由得十分郁闷,这端午的节礼本是送给岳父岳母的,能记得给祖父母送已经不错了,可自家这个糊涂夫却眼红着流朱阁得的节礼丰厚,喊了春华与许允袆来训话,没想那许允袆根本就不管容夫的身份,出言顶撞让她气成了这样。
可拿了这件事情前去镇国将军府闹似乎也不太好,一则春华现正是镇国将军府的长媳,二来许允袆说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处,本来就是容夫自己挑起的事儿,容老爷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事情搁置下来,叮嘱主院的丫鬟们好生照顾着夫,背了手皱着眉头去了流朱阁。
容大奶奶和容大爷已经知道了主院这事,两正流朱阁里愁眉苦脸,见着容老爷走了进来,赶紧站起身来将他迎到上边坐下。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已经吩咐主院里的丫鬟婆子,谁也不要对这事多说一个字。”容老爷望了望容大爷和容二奶奶:“们得空也劝劝春华和允袆,特别是允袆,他迟早是要袭爵的,这性格可怎么行!他今年才封了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