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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银劫果然没死,那一下杀不了他……”
孙武并不喜欢杀人,要说为了杀不死某人而愤怒,这对他而言是十分难得的情绪。像银劫这样的敌人,杀他杀不死,就必然会遭受严重反扑,这点孙武自然是心中有数,可是当反扑波及到自己以外的人,伤到自己的朋友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发怒了。
“稍微息怒一下吧,银劫并不在这里,目前这也不是打死银劫就能解决的问题,河洛剑派在获得通知的半个时辰内,就已经做出处分了。”
袁晨锋苦笑道:“很遗憾,现在的我阻止不了什么东西,河洛剑派发出的通知,似乎是把所有有份参与慈航之战的河洛弟子视为叛逆,无分位阶高低,不仅逐出门墙,而且往后都将成为河洛剑派的敌人。”
“啊!那妃小姐她……”
孙武吓了一跳,更不敢想象把这种事告诉妃怜袖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妃怜袖应该是个很重视师门的人,要是面临什么选择,相信她会站在师门一方,这次为了朋友而仗义出手,却招来这样的结果,孙武想起来真是愧疚不已。不过,妃怜袖并非一般门徒,而是河洛剑派精心栽培的秘密高手,这样河洛剑派也舍得逐她出门墙,让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还真是舍得下啊!
“那么……就麻烦孙兄弟你把这消息转给妃小姐了。”
“呃,等等,袁兄,你人都来了,也帮忙一下,和我一起去见妃小姐吧。”
孙武记得妃怜袖说过,她自小孤居岛上,除了本派人员之外,就只见过苦茶方丈、袁晨锋等寥寥几个外人,所以,袁晨锋也是妃怜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如果能拉袁晨锋一起去,对现场气氛应该有帮助,这是孙武的打算,但袁晨锋却拒绝了。
“不,这个不用了,若是可以,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妃小姐。”
袁晨锋说这话的时候,向来温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孙武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呢?袁兄你不是妃小姐的朋友吗?探视朋友是很正常的啊。”
“……就因为我们不只是朋友,所以我才……”
袁晨锋说到这里,忽然好像决定了什么,笑了笑,道:“其实现在说也无妨,就告诉你们吧,妃小姐确实是一名对我很重要的朋友,但在举事之前,我们另有一份关系存在,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震撼,孙武呆了一下,很难想象袁晨锋与妃怜袖会是未婚夫妻,因为这两人看来似乎完全没有感情,跟着,孙武像是想通了什么,道:“你们……是那种政治婚姻吗?”
“一点也没错,只是为了拉拢河洛剑派与同盟会的关系,特别缔结的婚约。一个是同盟会主席的弟子,一个是河洛剑派掌门的徒弟,说起来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吧。”
“那……你们彼此相爱吗?”
“哈哈,这就是开玩笑了,妃小姐可能根本不晓得有这门亲事呢,河洛剑派一开始就没有结亲的诚意,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婚姻被这种事绑死,因为……我也有我喜欢的人。现在我与河洛剑派决裂,妃小姐也被逐出,此事告吹,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袁晨锋摇摇手,苦笑道:“话虽如此,我见到妃小姐还是有些别扭,所以这件事情就请饶了我吧。”
若是易地而处,孙武也能体会袁晨锋的尴尬,又喜欢他没身段、没架子的姿态,便没有穷追猛问,然而,旁边却有人很不识相。
“妃姊姊很漂亮耶,这样的美人你都不动心,喂,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坦白说,孙武对这问题也大感好奇,不过小殇问得太直接,逼得他只有出言拦阻,免得袁晨锋难堪。
“呵呵,这个暂时说不得。”
袁晨锋不以为忤,微笑着把问题带过后,认真地对孙武说,前次所提的事情,让孙武为难,实在是非常抱歉,但如果孙武也期望能为推翻武沧澜尽一份力的话,请孙武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帮另一个忙。
“这个没有问题,如果让武沧澜继续在位,死的人只会更多,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尽管说吧!”
“同盟会所使用的军械,其技术大多得自太平军国、楼兰遗迹,但同盟会与域外民族相处不睦,挖掘研究受到很大限制,现在中土战事如火如荼,若是能够多得到点技术,对抗暴大业定然大有帮助,孙兄弟与域外民族颇有交情,能否请你亲赴一趟域外,协助我们呢?”
这要求比起挺身而出,当抗暴军领袖要简单得多了,但孙武听在耳里,还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第四章 鱼雁家书无双铁胃()
第四章鱼雁家书无双铁胃
孙武的问题,自然是得不到解答,袁晨锋看来甚至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尽管如此,关于袁晨锋所提出的邀约,那仍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回答的事。
“为什么非我不可?我又不是考古学家,这件事有到非我不可的程度吗?”
孙武确实有这样的困惑,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域外人士本就极度憎厌中土人,但孙兄弟你却是个例外。第一,慈航静殿一战,你率众对抗武沧澜一事,名声远播中外,域外人士与你同仇敌忾,会把你当作自己人﹔第二,铁血骑团现下在域外声名大噪,被当成英雄,你曾经帮助过铁血骑团,这件事在域外也广为流传,你到了域外,会被各部落当成自己人。”
“还……还有这种事?”
孙武真是讶异,自己做的这些事,都只是义之所在,自己见到不平事,不得不有所行动,哪想到后来会有这些好处?
从这两点听起来,自己确实是被派往域外的不二人选,但袁晨锋看来有些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吗?
“嘿嘿,最重要的第三个理由,怎么不说出来?”
小殇的笑声一起,袁晨锋马上皱起了眉头。与任徜徉相同,他现在也发现这个小女孩极为难缠,有着超越其年纪的成熟与智慧,一不小心在她面前说错话,就会搞得非常麻烦。
“呃……什么最重要的第三个理由?”孙武仍感到摸不着头脑,但是看身旁两人的表情,这第三个理由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稍稍朝这方向一想,浮现的答案立刻把他吓了一跳。
“啊!该不会认为我是……是……”
“正是如此,域外人民对天妖继承人的渴望与信仰,使你的身分没有人能取代,若你与呼伦法王同行,估计你在域外会被当作教祖级的偶像人物。”
“这也太夸张了吧……”孙武长声慨叹,想不到自己变得如此奇货可居。
在情在理,现在还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孙武请袁晨锋再等一天,自己会给出最后答复。
袁晨锋临走前,像是对什么东西很好奇,经过短暂考虑后,他将问题提了出来。
“孙兄弟,你遇到武沧澜……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没什么感觉啊,他脑子坏掉了,这种感觉全天下人都有吧。”
“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他很强,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强与霸,和他作战,你难道不会觉得他是不可能被打倒的吗?”
袁晨锋如今是义军领袖,正率军与武沧澜作战,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要是给别人听到,势必会对士气有大影响,不过,孙武并没有想到这些,听了这问题之后,只是很辛酸地开始苦笑。
“怎么了?你没有这种感觉?”
“不……我只是想起来,下山以后打的每一场战役,在打的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有可能会赢的感觉,不只是武沧澜,我遇到的每一个……都是要抱着送死的觉悟去战的……”
孙武把自己的艰辛说得轻描淡写,但袁晨锋还是听了出来,深深震惊。
“啊?这样子你也打得下去?明知道是必输的战斗,为什么不避开,等有胜算的时候再来?”
“因为没有得选择啊,事情都逼到眼前来了,要是我退避的话,那不就是变成别人要受害了吗?袁兄你应该能了解吧?同盟会不也是为了不让天下百姓过苦日子,所以才举事起义的吗?”
孙武点头道:“而且,袁兄你有一件事情弄错了。”
“什么事?”
“我觉得,一场战斗有没有希望打赢,和一场战斗该不该去打,这两个应该不是一件事吧?有些战斗虽然没有希望赢,但还是要去战,因为公平与正义不会凭空掉下来,也不能被施舍,一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表现出决心与意志,把这点传达给对方,才能够得到公平与正义的。”
“唔……你说公平与正义,那么……你相信邪不胜正吗?是这个信念带给你力量的吗?”
袁晨锋问得认真,但孙武反而出现为难的表情,侧头想了想。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殊信念耶,要说邪不胜正……好像也不一定,就算我还只是个小鬼,也知道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单纯,早就过了相信邪不胜正的年纪了,如果邪真的不能胜正,那为什么我们会被武沧澜打得这么惨呢?这是我常常在想的问题。”
“你不相信邪不胜正?那你……怎么从那么多硬仗里挺过来的?”
袁晨锋听得眼珠都快突出来,孙武对于他的错愕,只是仰头大笑。
“哈哈哈,这些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一场仗再硬,如果那是非打不可的仗,我也没地方可躲啊。硬着头皮上就是了,至于为什么能挺得过来……我每次都好奇这一点,只能说是好狗运吧。”
孙武笑了笑,认真道:“袁兄,我……其实是个笨蛋,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太复杂的事情,我不太懂,现在的我,也没有足够的智慧来判断,我想……这些答案肯定要在很久之后才会出现,我……现在只要照着自己的心来做事,这样就够了。”
这些话说得不算很有条理,孙武本来担心袁晨锋听不懂,结果袁晨锋呆立半晌后,忽然笑了出来。
“倒也是……随着自己的真心来走,这是信念的根本,一切的起点……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了。你的信念之强,一点都不比武沧澜逊色,你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啊……”
“呃……什么意思啊?我听不太懂。”
“没什么,就这样吧,拜托给你的事情,请你认真考虑,这些事确实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成败,一切就拜托你了。”
袁晨锋微笑离去,走之前回头看了一下孙武,脸上的笑容让孙武印象深刻,却是不解其意。
“……师父看来可以不用担心了,他的光芒……很耀眼,足以在黑暗中守护身心,不迷失方向……甚至,还能把旁人的黑暗也照亮……”
这段低声说出的话语,并没有传入孙武的耳中,他只是略感奇怪地望着小殇,不了解袁晨锋为何要问自己这些话,结果自然就是得到一记白眼。
“……我现在发现,你不只是个笨蛋,还是个弱智耶!”
“弱智就弱智吧,我本来就不聪明啊,就算是个弱智,只要不拖累别人,那就好了。说起来,教会我正未必能胜邪这件事的人,就是小殇你喔,小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邪不胜正,那为什么我会被你欺负得那么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