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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小殇会像喝醉酒了一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明明一根柱子就在那里,她却像看不见一样,晃着晃着就碰了上去。
“喔,这个没什么啦,小殇本来就怪怪的啊,如果要在意她每个怪怪的动作,那你每天都会烦恼到睡不着的。”
与小殇从小玩到大,孙武早已养成见怪不怪的习惯,香菱一方面觉得他说得对,一方面却也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
众人的旅程就这么开始,和之前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新的成员。
香菱与孙武两人已经同行过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相形之下,妃怜袖就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间要一起行动,感觉确实有些奇怪,但妃怜袖虽然不爱说话,却不是个难于相处的人,几天同行下来,众人大致摸清楚了她的个性。
妃怜袖对天下时局、江湖情势的见识,相当独到而精辟,不在见惯了大场面的香菱之下,很多时候侃侃而谈,让孙武学到很多东西。然而,自小居住在人烟罕至的绝境生长,妃怜袖很欠缺与人相处的经验,她懂天下大势、政经概况,却对普通的生活常识几无所知,随口能说出今年度的朝廷预算,可是完全不晓得一碗面、一块猪肉多少钱。
看到新奇事物的时候,孙武总是两眼放光,兴奋地凑上去看,问个不停,妃怜袖虽然没什么动作,但谁也看得出来,她正竖尖了耳朵,凝神细听孙武提出的每个问题,心里的好奇之情一点都不比孙武要少。
撇开本身的武功与异能,所谓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合力栽培的圣女,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普通少女。发现了这点之后,众人的心情就有了变化,相处上的隔阂也大为削减,让这趟旅程添多了笑声。
启程三天之后,四人来到距离慈航静殿本院已不远的平阳城,当孙武向香菱问了地名后,却陡然一惊,觉得这地名出奇熟悉。
从小不曾踏出梁山泊一步,少年当然不可能来过平阳城,会对地名感到熟悉,唯一的理由就是曾听人提过。孙武很快想到问题原由,要小殇取出那张字条来确认。
与铁血骑团同行时,法宝信鸽曾带回来自梁山泊的讯息,字条上的笔迹是凤婕亲自手书,孙武认得姊姊的笔迹,而那个地址正是位在平阳城。
“……抱歉耽搁大家的行程,但既然都到这里了,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地址到底是什么。”
孙武只是打算绕过去看一下,看完就走,不浪费赶路的时间。姊姊回信的信纸上,除了那个地址就没写别的东西,也没特别注明是谁的地址,不过自己却心里有数,因为上趟自己去信给姊姊的时候,问了洛叔叔的联络方式,本以为姊姊不会回答,没想到几个问题中,这竟是最先得到答案的一个。
自己与洛叔叔有多年没见了,不晓得他还认不认得自己,当初在梁山泊他待自己非常好,也和姊姊极为亲昵,小殇与他也相处得不错,但原本定期造访梁山泊的他,却突然断绝联系,再也没出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过得好吗?成家了没有?还是……仍然单身一个人呢?
怀着不安的心情,孙武一行人驱车来到信上所写的那个地址,发现那是一间米铺的门面,招牌上写着“老实米行”四个大字,底下还有一个菱形的“米”字招牌,正随风晃动。
“洛叔叔的家……是卖米的吗?”
孙武回想洛叔叔的形貌,依稀记得他穿着平实,看不出来是否出身富家,更瞧不出是米行的老板。
老实米行的大宅,前方是商铺,后头则是住宅院落,看来装潢得不错,显得主人家资产颇丰,然而,当孙武等人来到门口,预备敲门找人时,却赫然发现大门被铁链锁住,还贴了黄色的封条,说明整间宅院已经被查封,人去楼空了。
孙武大出意外,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而且晚来不只一步,因为这间米铺被封锁的大门上堆积尘垢,起码已经被封了几个月,里头的人恐怕很难找了。
“这真是洛叔叔的家吗?还有,为什么洛叔叔的家会被封起来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解答,香菱负责去向左邻右舍打听,而孙武三人则是绕着围墙走路,仔细查看,没过一会儿,就有了发现,东侧的围墙上有大片火焚痕迹,显是发生过火灾。
“起火点在墙角,是被人堆放易燃物体后点火。”
小殇提出鉴定判断,孙武为之一惊。这宅子既然发生过火灾,洛叔叔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自己对洛叔叔的记忆太少,连他的全名都记不起来,更别说他的武功深浅,但洛叔叔能够数度造访梁山泊,来去自如,如果不是武功很好,就是有奇异法宝傍身,应该不会轻易为匪人所害吧?
“这种点火的方式与位置……不像是真的要放火烧屋。”
“什么意思啊?难道放火还有开玩笑的吗?”
“不,但如果真的要迅速烧屋,不会只引燃一处,应该是趁夜多处布置,一次引燃,很快就可以把整间宅院烧掉,里头的人也逃不出来。”
小殇说得斩钉截铁,肯定的模样仿佛是此道行家,孙武甚至不敢问她自信的根源何在。
“……所以,放火的目的是为了警告,或许说是恐吓。”
“呃,什么人会故意放火恐吓住户?恐吓住户又要作什么?”
孙武不解的问题,在众人绕到后门的时候,得到了解答。在那个同样染上火痕的后门上,悬挂着两个血淋淋的猪头,威吓作用十足,滴滴鲜血洒在地上,看得孙武瞠目结舌,不知道这是什么古怪风俗。
“妃、妃小姐,这是本地的风俗吗?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门口挂死猪头啊?”
“在我所读过的书册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也没听说有悬挂死猪头在门口避邪的习俗,嗯……这可能是主人家的个人行为,又或许是平阳本地的特有风俗。”
孙武问得严肃,妃怜袖也答得认真,但这一对完全脱离世俗现实的男女,却让旁边的小殇像是看到两个白痴,忍了一会儿后,伸指头敲了敲孙武,指向另一边的围墙。
“咦?怎么写了那么多字啊?”
孙武定睛看去,只见墙上用红笔写了一堆大字,横七竖八,不但字迹甚为潦草,而且写得甚丑,更全都是些威吓文字,不是要胁说放火烧屋,就是说要杀光全家,种种恶行恶状,嚣张到了极点,孙武虽然没看到写字的人,却也能够想象他们写字时候的跋扈姿态。
再往旁边看去,上头写的就是“欠债还钱”、“卑鄙无耻”之类的字眼,整个拼凑起来,大致就是说屋里的人欠债逃逸,追债的人讨不到钱,这才留字威胁,而从那两颗犹自滴血的猪头来看,追债的人应该是有定期来看,等候逃逸的屋主回来。
第四章 起弄翻云覆雨手()
第四章起弄翻云覆雨手
孙武心中叹息,却看到妃怜袖凝神细读墙上的文字,轻念出声。26nbsp;
“吞我银两,卖你器官……欠债不还,棺材先买好……路飞扬,你***杂碎……”
明明是脏话,但被妃怜袖清脆的嗓音逐字念出来,听起来就如乐声般悦耳,也让孙武为之啼笑皆非。
“咦,妃小姐,你的眼睛……看得到这些字吗?我以为你目不视物呢。”
“我确实看不见这些字,不过还是有方法去读。这事暂且不提,孙少侠,你的那位长辈是姓洛还是姓路?这所宅院的主人似乎是姓路啊。”
“这个……那应该是姓路吧。”
孙武非常尴尬,但确实给不出肯定答案,自己记不得洛叔叔的姓名,就连姓都只是记得读音,没看他写过,究竟是姓洛还是姓路,还真是不敢断然回答。
“奇怪,我怎么会这么荒唐?名字不记得,居然连路叔叔的姓都记错了?最早的时候好象还没有那么糟糕的啊?为什么……我年纪越大,就越记不得他的事了呢?”
少年暗骂自己糊涂,但又觉得迷惘,而小殇则像看透了这份心思一样,淡淡补上一句,“很正常啊,事情隔得越久,记忆就越模糊,难道你的记忆会越老越清晰吗?”
“唔,倒也没错……”
被小殇这么一说,孙武随即释怀,而去打探消息的香菱也回来了,带来的线索正如众人所预期,这间老实米行已是连传三代的数十年老店,三代的店主都是姓路,而本代店主是个叫做路飞扬的中年人。
路飞扬自幼好武,成年后便到处拜师习艺,漂泊四方,据说曾经在慈航静殿习武,太平之乱时还加入军伍,上阵作战。后来,他回归故乡,接掌了祖传的米行生意,刚开始的时候,还算是作得不错,米店生意极好,价格也公道,但自从路飞扬练功走火入魔,家里开始有些不三不四的江湖人物进出,引诱他染上了恶习后,情况就改变了。
黄、赌、毒三样东西里头,男人只要碰了一样,这辈子就等于毁掉一半。路飞扬三样都碰,放浪形骸,一个好好的有为青年像是变了个人,没过多久就把家产败得干干净净,连米行都停止营业,苟延残喘几年后,受不了追债的一再催逼,他在某个晚上逃逸失踪,再没有回来,而那些放高利贷的追不到人,便把矛头指向四方邻居,令得左邻右舍不堪其扰,一听香菱问起路飞扬,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口。
“路叔叔……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武记忆中的路飞扬,斯文仁厚而不失幽默,像个年长一些的大哥哥多过叔叔,实在很难想象,多年不见,会堕落到这种地步。看这冷清残破的宅院,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威吓留字,这根本就是家破人亡了。
“难道……”
一个念头在孙武脑中冒出,他连忙向香菱追问确认,想了解路飞扬练功走火入魔的时间。
“这个……刚刚并没有问得很清楚,不过照那些人说的听来,大概时间应该是……”
香菱说了时间,孙武心中一加换算,发现那正是路飞扬绝迹于梁山泊以后的日子,而他忍不住开始想,路飞扬该不会是在梁山泊求爱被拒,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回家之后,练功走火入魔,从此心智失常,放浪形骸,自暴自弃,踏上了不归路呢?
“不妙啊,姊姊,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是罪人了……可是,还是很说不过去,姊姊又不是什么美女,求爱不遂也没有这么大的打击吧?”
孙武用力摇头,觉得难以置信,目前找不到路飞扬,这个问题也难有解答。被这么一耽搁,已经超过了赶路的时间,必须要找地方住宿休憩,孙武本身也不想太快离开平阳,便与众人商议,很快得到了找客店暂栖的结论。
“住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不住万紫楼的相关产业。”
谈到住宿要求,孙武提出的就是这个。自从搞清楚妓院的意思后,孙武就对万紫楼避而远之,虽然香菱说万紫楼的客店品质最好,不过孙武还是坚持拒绝,最后选了一个尚算平价的旅店进住。
众人歇息之后,孙武照着习惯,在自己房里练功,可是心里记挂着路飞扬的处境,怎么样都安静不下来,忍不住外出走动,四处看看,但才一踏出房门,就遇到正在外头守候的香菱。
“少爷,天晚了,请多添一件外袍吧。”
“香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