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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闷在那儿。
秦王看过来,声音低沉:“张爱卿,祖太后召请!”
张仪再无退路,嗓眼里咕噜一声:“臣谢恩!”说毕跪前几步,在榻前叩拜,声音依旧咕噜,“臣张仪叩见祖太后,恭请祖太后万安!”
老太后没有应他,口中又道:“紫……紫……”
“这这这……”张仪有点急了,眼珠子连转几下,拍脑门道,“是了,公主是大王阿妹,任『性』惯了,在宫中没人能够约束她,她爱到哪儿就到哪儿,她爱做啥就做啥。再说,她与公子华是堂兄妹,打小一块儿长大,二人本就没大没小,亲密无间,公主到他府上是极随便的事。至于她易装斟酒,完全是出于恶作剧,如果是真的,公子华就不会与我开这玩笑了!”
听到召唤,迫不及待的紫云跪前几步,一头扑在老太后身上,泣不成声:“祖后,紫云在呢,紫云请您万安了!”
“好……好……”老太后一双老手伸过来,一边说,一边『摸』索。
紫云明白,将手放在她手里。
张仪傻了。
“张……张……”老太后声音断续。
张仪傻了。
“张爱卿,祖太后叫你呢。”秦王提醒道。
张仪依旧呆呆地愣在那儿。
“唉,嫂夫人哪,”公子疾长叹一声,半是劝慰,半是解释,“整场事情,在下在场,也知情。据在下耳闻目睹,张兄绝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张兄的心思完全系于嫂夫人一人。主要是老太后,后宫晚辈中,老太后最喜紫云,当年先君迫于无奈,将紫云公主嫁往魏室,老太后一直耿耿于怀,所幸公主又回来了,老太后总算心安。这几年来,老太后一直在为公主物『色』如意郎君,挑来挑去,竟就相中张兄了。老太后慧眼识才,不想却……却把火烧到了嫂夫人头上!”
“张……张……”老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低。
紫云公主急了,白他一眼,用另一只手攫住张仪的手,一并放到老太后手里。
“老……老身……祝……祝福你……你俩……”老太后用尽最后力气,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将张仪、紫云的手合到一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睛慢慢合上,手一松,溘然长逝。
“祖后—”紫云大放悲声。
“祖后—”秦王扑上来,伏在老太后身上。
“母后—”太后扑跪于地,埋头痛哭。
然后是嬴虔、公子华等,然后是满殿堂、满院子及满后宫的各『色』人等,各发悲音。
所有人都在恸哭,只有张仪傻在那儿,如同呆子一般。
张仪一夜未回。
又候一日,张仪依旧未回。
香女不用打探,因为老太后仙逝,早已轰动全城,香女晓得张仪是治丧去了。国有大丧,张仪身为相国,责无旁贷。
然而,香女心头莫名生起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到第三日头上,渐渐变成恐惧了。
将这恐惧坐实的是公子疾。
将近傍黑,香女站在府门外面的台阶上守望,一辆辎车停下,一身孝服的公子疾跳下,见到香女,拱手见礼。
香女回过礼,引他入客堂坐下,亲手泡茶。
“嫂夫人,”公子疾没有端茶,直将两眼盯住她,“你在门外,可为守望相国大人?”
张仪傻了。
“正要问大人呢,”香女勉强笑道,“我家张仪几时回来?”
“一时三刻回不来了。”公子疾回个笑,表情略略尴尬,“不瞒嫂夫人,在下此来,是给嫂夫人带个话。”
“什么话?”
“是……嫂夫人可能不太想听的话。”
香女心里咯噔一沉,嘴唇抿紧。
公子疾端起茶,喝一口,放下,再次盯住香女:“嫂夫人,要不,在下明日再讲!”
“是张仪托你的?”香女挤出一句,头没抬,声音极低。
“是王上。”
“老……老身……祝……祝福你……你俩……”老太后用尽最后力气,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将张仪、紫云的手合到一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睛慢慢合上,手一松,溘然长逝。
“既是王旨,就请大人宣旨吧。”香女显然猜出是什么了,心里一沉,冷冷应毕,改坐为跪,“民女候旨!”
“嫂夫人,”公子疾苦笑一声,“不是王旨,是王上托在下向嫂夫人求情来的。祖太后薨天,临行之际特颁懿旨,指配紫云公主与相国大人婚事。祖太后遗旨,王上不敢有拂,已封紫云公主为……”说到这儿,长吸一口气,顿住了。
“夫人,”张仪将汤碗放在案上,挪开被子,侧伏在她身边,轻抚她受伤的肩膀,“今天的事情我都晓得了,是小顺儿讲给我听的。”
死一般的寂静。
“嫂夫人,”公子疾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相国大人他……”
“在我们身边?”香女吃一大怔,一脸犹疑,“我怎么没听到这个名字呢!”
公子疾本欲讲出“也是无奈”,香女的声音已经出口,越发阴冷:“这还没有讲出大王已封公主为什么了呢。”
“封为……於……於城君……夫人。”公子疾每说出一字都很吃力。於城君是张仪刚刚得到的封号。
香女的嘴唇哆嗦一下,低下头去,将脸整个埋入袖管,公子疾可以觉出她的心在滴血。
“唉,嫂夫人哪,”公子疾长叹一声,半是劝慰,半是解释,“整场事情,在下在场,也知情。据在下耳闻目睹,张兄绝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张兄的心思完全系于嫂夫人一人。主要是老太后,后宫晚辈中,老太后最喜紫云,当年先君迫于无奈,将紫云公主嫁往魏室,老太后一直耿耿于怀,所幸公主又回来了,老太后总算心安。这几年来,老太后一直在为公主物『色』如意郎君,挑来挑去,竟就相中张兄了。老太后慧眼识才,不想却……却把火烧到了嫂夫人头上!”
“正要问大人呢,”香女勉强笑道,“我家张仪几时回来?”
公子疾顿住话头,斜眼看香女,见她似没听见,身子竟如僵硬,一动不动。
第090章  用强势紫云上位 伤别离香女归隐(3)()
“嫂夫人哪,”公子疾转过语气,稍稍轻松些,“木已成舟,嫂夫人得往开处想。我晓得张兄,他心里只存二宝,一是嫂夫人,一是人生大业。张兄的人生大业是一统六合,而要实现人生大业,张兄首先得站稳脚跟,是不?张兄站稳脚跟之地,别无二选,当是秦国。秦国坐西而四塞,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这又取得巴、蜀,等于建下米仓。更重要的是王上,就在下所知,天下诸国中,我王堪称一代明君,列国之君几无匹敌,张兄得遇明君,明君得遇张兄,作为君臣,当是千年之遇,天作之合。虽然如此,嫂夫人也需假想,无论君有多明,臣有多贤,君臣之间,难免有个生涩之时,一旦生涩,单单是君臣名分,就显得单薄了。譬如说,商君与先君,关系不为不密,然而,一旦山陵崩,改地换天,四宇之大,竟无商君立锥之地。何以至此?因为商君是外来客,容于先君,却不容于王室,不容于秦人!”
公子疾缓缓道来,句句实在,香女却置若罔闻,宛如一尊埋头石雕。
“就眼下而言,”公子疾一狠心,干脆把话挑明,“这桩婚事于嫂夫人虽有些许不利,对张兄却是大利。一旦公主进门,张兄就是王亲,是方今王上的嫡亲妹夫,于君王,可放心使用,于张兄,可后顾无忧,将来万一有所变故,单是王亲一款,张兄就可免除商君之灾!还有紫云公主,她为大秦立下大功,先君赐她以终身豁免权,张兄若是……”
“她……不是嫁给公子卬了吗?魏将军这还……”香女总算活转,抬起头,打断他,一双泪眼盯过来,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唉,”见香女的心思窝在这里,公子疾苦笑一声,“嫂夫人有所不知,魏公子卬早已战死疆场,今日之魏章将军,与紫云公主并无瓜葛!”
“可……他们是同一个人呀!”香女显然糊涂了。
几缕阳光透过树叶,斜『射』在香女身上,光影交错,斑驳陆离。
“是哩,”公子疾点头,“他们的确是同一人,但今日之魏章将军从名义上已经不再是昔日之魏公子卬。魏公子卬在河西战场已英勇殉国,魏王更将他的牌位列入宗祠,在河西建立陵园,只是其人绝地逢生,易名魏章,成为秦国将军。魏章将军在出征巴、蜀之前,以魏公子卬的名义亲手写就休书一封,将公主正式休了。他们的婚姻无论在事实上还是在名义上,皆已不存。”
“难道张仪他……”想到张仪两日之前还在议论此事,拿魏章作挡,香女抿紧嘴唇,不忍再讲下去。
公子疾显然猜出来了,直言点破:“事关王室隐私,外人谁也不晓,自也包括张兄在内。至于在下,也只是刚刚听闻。不瞒嫂夫人,王上托在下恳请嫂夫人谅解时,在下也如嫂夫人这般质疑,王上无奈,方才出具魏公子卬的休书,在下亲眼验过,确无半点虚假。魏章将军府中今有侍姬五人,皆是王上所赐。若是姻亲仍在,王上怎会不顾妹妹感受而将美姬侍妾赐予嫡亲妹夫呢?”
香女豁然洞明,脸上血『色』全无。
“嫂夫人……”公子疾还要劝慰,香女再不想听,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地挪出堂门,走向后院,从背后望去,就如一具行尸。
公子疾跟着站起,目送一时,发出一声长叹,走向院门。
长夜漫漫,月入云中。
幽幽夜空,风动珠帘,发出咔咔嗒嗒的轻微碰撞声。
香女独坐窗前,一宿未眠。一会儿想到自己无依无靠,只有一个张仪,却又这般被人抢去;一会儿想到婚后张仪未曾做过对不起自己之事,除一统大业外,张仪的心思也确实从未离开过自己;一会儿想到张仪这般疼爱自己,而自己迄今未曾生养,未曾为他添丁加口;一会儿想到这是秦地,新人又是秦国公主,尚未过门已是这般强势,今后又该如何相处;一会儿想到公子疾的由衷劝慰……种种念头,就如断掉的莲藕,稍稍一扯,便丝连万端,免不得愁由里生,悲从中来,泪水一汪一汪涌出。
鸡鸣头遍,香女主意打定,成全夫君,为新人腾位。
鸡鸣二遍,香女擦干泪水,收拾细软,做成一个包裹。
鸡鸣三遍,香女卸去红装,换作一身素服,挎上包裹,挂起西施剑,悄悄开启后花园扉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祖太后归天,秦宫大丧,作为嫡亲孙婿,张仪与嬴驷等一应亲人、眷属披麻戴孝,并肩守灵,当哭即哭,当泪即泪,未曾得脱一日。
守到第五日,晨起,内宰引公子疾入内,带张仪出宫,见小顺儿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外。
“小顺儿?”张仪心里一沉。
“主母不见了!”小顺儿扑前一步,跪地泣道。
“啊?”张仪脸『色』变了,“快讲,她哪儿去了?”
“顺……顺儿不晓得呀,”小顺儿泣道,“昨儿就不见了,晌午时不见主母用餐,翠儿前去叫她,见无应声,进屋看时,人已不在了。翠儿寻顺儿,顺儿以为主母有啥事儿出去了,就没多心。候至天黑,仍不见主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