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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江子道:“没别的办法,早知道应该多准备一些烟花火箭之类的,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嘿,你之前就提过了,那时候也对你解释过,资源不足,硝石都拿去作法宝开发的实验了,哪有办法供给别的用途?我一个人作啸,功力不足以鸣动群山,要靠大哥你帮我一把了,不过,啸声一起,我们的位置立即暴露,敌人也会杀过来,这点……”
虚河子的话被打断,虚江子一掌拍在他的肩膀,输来真气的同时,更送来了支持与勇气,“怕什么呢?放手干吧,早说过,我们两兄弟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啊。”
得到兄长的支持,两兄弟同生共死的决心,这令虚河子有些激动,正要纵声发啸,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犹如看不见的电波,骤然贯穿身体,刹那之间,令人犹如身坠冰窖,体内每一条经络都被冻结,压抑不住的刻骨寒意,使得牙关不住打颤。
同样的感觉,也出现在虚江子身上,莫名的奇寒,让他从头皮发麻到脚底,就是不明白这股寒意来自何处,但……他确实比弟弟要多察觉了点东西,就是这股寒意的本质,是源自强弱悬殊的绝对恐惧。
敌人来袭!
从这股寒意可以确认一点,敌人两次出手,凭的不是特殊法宝,而是一身绝世武功,但就算是面对河洛掌门赤城子,虚江子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颤栗感,换句话说……此人的修为犹在赤城子之上。
太平军之中,有什么人拥有这等修为吗?
答案……有一个,但虚江子却不愿承认,更无从想象,因为这答案若是没错,那自己的性命,今天就可以说是到尽头了。
出于心中一股不忿,虚江子竭力抵抗这股恐惧,抬起头来,虽然自己也不晓得是为什么,但直觉感应,敌人必定已来到抬头可见之处。
抬起头来,哪怕这无穷压力逼得自己立即膝软跪倒,也要看清楚敌人的模样,堂堂河洛门人,绝不能低头死得不明不白。
两声闷响,虚江子、虚河子两人一起跪倒,但两兄弟却同时抬起头,一起望向正上方,找到了敌人的位置,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修长高瘦的身影,傲然站立树枝上,青色的衣袍飘飘,彷佛随时都会破空飞去,形态飘逸潇洒,近似河洛派传说中的剑仙。
然而,目光上移,却见到一张狰狞丑恶的面孔,血红色的赤脸,獠牙外翻,额上有着火焰印记,凶悍威猛,就是怎么看都不像人脸。
难道……世上真有鬼神?
虚江子、虚河子都生出这个共有想法,那确实是一张非人者的面孔,难怪见过它的人,会将其称之为妖!
天妖!
太平军国中举世无双的杀戮鬼神,所向无敌的存在,虚河子在意识到这点时,马上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误。近几个月来,太平军将主力放在北边战线,预备由北边取得突破,尤其是在朝廷也调集大军,两边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虚河子分析情势,认为太平军无暇南顾,正是己方可以大肆活跃,在这边频频发动骚扰战的好机会。
但如今看来,百密一疏,漏算到正是因为这些骚扰战进行得太成功,让太平军体认到除非把后顾之忧解除,否则无法专心于北方决战,因此,太平军决意以雷霆之势,在最短时间内扫荡西南战场,把这些扰人的苍蝇给消灭。
通常要发动这种雷霆万钧的速度战,都要汇集精英战力,速战速决,而太平军在这上头确实下足成本,居然直接出动太平军中的无敌鬼神。这件事恐怕仍是最高机密,否则若让人知道天妖不在北方战线,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太平军军心受影响,朝廷的联军也会趁机进攻。
虚河子思潮如涌,瞬间把这些事都想过一遍,为了自己的无奈处境而慨叹。如果是碰上别的高手,纵使强弱悬殊,还是可以豁命一拼,但偏偏碰上这一个,太平军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这么强的威迫压力之下,半点斗志也生不出来,觉得连垂死挣扎都是多余。
“唔……”
站立在树上的人发出了声音,似乎发现了什么,同时,虚河子也有了发现,尽管只是很轻的一声,但这声音听起来,年纪很轻,并不是那种预期中的苍老语音,甚至可能比师父赤城子更为年轻。
天妖的实际岁数超乎想象,这肯定是天妖的一大秘密,难怪以他绝世高手的身分,居然还要戴着面罩,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虚河子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关键所在,只可惜……横看竖看,自己应该是没有这个福分,把秘密传递出去。
“情报部门给的都是烂数据啊,这些模糊图像,与本人居然相差那么多,难怪杀了半天也找不到……这群无能的东西,回去以后都要掉脑袋了。”
天妖的声音,犹如阵阵冷风吹拂,带来不祥的气息,虚河子明白,敌人已经知道自己与兄长的身分,换句话说,自己更无生理了。
侧眼望向兄长,发现他的模样很奇怪,低头喘气,不与敌人目光对视,身上汗出如浆,好像非常激动、非常恐惧,就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位河洛派的少侠,这段时间以来,可真是活跃啊,要不是有你们两位,西南战线应该早就结束,我军也可专心针对北方。如今终日不胜其扰,要花费偌大人力心力,确保补给安全,这都是两位少侠的功劳。”
太平军国的势力,起于西南,后来随着军势渐强,转攻北方,但法宝军械却似乎仍需要从大西南运往北方,虚河子多次袭击,都是针对补给部队,几个月内不下十数次,只成功摧毁过一次,还是那种抢夺不到半件法宝,只能远远放火烧毁的纯破坏法,令他甚为扼腕,感到自己一事无成,可是,敌人方面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能够获得来自敌人的肯定,这本该是最高荣誉,不过在这种情形下,虚河子也没什么欣喜的心情,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就是想不出一条求生之路。
“……楼兰也真是堕落了,一开始指定你们两人为必杀目标,隔两天又说是弄错了,取消杀令……要是当初直接把你们两个灭了,后头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天妖的话里,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自从推测出太平军国与域外异族有关联,虚河子便刻意留心域外的情报,在文献记载中,得知域外有一支异族,名为楼兰,被域外人士尊为圣族,似是非常强大,而今天妖提到楼兰之名,难道……
虚河子暗暗心惊,思索要如何把这宝贵讯息留存下来,哪怕身死,也要为河洛派留下讯息,但耳中却传来一声冷笑。
“带着这些讯息上路,足够瞑目了吗?那现在两位就来选择一下吧?你们可以选择看看……”
天妖双手平伸,猛烈的气机汇聚于掌上,渐渐形成一红、一蓝两大气团,红的烈焰飞腾,蓝的凝气成冰,不住吞卷外围空气,形成火冰二相,蔚为奇观。
第六章 冰火交煎间修罗()
第六章冰火交煎间修罗
太平军国的头号军神,所向无敌的天妖,确实不负其盛名,拥有着非同小可的力量。
两团冰、火气劲的形成,迅速与外围的空气起反应,短短数秒过后,一边已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另一边则是凝气成冰霜,飘降起小雪来,这种惊人的景象,虚河子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真正惊人的,还不只是眼中所见到的东西。在气机感应之中,虚河子所感应到的,可不是两个气团那么简单,那两团能量高速运转,不住与外部连结、反应,就像是两座巨大的山岭,巍峨崇高,随时都会崩压下来。
很显然地,刚才的两个阵地,就是被这一招给一次轰灭的,熊熊烈火、无尽寒冰,瞬间就把百多人给消灭。虚河子想起了一则谣传,中土魔门有一套非常厉害的邪功,名为修罗劫,这套邪功的每一层,都以地狱为名,模仿地狱中的种种苦状,其中也有寒冰、烈火之状,据亲身体验过的生还者口述,这套邪功的威力强大,非常可怕,不过……虚河子肯定,那套邪功再强,也绝对比不上眼前的这幕景象。
“哼!什么让我们选择,你以为这是猫捉老鼠,自己赢定了吗?”
险要关头,虚江子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委实惊人。听见兄长的怒喝,虚河子暗自心惊,全身所承受的威压束缚,都减轻了几分,得以动弹,他首先便望向兄长,看看状况。
身临绝境之时,虚河子也曾想过生存希望,而答案除了有绝顶高手驾临救人,另一个微小的可能,就是兄长的身体又发生变化。先前碰到危机,就是兄长身体发生变化解了危,如今死厄临身,虽然兄长就算再怎么变身,也不可能打得赢天妖,但至少也是一个希望。
不过,转头侧看,虚河子的这个希望变成泡影,虚江子的情况依旧,没有变化,并不像那日变身一样,出现种种异状,只不过是一脸愤然,伸手指向天妖怒喝而已。
“若真是英雄好汉,便别在树顶耍什么高人派头,下来接我一招,就算死,我们兄弟也死得心服口服。”
“……呵,年轻人不愧是年轻人,胆气十足啊!”
天妖的冷笑中并未存有多少好意,换作平常,碰到这种要求单挑过招的,早被他随手击杀,话都不多说半句,不然以天下之大,每个人都来要求比划一招,就算武功盖世也会被烦死。
之所以没对虚江子这么下手,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些特别,明明已被自己的威压气机镇住,应该连呼吸、喘气都很困难,却突然不受气机影响,站起来指着人骂,这实在有点奇怪,莫非……他练了什么特殊的河洛武技?
“能够不受气机影响,本座应该重新考虑对河洛武技的评价啊,既然对拼一招,是你用最后性命所做的要求,本座就破例一次,看看热血男儿有什么特殊本领,来保住性命吧!”
身随声动,天妖瞬间便消失了形影,仅余漫天风雪,还有一道盘旋飙下的火龙,直冲虚江子两人而来。
乍临敌袭,避无可避,虚河子第一反应是挺剑还击,但面对如此威势,这一剑犹如蜻蜓撼树,竟不知该往何处刺去,一下迟疑,炽热的火劲已是扑面而来。
虚江子面对的状况也是一样,而他外表看似勇敢无畏,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但那个锦囊中所记载的呼吸法奏效,解去了天妖的威压气机,现在就只能继续相信锦囊中的指示,刺出这一式苦练多时的两仪剑。
“天妖!接招!”
一式“两仪乾坤”递出,虚江子剑指熊熊烈火的中心,眼前只见一片烈焰腾空,根本看不到天妖的身影。若照剑理,这一剑会先把承受的敌劲分化阴阳,卸去四成力量后,再由剑手来承受,但碰上天妖,虚江子完全不敢指望这一剑的效果。
现实果然残酷,烈焰尚未烧至,虚江子、虚河子两人所持的长剑已经扭曲变形,虎口迸裂流血,腕骨折断,连衣袖都在高热空气接触下焚烧起来。数秒之内,两兄弟就是灰飞烟灭的命运,忽然,烈火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天霜雪飘落,一瞬之间,两人全身上下皆被冰封,觉得一阵奇寒刺骨,就失去意识。
在完全昏迷之前,虚江子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那些都是绝对机密,连虚河子都一无所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