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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不景气,只是明面上唬人的,从前俺在海州卖了十几年的私盐,这才是靠着吃饭活命的本领,今日愿意用这颗脑袋担保,绝不会搞错。”
韦东曾在北镇抚司任职多年,自然能看出来刘老二这次还真的不是在说假话,尽管他平时经常吹牛,可关键时刻还是非常靠谱的,不然也不会被选到谍报司做暗探。
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韦东依然不敢太早下结论,带着二十几个谍报司的暗探和杀手在周围潜伏了一阵子,到处打探消息。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事情总算是确定下来。
三天后的夜里,韦东听到手下确凿的禀报,禁不住火大起来,一脚踹在沙土上,怒声道:
“本地缉盐署的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吗,居然让鲁王府的人明目张胆偷运宁海盐,要不是被咱们无意间发现,还不一定要瞒天过海到什么时候!”
周围的暗探一样觉得事有蹊跷,商议了一阵,麻杆走出来低声问道:
“东爷,那弟兄们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办了大帅交代的事情,还是先回去?”
刘老二说道:“东爷,本地缉盐署怕是有人暗中助着鲁王府,那些关卡可不是吃干饭的。”
韦东沉吟半晌,说道:
“麻杆回去禀报大帅,老二你带人看着缉盐署,不能惊动了任何人。”说到这里,韦东把手里的大饼扔在地上,冷笑着道: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忘了手里的权利都是怎么来的,看大帅如何惩治这帮家贼。”
第四百零六章:谍报司 无孔不入()
大约是几天后的夜里,趁着夜深人静,韦东让几个暗探在外面盯梢,自己则是直接翻进院子里。
进去之后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近,韦东赶紧钻到一边,原来是两个穿着鲜艳衣服的丫鬟边说话边走过来。
“二世子怎么会打起私盐的主意来了,眼下山东的盐货买卖不是范东家在打点吗?”
另一个丫鬟有些不屑,撇着小嘴说道:
“什么范东家,盐帮和保安司的权柄可都握在忠烈伯手里,二世子这么做要是让忠烈伯知道了…哼哼…”
听她的意思,显然是对王争有着某种强烈的敬仰。
说来也是,王争年不过二十五,却已经位列忠烈伯、左都督,如此年轻有为,这世间的确找不出第二个。
“听闻忠烈伯只有一个正妻,要是我能~~”
不等她说完,另一个丫鬟白了白眼,嘻嘻笑着说道:
“又来了,人家忠烈伯和夫人可是恩爱夫妻,怎么会看得上你这庸脂俗粉哩。”
“讨打,臭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丫鬟边闹边说,根本没发现墙角鬼鬼祟祟的藏着一个人,等她们都离开,韦东这才是松了口气。
回想起方才那两个丫鬟所说,韦东心下也有些羡慕,咱们这位忠烈伯可真是,不知让多少妙龄女子芳心暗许,闺房苦等啊。
简直可惜。
……
“身为王府世子,你怎么能动这种脏东西?”
“那王争还是其次,要是叫王爷知道,一怒之下免了你的继承之位,接下来你该如何在王府立足?”
韦东蹑手蹑脚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厅堂外,还没等他开始偷听,就从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喊出这话的是朱以海,此刻他面色通红,俨然是气的不轻,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鲁王府的二世子朱能以为王争在归德府和闯军硬磕,一定会吃大亏,所以在邢一刀带着大部分正兵出去增援的时候,打起了盐货买卖的主意。
盐这个东西,无论粗盐还是精盐,只要揽到手里卖出去就可以牟取暴利,简单方便,二世子平日不学无术,游走好闲,整点私活按理说是件好事。
可朱能在哪贩私盐不好,偏偏就在鲁王府家门口的滋阳一带,这片虽说鲁王势力很大,但盐帮和保安司的人一样是随处可见。
说起来,那个王争从小小总旗走到现在的地步,靠的是什么,不就是私盐么。
现如今青盐和井盐早都绝迹了,剩下的淮盐之流又比不上山东军自产的宁海盐,所以王争手里的宁海盐就成了必不可缺的精盐。
王争就是以贩私盐起家,这种事情能不抓的紧吗,鲁王府二世子在山东军的地头上贩私盐,这要是说出去可就相当于公然宣战了。
朱以海接到朱能的消息后已经十分惊讶,到了这一看,更是震惊的不得了。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和山东军结怨,岂是明智之举!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今后又该如何收场?”
听朱以海的话后,朱能更是显得惊慌,赶紧上前给他斟了盏茶,满头冷汗的说道:
“世叔,这次侄儿叫你来就是为了此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爹,不然世子位定然不保……”
朱能起初尝到甜头,觉得这钱来的实在太轻松,怎么能让王争自己去做,便是以鲁王世子的名义到处收买被山东军驱散出境的亡命徒。
到了眼下,王争在归德府不仅没败,就连杀人魔头刘宗敏都被他斩了祭旗,击溃闯军后一直追击到开封府才停下。
尽管这消息朱能根本不愿意相信,但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他这才慌张起来。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朱能既不敢和王争作对,又不敢回家告诉鲁王朱以派,最后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将鲁王朱以派的弟弟朱以海请过来。
朱能有心停下贩盐的买卖,可这种事情利润如此丰厚,就算鲁王府财大气粗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一开始再想停下来可就难了。
被朱能收买的那些亡命之徒尝到了甜头,自然不想收手,山东的盐都是以私为官,一厘一毫都要记在账目上,凡是从保安司缉盐署出来的盐货,地方上都不会盘问。
但是他王争吃肉,就不容许下面的那些人喝汤吗,久而久之,有些人地方缉盐署的人就发现可以钻漕运的空子。
就算不把一些盐货记在账目上,只要有缉盐署的人配合,想从水路偷运出山东还是不难的。
这可是从王争嘴边擦下来的肉沫,但就算是这些肉沫,也能让这些人小赚一笔,过那人上人的生活了。
消息传出来之后,范若海觉得这就好像是“啪啪”在抽自己的脸,作为山东盐帮的首领,王争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打点,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过错。
大怒之下,范若海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滋阳,山东盐帮在滋阳一带的负责人面对范若海的责问,当下也是羞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盐帮出事这还是第一次,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倒卖山东军的宁海盐,说到底都是他这个负责人办事不力。
“老子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查不出来是谁在卖宁海盐,立马卷铺盖滚回老家种地!”
范若海一方面在心烦,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不能都推卸到下属的身上,他这个首领还是要出面给忠烈伯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些蹊跷,按理说山东军是有专门的缉盐署负责查办私盐,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范若海正要到缉盐署找本地盐丁的头目,可刚出门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拦住。
来人自称是忠烈伯手底下谍报司的暗探,已经在这边蹲了好一阵子,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
据这人所说,滋阳的盐丁头目吃里扒外,同鲁王府的人暗中勾结,用漕运的空挡倒卖宁海盐。
“谍报司…”
范若海有些半信半疑,但依然放下去寻找盐丁头目的心思,掉头走了回去。
往常是听过这种传闻,说忠烈伯手底下有一些极其神秘的人,他们各怀绝技,来自五湖四海,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身来刺探情报,当然,还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拔掉某颗钉子。
前不久山东内的清查就能看得出来,王争人在历城,但好像什么都知道,整个山东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正应了王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是他想杀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到第二天。
第四百零七章:盐帮 贻笑大方()
大约是范若海来到滋阳的第二天头午,山东盐帮在滋阳的负责人由于被下了死命令,不敢怠慢,一大早上就带着手下去码头和各道路口蹲点盯梢。
等到下一批漕运船停靠的时候,他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
不知为什么,这次突然行动事先并没有告知本地的缉盐署,当盐帮的人突然闯进船,上面的明显是没有任何防备,反应过来后当即就要去拦着。
可盐帮在此地的负责人就剩下两天多的期限,心里自然着急,这次出来本来就打算直接动真格的,见状,提前抽出刀正要把船上的人制服。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他出来的急,人居然是带少了。
对方足有十几条大船,随行人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盐帮这位负责人只带了几十号手下,按说对付一般的私盐贩子是该绰绰有余。
山东盐帮的前身就是王争亲自带着的登州巡检司盐丁,虽说地方上巡检司该做的事早都被缉盐署取代,可盐帮毕竟不是官家的东西,办事查盐依然还要做做明面工作,也就是拿着朝廷巡检司的文书,才能光明正大的去缉查清缴私盐。
原本以王争在地方上的威权,这等事情巡抚和三司衙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人敢提,盐帮拿着巡检司的文书印信一直以来都是名正言顺。
可这盐帮首领亮身份上船准备搜查的时候,漕运上的人竟然根本不领情,说什么巡检司怎么有资格查老子的货,让盐帮首领把缉盐署的人找来。
滋阳的盐帮首领还不知道缉盐署有内鬼,当下还是觉得有些大意,人带少了。
他们堵在船头,根本不让盐帮的人进去检查,竟然吵吵嚷嚷起来,虽说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抽刀,但也并不怕盐帮这点人。
由于是鲁王府的地界,山东军管理上有些顾忌,这也就让这些人有机可乘,胆子愈发肥了起来。
漕运的船只大部分都是从南北直隶来的,尽管近些年山东地方上在忠烈伯的管理下愈发的富庶,可还是同江南、秦淮这些自古繁华之地差远了。
从这些地方来的人,就算是个极为普通的平民,在山东的时候也往往自觉高人一等。
再者说,江南的那些士子在候方域这些所谓复社大才子的带领下,对王争的风评并不算好。
什么包藏祸心,不遵孔孟之道这些到处去传扬都算是轻的,甚至有一个复社的士子说王争背着自己夫人养了几十房小妾,还经常光顾历城的青楼,私生活十分糜乱奢侈。
反正这些百姓谁也没真正去过山东,就连候方域自己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况且,这话在“知书达礼”的文人士子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
江南等地的百姓好像比其他地方要显得八卦和更好骗,这等显而易见的无稽之谈竟然流传甚广。
在他们的眼中,王争那笔笔查有实据的战功,无一例外都成了杀良冒功和抢夺属下的功劳,丑恶嘴脸比刘泽清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人魔头在中原是说刘宗敏,江南却扣在了王争的脑袋上,还有什么无耻淫贼,这些荒唐的说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