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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部就在城外三里出扎下营盘,等待其他兵马到来,和城内的山东军外系并没有任何冲突。
宿州,是南直隶的北大门,前可进凤阳,后可退徐州,自古以来便是南北直隶的交通要路之一,更是京杭大运河必经之地。
徐州到宿州根本没多远,路途还算平坦,山东大军自城外誓师后,按照寻常速度三日左右也能抵达郊外。
这里是安东候王争规定的各路官军集合点,黄得功一部最为好战,所以来得最早,十分配合的在城外扎营。
但是第二天的夜里,城上的袁时中又是皱紧眉头。
远远的有一支规模约在三万人左右的兵马前来,打着刘字大旗,看样子应该是刘良佐麾下的兵马。
提起这个人,袁时中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他小袁营和黄部怎么说也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决战,但是刘良佐呢,干的竟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趁乱俘杀了他们多少兄弟。
那支兵马乱哄哄的停在城下,全是人喊马嘶的杂乱声,前排那些军将们个个牛气冲天,好像自己是天王老子一样,和黄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袁时中更是心下暗自冷笑,如果当时和小袁营作战的是刘部,可能就不会败的这么惨。
城下,不少刘部的军官都指着城上不断讥笑,起初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传到了上面。
说什么袁时中那是一介匪贼,就算跟了安东候王争,一样狗改不了吃屎,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分配到外地做个守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再看他刘部,总兵之下,参将就有四个,游击更是有七八个,守备这等杂官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铁甲的朝廷军将策马出列,拍拍手笑着道:
“兄弟们给刘守备一点面子,怎么说这手下败将现在也是山东军的外系,不给面子怎么行?”
说完,城下立时一阵响起一阵笑声,好像是在看猴子一样看着上面的袁时中等人。
说话这人长相并不突出,尖尖的下巴,但却骑着一匹杂色马,想必就是那刘良佐。
想到这里,袁时中冷哼一声,朝下面喊道:
“呦!这不是花马刘吗,怎么,去襄阳剿贼的事情您老居然也会参与,不是该按惯例继续难逃吗。”
闻言,刘良佐身侧的参将怒吼一声。
“袁贼,不要以为是那山东军的什么外系,就在那目中无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名游击也是喊道:“老子告诉你,就算是那王争亲自来了,也要对咱们大帅礼敬三分,别逼咱们破了宿州城砍下你的狗头!”
听见这话,城上的袁时中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说道:
“瞧您这话说的,安东候是何等的英雄,要是真来了,怕你们这所谓的大帅,给侯爷跪在地上提鞋都不配吧?”
袁时中虽然现下只有几百骑兵,但却从心底对刘良佐这等虾兵蟹将不看在眼里。
心道老子怎么说也是资格最老的一批义军首领,就算投奔了安东候,那也不是你这逃跑总兵能比的。
刘良佐本身并没有什么城府,听到袁时中这不阴不阳的话,算是被戳到痛处,脸上气的通红,直接用马鞭指着上面喊道:
“袁时中,你找死!”
刘良佐在马上气的跳脚,挥着马鞭急吼吼的道:
“来人,给老子攻城,取下这贼的人头给本帅当夜壶!”
这个时候,一个亲兵上前对他附耳说道:
“大帅,黄得功那边来人了。”
黄得功本来是打算前来和刘良佐相见,但听见这家伙居然在一怒之下挥军攻打宿州城,说是要杀了袁时中,这才立马掉头回营。
但是回营之后却也闲不住,先不说刘良佐和袁时中都是剿贼的官军同僚,只说现下的袁时中可不比从前。
袁时中后面站着的靠山就连黄得功都惹不起,还从没听说什么人敢攻打挂了山东军黄龙大旗的城池,刘良佐这么做无异于惹祸上身。
出于好心,这才派人来提醒一下。
但没成想,恼羞成怒的刘良佐直接把黄得功的人也扣下了,听着营外陡然响起的喊杀声,黄得功面色复杂。
第四百七十六章:别喊了,刘大帅()
宿州四里之外的黄土村落,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兵马停在这里,南直隶京营提督太监卢久德骑在马上左扭右扭,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谁让自己没门没路斗不过那些南京城内的勋戚大佬,只能被打发出来。
“监军大人,前面是刘良佐的兵马和袁时中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听见这话,卢久德有些意外,说道:
“袁时中?咱家没记错的话,他成了宿州城的守备,已经是朝廷的人了吧。”
方才说话那名参将摇摇头,说道:
“回大人,袁时中是山东军的外系,据说是在城下和刘良佐起了争执,眼下正在攻打宿州城,咱们要不要去。。。。。。”
听这参将的意思,竟然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去帮刘良佐的忙?
想到这里,卢久德白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花马刘犯傻,你小子也跟着昏了头不成,王争的大军过几日就要到宿州了,这个时候攻城,不是找死吗。”
看见这参将点点头,卢久德这才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前面,说道:
“吩咐下去,就在这里扎营。”
参将回头下了令,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询问着道:
“大人,咱们要等多久?”
听见这话,卢久德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你下去传令就行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感觉到监军大人真的有些生气,这参将顿时不敢再问,有些惶恐的后退下来。
“是是是。”
。。。。。。
“侯爷,过了这睢水,再前进十几里就到了睢州城,袁守备这个时候应该在城内布置迎接。”
睢水一边,山东军的四大营战兵整齐停在这里,睢水没有桥,而且水流湍急不能直接过河,听本地人讲,原本是有不少沿岸纤夫以搭载路人过河为生。
只不过王争只是在河边看到了几艘废弃许久的木船,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想也能释然,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世袭军户还有种地的都活不下去了,这些纤夫更凄惨。
说起来,倒不知道袁时中赴任的时候是怎么过去的,想到这里,王争看了一眼略微有些昏暗的天色,说道:
“搭桥吧,这次到睢州我们不会是最后一批,算是做件好事。”
安东侯爷下令,自然有标兵赶紧传令下去,很快,就有一批约莫千人左右的辅兵离队上前开始搭建木桥。
睢水在《水经注》也有记载,是当地比较有名的河流,算是黄河的支脉,平常水流虽说湍急,但船只还能搭载人通过。
可一旦到了大雨大风的时节,就容易造成河水蔓延,水势上涨,但这还不算什么,由于睢水主干是黄河,所以黄河决堤也就必然造成睢水沿岸闹灾。
那个时候,一般的浮桥都会被冲毁,就连纤夫都过不了河,眼下的崇祯末年凤阳本地闹的都是旱灾,算是睢水比较安稳的时候。
不过按照当地人所说,这里搭建浮河木桥最为方便,简单方便,用料也节省,就算闹了洪灾被再次铳毁,也不会有过多的损失。
这种浮河木桥最为简易,当地百姓见到是安东侯爷的山东军来了,都是欣喜的很,自发的上前帮助指示辅兵们建桥,大约两个时辰也就搭城。
辅兵出力,民众监造,两相搭配起来干活也不累,看着这些百姓对自己又跪又拜,王争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不过是让辎重营分给他们一些米面和馒头,这就使得这些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天知道他们从前到底经受了何等磨难。
不过还好,自己来的不算很晚,从今往后他们的生活也该有所改观。
王争挥挥手,一声令下:
“山东军,过河!”
大约十几个百姓跪在河边看着山东的铁甲大军分批次过河,那可是十万大军哪,层次分明不说,除了铁甲的慷锵声,竟然几乎没什么杂音。
其中一名老者甚至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好像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王争自领明威中军,董有银统领尖刀营开路,邓黑子统领振武营在中军左一公里外行军,高亮统领玄武营在中军右一公里外行军,黄阳则带着奋威营在后一公里处殿后。
过河之后,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大约走了出了几公里,一名标兵飞奔回来,在马上行了个军礼,肃声说道:
“启禀侯爷,宿州城有喊杀声,似有贼寇袭城!”
听见这话,王争感觉不可置信,宿州城是自己定下各路官军的会和地点,按理说这个时候该大军云集,怎么会有贼人攻城。
不过容不得多想,王争抽出钢刀,大喝道:
“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睢州城,全卓率骑兵营先行!”
。。。。。。
睢州城外,铺着满地的尸体,刘部官兵不分青红皂白,几句话不对口,竟是悍然围攻睢州城。
袁时中带着老营登城亲自守御,睢州城内原有四名朝廷千总,麾下兵马总计两千余人,其中千总向林、田炳然率部守城,剩下两人则在城中趁乱火拼作乱,美其名曰“闹饷”。
睢州城,外有刘良佐三万步卒围攻,内有两名千总闹饷作乱,卢久德部两万在郊外两里驻足不前。
到了现在,睢州城内已经大乱,官兵倾轧,百姓蒙灾受难,不只有多少人横死街头,又不知有多少妇女在家中被奸污。
黄得功得知刘良佐暴行,仍心存侥幸,仅率四名亲兵前往刘部游说,却被刘良佐扣在营中。
接到自家主帅被扣押,黄部尽皆哗然,大部分在几名参将的带领下开始攻击刘部,但很快就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仅是隔着围栏和刘部互相喝骂。
原本好好的官军会合围剿,一下子成了各路官军的内斗,睢州城内十几万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这件事说起来,无非更加让人觉得官军的可笑和荒唐。
刘部大营,刘良佐给黄得功递了杯酒,说道:
“黄大帅何必如此认真,本帅打的是袁时中,难道那王争真的敢为了这个区区投入的外系守备,就敢和我撕破脸吗?”
不料,黄得功并不领情,他直接打落那杯酒,闷声说道:
“刘帅,趁着安东候来没来,赶紧收兵回营,再和袁守备道歉,还来得及!”
听见这话,刘良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将手里的酒杯扔在地上,呵呵笑着说道:
“放屁,要老子和一个贼寇道歉,想都别想!今天还就要砍了袁时中的人头,看他王争能奈我何!”
这话才说完,帐外响起一阵掌声,一个人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进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良佐,似笑非笑的说道:
“刘大帅好大的架子。”
众人转过头去,却见是一行披着深红甲胄的山东将领护卫着一个人入帐,方才说话那人,身后跟着数名杀气腾腾的大汉,个个威武有度。
即便众人都没见过王争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