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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也是因此才获得许多百姓、江湖门派支持,如果说陆云樵其实不赞成同盟会起义,一切只是旁人假传号令,那……那就是天下不容的大诈欺了。
陆云樵尽管多年来处于半退隐状态,但在太平军国时期的种种英雄事迹,侠义英风,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尤其是他亲手击杀天妖,武功盖世,十余年来稳坐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这项武道上的巅峰成就,令陆云樵在江湖上、民间都拥有崇高声望,一呼百诺,若不是凭着他的号召力,同盟会的起义绝无法得到这许多支持,当有关陆云樵并不支持举兵的传言开始散播,同盟会的麻烦就来了。
为了避免军心动摇,同盟会开始辟谣,做出了种种解释,但这些解释并无法稳定浮动的人心,最后迫于无奈,同盟会终于请出陆云樵,由他在高台上遥遥现身,对士兵们鼓励致意。这个应该能起激励作用的行动,最后形成了反作用,并且变成同盟会开战至今最错的一个决定。
陆云樵的伟大地位,很大一部份来自他天下无敌的武功,同样的,要证明陆云樵的身分,也不是几个动作、几句慷慨激昂的话语,而是要展露他的独门绝学五绝神剑。那个在高台上朗声说话的人,从头到尾不曾使用武功,也没有展示任何能让人相信他身份的证据,结果那次阅兵一完,谣言非但没有破除,反而更让人坚信陆云樵不支持现今的同盟会,高台上之人不过是个形貌相似的替身。
一旦连这种话都说出来,后头的流言就再也无法控制,各式各样的臆测,如野火燎原,短短几日内便传遍中土各角落。
最开始,谣传的内容没有太大变化,就是当前的同盟会高层自作主张,举兵起义之事,自始至终都不曾得到陆云樵的同意。渐渐地,这些流言越传越过火,从近年来陆云樵不问世务的异状,推测背后的理由。
陆云樵为何在声望、武功如日方中的盛时,采取这种几乎是归隐避世的作法,一直是江湖上的大谜团,只不过因为他武功太高,人们从未想过他身遭不测的可能,但如今随着谣言的扩散,已经有人开始往这方面质疑。
“陆主席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就是因为他已不在,所以才无法露面的。”
“陆云樵当年决战天妖时,多半已受了致命重伤,几年后就伤发而死,同盟会把这秘密刻意隐藏,其实人早就不在了。”
“这些推测全都是错的,陆主席是被阴谋杀害的,同盟会之内争权夺利,趁着陆主席闭关修练,施以暗算,将他害死,所以才不敢对外界明言的。”
所谓的越描越黑,就是眼下这种状况,随着谣言如野火般一发不可收拾,同盟会的军心士气确实被动摇了,以袁晨锋为首的同盟会高层,虽然也极力试图澄清,但先机已失,他们澄清谣言的方式也毫无效果、效率可言,几经努力之后,结果就是越来越多人相信,陆云樵早已遇害身亡,同盟会的举兵不过是夺权,说不上吊民伐罪。
本来打着的大义旗号,如今失去号召力,对于同盟会而言,这可比两大超级兵器失去能量更严重许多,若是再处理不好,军心涣散,这场打了一半的战争便要就此溃败了。
而且,另一个让人头痛困扰的问题,也正在发生。陆云樵多年来不问世务,谁也不见,照理说,根本不可能还有什么亲信,但事情却非如此,即使不露面,他仍是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同盟会的新生代,几乎都是从小听他各种传奇故事长大的,敬他有若天人,一听到他可能遇害,岂肯干休,多个分舵的舵主数次联名上表,希望让主席出面释疑,在几次上表得不到回音后,最后一次的上书已是语气严厉,隐约带着威胁,若是再见不到陆云樵,不但从此不再遵行号令,还可能联合起来,打回总部,为主席伸冤雪恨。
前方战事吃紧,后方内战一触即发,碰到这样的状况,同盟会不可能不焦急,无奈全然没办法可想。
站在同盟会对面的立场,朝廷则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不只是旁观,同盟会之内的质疑声浪,在短时间内一发不可收拾,处处都是质问之声,这种异乎寻常的恶化速度,本身就很不对劲,明眼人一看即知,背后绝对有人在操作情报。
事实上,这个推论百分百正确,当同盟会焦头烂额的时候,在幕后造成这一切的推手,正好整以暇地观看着各地潜伏人员送回的报告。
“……不管武器再怎么犀利,战争终究是人在打,这个道理从太平军国至今,从来没有变过。”
银劫摇头道:“谁手上的枪比较大支,谁就赢面较高?战争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不然太平军国就不会战败了。”
这些话银劫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也不过的小事,因为聆听他说话的人,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谍报人员,这些年轻人都是太平军国之战末期出生的新生代,对于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并不熟悉,一切都是从书本、记录中得知,当真正面对那些超级兵器时,他们缺乏支撑的信念与信心,银劫必须利用各种机会,把信心的种子种下。
作为走过太平军国之战的强人,银劫在部属心中,也是个令他们深具信心的人,尽管这份信心和“以德服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对银劫的能力与才干,每一个跟过他的部下都会点头,认同只要是在此人麾下,便有克敌制胜的信心。
战争开始以后,原本担任御前侍卫总管的银劫,奉皇帝圣旨调往军部,担任情报部门的首脑,独立进行各项工作,只需要向皇帝本人负责。这位十数年来名震中土域外的特务领袖,重新执掌旧日权职后,所进行的工作,除了探查敌人的大小情报,就是设法猛扯敌人的后腿,让敌人不战自溃。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银劫的分裂策略获得了极大成功,同盟会陷入严重的内哄,但若以为银劫这只是见缝插针,寻找同盟会的弱点,设计分裂,那就未免太过小看这个特务头子了。
“两大圣宗、同盟会、万紫楼……无一不是人多势众,财力雄厚的组织,这么强大的地方势力,早晚会对朝廷产生威胁,既然早知如此,便要提前准备,绝不可以事到临头,才坐等一切的发生。”
银劫寥寥数语中,已经包含了他这些年里所做的一切。若不是这十几年里,想尽办法在敌人阵营里安插暗桩,或渗透,或收买,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又怎么可能一声令下,在敌人阵营中的大小奸细立刻反应,把己方所散布的谣言,在最短时间内传到该传去的地方,并且适当地煽动目标人物,促成之后一波又一波的反应。
这些准备工作,耗费银劫十余年的心血,同盟会由于成员复杂,算是最容易得手的一个,潜伏工作进展顺利,但河洛剑派外弛内张,想要安插奸细进去,难度就高得多了;而万紫楼……这个一夜之间崛起的神秘组织,背后的真面目是什么,银劫自然清楚,要对这些妖魔鬼怪玩阴谋诡计岂是易事,十余年下来,虽然也有不少成绩,但只要想起这之间的每次交手,都令银劫感到椎心之痛。
至于慈航静殿……这绝对是最让银劫叹息的一个组织,无论是埋设暗桩、派间谍潜伏、进行各种地下工作,都易如反掌,让工作人员觉得自己有如直入无人之境,苦茶方丈虽是佛门大德,却采用道家无为治术,奉公守法,不问尘俗事,不造反、不抵抗、不接触,尽管拥有强大势力,可是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干,所有对慈航静殿的地下工作,都只能备而不用,若非后来武沧澜决定强攻,主动掀起战端,银劫真不知道自己的布桩工作意义何在,徒然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被莫名其妙地拖住。
“同盟会的人数虽多,看来声势浩大,其实反而是最容易处理的一个,若照眼前的情形,再不用多久,同盟会不攻自破……话虽如此,希望各位不要大意轻忽,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发生。”
以这句话作结尾,银劫让面前的所有部属解散离开,当他们走得一个也不剩,“喀啦”一声响,旁边的暗门被推开,一个在里头听了许久的人走出来。
“……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发生?你对人说话,永远都只说一半的吗?”
嘲讽的语气,来自一个绝对有资格嘲讽银劫的强人,大武王朝的当今天子,更是与银劫自少年时一直合作奋战至今的盟友,武沧澜很清楚银劫没说出去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即使战争结束,还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会出现,只要生存着,就永远要面对斗争,永远不能掉以轻心……这是居于上位者应该明白的事,对于其他人来说,知道这些只会让他们的脑袋混淆,并无好处。”
“这些人都是你的下属?你刚才对他们所做的,已经不只是交代任务,而是在进行教育了……告诉朕,你这是在做什么?”
“教育无法一蹴而成,自然是善用每个机会……”
淡淡地说着,银劫很清楚这些表面话无法满足武沧澜的要求,除非说出真心之论,否则,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将军难免阵前亡,作我们这一行的,十有**,不得善终,如果不趁平时多做准备,尽量培养人才,要是有一天突然恶贯满盈,那算是报应到了,也没什么,可是倘使因此令工作中断,那就很遗憾了……西门朱玉一代人杰,生前为了理想到处奔波,疲于奔命,死后又何曾后继有人?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仍是那么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即使是说着生死相关的话题,银劫也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冷漠,如果让他的对头听见他自承“恶贯满盈”,想必会非常宽慰,虽然要让他恶贯满盈实在不是容易事……武沧澜没有多说什么,却听出银劫在说到“西门朱玉后继无人”时,语气有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缺少对手的寂寞,也是针对宿敌的惋惜与遗憾,毕竟,就连武沧澜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西门朱玉亡故之后,中土从此寂寥难耐,时时令他怀念往日的斗争。
“唔,这些事多言无益,同盟会那边,你以为如何?”
“目前所做的一切,意义不大。”
之前在部属的面前,银劫对同盟会似乎胜券在握,仿佛什么都掌握在手里,但面对武沧澜,银劫的答案就完全不同了。
其实,这个答案不足为怪。陆云樵久久不露面,同盟会内早就存有矛盾,银劫注意到这一点,多年前便开始着手,设计布桩,只要一经引动,就能搅得同盟会一阵大乱。
然而,不管同盟会的内哄闹得多厉害,所有问题的核心仍只有一个,只要陆云樵露面,所有纷扰都将迎刃而解。外头谣言传得满天飞,所有人都疑心陆云樵的生死之谜,可是,武沧澜和银劫都知道,陆云樵好端端地活着,只不过不愿意露面而已,但当同盟会整个失去控制,陆云樵不管再怎么不愿现世,终究是会亲自出来收拾乱局,届时,这些风波便会平息。
“目前所做的一切,意义不大,陆云樵现身之后,这些谣言就没用了,而真正的战局,也是从那时才开始。”
银劫道:“这次能够进展得如此顺利,很大的一个缘故,是同盟会的主事者太过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