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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
吴小六子将这什长的手打到一边,让开身位,露出后面淡然而坐的王争,而高金则是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下子惊的长大了嘴。
下意识的,他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候。。。侯爷。。。!?”
听到这个话,王月生、老鸨,甚至于周围那些宾客全都是瞪大了眼睛,面色震惊的互相谈论,这位也就在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当今的安东候王争?
那什长更是将手里的长枪一下子扔到地上,握着手跪在地上,周围的山东军兵士先是互相议论几声,紧跟着呼啦啦跪成一片,连头也不敢抬,这种巨大的前后反差让人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个个如狼似虎的山东军兵,看见王争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压根不敢生出任何违逆之心。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卑职不是有意的。”
高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争会在这醉香楼,他更想不到,自己下令让属下兵士抓的人,就是安东候王争。
王争拍拍手,在全场人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高金面前,道:
“高将军,好大的威风。”
“侯爷,都是这不知死活的老鸨,月生已经答应和属下走了,不信你问她!”
高金眼珠乱晃,狗急跳墙,说话的时候,将一切罪责都推到老鸨身上,并且用狠狠的眼色看向王月生,试图威胁。
王争倒是不急,将目光看向王月生,淡淡问道:
“月生姑娘,实情如何,放心说。”
王月生看了一眼老鸨,又看了一眼不断朝她挤眉弄眼的高金,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多谢安东侯爷体问,是小女子自愿的!”
其实她心里明白,王争虽然在这里,但眼前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山东军将官,是高亮的亲外甥。
在王月生看来,就算是安东候,也不会轻易出处置自己手下大将的家人,一旦王争离开,高金势必会重返醉香楼,谁又能保护她们的安危。
高金如蒙大赦,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侯爷你看,月生都说了,并不是属下强逼啊。”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高亮带着一票战兵急急忙忙走进醉香楼,王争看了门外一眼,说道:
“来了?”
高亮听到事情之后便是大吃一惊,手头的布防都顾不上,直接带着战兵和军将们赶来醉香楼,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进门之后先是朝王争行礼,紧跟着便毫不犹豫的朝自己外甥一脚踹过去,怒吼道:
“孽障!”
高金本来以为遇到救星,刚想叫舅舅,但话还没喊出口便迎来这毫不留情的一脚,鼻子都被踹歪,鲜血直流。
高亮带着战兵跪在地上,抱拳道:
“末将高亮,率东部军众将士,恭迎安东候!”
说完,他起身恨恨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高金,说道:
“我姐姐怎么会生出这种仗势欺人的罪徒,任凭侯爷处置,绝不姑息。”
高亮身为四大战将之一,在军中威望甚高,但事情涉及自己亲外甥的时候,却在众人眼前如此急切的表态,撇清关系,这不得不引人深思。
究其原因,还是山东军和大顺军制度的不同。
整个山东军,能有今日这般地步,全都是因为王争自己,无论文臣武将、底层军兵、护庄队还是保安司丁口,从上到下全都是在为王争一个人服务。
王争能给一个人的,想要再收回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无论摊子有多大,王争在山东军内都是说一不二,权威不容置疑,即便到了高亮这种地步,也根本不敢有任何忤逆之心。
高亮也明白王争到现在都没有处置高金的原因,就是在借此试探,想知道自己的态度,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表态。
大顺军不同,大顺军是各个部分农民军拼接而成,虽然刘宗敏死了,但是权将军贺锦等人的实力与李自成相差不多,几乎是个平起平坐的局面。
李自成虽然身为闯王,但对属下的约束其实并没有安东候王争要强,大部分人不过是对其极度尊敬,并没有多少畏惧之情,若真到了自己利益受损的时候,一哄而散也不是空口白话。
王争淡淡看了一眼高亮,像是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接着环视周围东部军的兵将,道:
“兵无纪不严,我山东军从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仗势欺人之徒,六子,此徒按军规,当如何处置?”
闻言,亲兵统领吴小六子出列,大声喝到:
“山东军金牌铁律,仗势欺人者,斩!”
山东军一十二道金牌铁律,是王争早在历城成军之初便颁发下来的十二条军令,走到现在,其实就是山东军的魂和根子。
一路以来,山东军根据这十二条金牌铁律不断出台新的军规军律,处置方式有轻有重,若是有人违反了其它的军律,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行为,其实很少有人直接被斩首。
换句话说,山东军中军纪森严是不争的事实,一般人没有谁会以身试法,犯的不过是小毛病,大毛病自然有大毛病的处置方法。
这十二条金牌铁律既是所有军规军律的基本,也是王争的底线。
王争曾经亲自发军令规定,一旦有人触碰到这十二条铁律,无论职位高低,无视多年以来的战功短长,处置方法只有一个字——斩!
占据了繁华的江南,大部分的山东军兵将难免有些散漫和自大起来,但都不是傻子,没有人撞在这上面以身试法。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违反十二条铁律的少部分人中,其实也有威望高职位也高的人,但无论怎样,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下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整军纪,围安平()
“高亮,这是你的人,自行了断吧。”
王争走到高亮面前,哐啷一声扔下刀,说完之后便负手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再看。
高亮瞪着大眼,颤着手拾起地上那口钢刀,紧紧握住,起身来到高金面前,强忍着眼中的泪花,咬牙说道: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违背了我山东军的铁律!”
高金从没有任何一次感觉到自己距死亡如此之近,再也顾不得什么其它想法,他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王争身上,爬过去仓皇的嚎道:
“侯爷,侯爷你饶了我,把小的当个屁放了把,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争仍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说道:
“你舅舅跟随本候多年,屡立战功,又是打小一块儿在义井庄长大的玩伴,堪称忠勇,高金,你身为高家的人,死也要死的有骨气,不能辱没了门庭,自裁吧。”
这一番话让高亮侧目而视,高金则是呆住当场,只见他沉默半晌,忽然回身一把抢过高亮手上的刀,通通磕了三个响头。
“侄儿身为高家人,却竟干一些辱没门庭,为舅舅抹黑的事情,自此后再没脸见自己的爹娘,这便去了!”
“舅,侄儿不怨侯爷,只怨自己!”
说到这里,高金难得提起一丝勇气,最后看了一眼王争的背影,猛地挥刀从喉间划过,只听“噗嗤”一声,再无任何气息的身体轰然倒在地上。
“金儿。。。”
高亮跪在地上,只是痛心疾首。
。。。。。。
山东军四大战将之一的高亮侄子,因为违反金牌铁律在醉香楼自裁,这件事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苏州城,继而传遍了大江南北。
因为进入江南繁华之地略有松懈的军纪,当即就是焕然一新,就算一名普通的外系军兵都不敢再做任何违反军机军规之事,小心再小心。
两天后,醉香楼外的街道一大早就被保安司的丁口清场,此时正站满了一排排的战兵,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很快,远远大摇大摆的走来一队人马,为首者人高马大,一双狼眸目光锐利的四处扫视,很快便见到负手站在楼前的王争。
施大瑄上下看了一眼,皱眉说道:
“家主,王争这次直接放咱们大军入城,路上根本没有设防,小心这厮谋你。”
郑芝龙闻言也是看了看眼前山东军那些战兵,冷哼一声说道:
“不妨事,要是这王争直接投降了,那才没意思。”
说完,他脸色一变,哈哈大笑上前几步,拱手道:
“安东候,近些年来听到的可都是你山东军的捷报,原来这么年轻,看来本督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王争微微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郑军门,关于上次在水城的误会,今日还要好好洽谈一番,免得你我渔夫相争,却让那些鹬蚌捡了便宜。”
郑芝龙冷哼一声,当仁不让的迈步进去。
虽然看不出王争在打什么歪主意,但他并不担心,这次他带着几万的郑家雇佣军来,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和解,只是想看看王争能把价钱抬到什么地步,万一有自己想要的呢。
王争带着几名战将,郑芝龙则带着施大瑄等一些比较信任的家将,外面两方的军队虽然面对面站着,但却个个势同水火,似乎随时都可能大打出手。
这一天,对于苏州城的军民来说相当漫长,很多百姓都紧闭门窗,担忧会因此出现乱兵袭扰城内。
但是自从两千天的事情之后,他们对山东军的印象便不经意间得到改观。
往常看见这些全副武装的军兵,往往都是惧怕,甚至有不少人要躲着走,到现在再看见他们,百姓则觉得安全感十足。
这种得到安全感的过程经历了很长时间,能让百姓接受一支新来的军队不难,可以用强相逼,让他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也可以慢慢蜕变。
后一种很难,但山东军做到了。
每一支军队进入新环境,特别是比以前更加繁华的地区,基本都要经历短时间的人心浮动,王争处理迅速而果断,才有了现在的令行禁止。
历史上的李自成没有果断处置,或者说是被部下牵着鼻子走,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五十八天让京师军民从“朝夕盼顺”,到最后的人人喊打。
民心或许不算重要,但却是在王争眼中,取得天下必须要拿到的条件之一。
千里之外的福建泉州安平,三支兵马悄悄于此地会合,烈日炎炎,但地上却是乌黑一片,山东大军旌旗蔽日,闪闪发亮的头盔一眼望不到边。
山东军西部军、南部军、东部军经过两天到三天的急行军,终于在这天抵达安平城外,总人数接近三十万。
董有银一声令下,这支大军开始缓缓移动,从三个方向将安平城围住,但要说密不透风,现在还缺少一个环节。
“当、当、当。。。。。。”
安平码头如同往日一般忙碌,不断有货船来来往往,来的是为了花钱买郑家令旗挂在船上,这样才能保证出海的安全,走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已经买完令旗,或者装好货物往外运送。
三艘大型的沙船停泊在码头岸边,听到鸣锣之声,船板上放哨的郑家水兵俱是一愣,紧跟着下意识的就竖起耳朵再听。
“当、当、当。。。。。。”
郑家水兵中不乏聪明机灵之辈,很快就发觉这声音不是从城内传出来的令声,顺着声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