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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民们都是觉得心中害怕,往日神秘不已的闻香教众,此刻在登州营兵士的面前仿佛都失去了“法力”,变成了一个个到处乱窜的小孩子。
他们根本毫无抵抗力而言,那所谓的三佛也并没有降世来救他们。
正面的与登州营相对,即便是傻子都知道,只能有被戳死砍死一条路,那么剩下的无非就是投降和溃散两种选择。
起先乱民们还只是惶然不知如何是好,随着登州营的斧枪阵越来越近,轰隆隆的步子带着巨大的压力,加上后方飞扬的尘土,这些没怎么见过血的乱民终于支持不住,几乎一股脑的跪在地上祈求饶命。
支援而来的,只有全卓率领的六百马队、邓黑子统带的一千战兵与一千正兵,大部分都是在后面用藤条激起灰尘虚张声势。
看着跪成一片的乱民,刚刚下城的高亮却有些犯愁起来。
“这可是几千人,处理不好又将是一场祸患。”
第二百五十九章:暗箭难防()
这次支援而来的登州营兵士伤亡不大,但是城内的登州营兵士却不小,一千余的正兵,战后只剩下七百多人,城内近千的盐丁后来陆续的增援城门,林林总总的也伤亡近半。
值得一提的还是董有银率领那边八百员守卫城门的战兵,他们简直创造了一个奇迹,八百人,硬是凭着一股勇劲阻挡几千乱民几个时辰。
其中尽管有城门狭窄和对方战力过于低下的原因,但这仍然不能影响他们成为此次战斗的功臣!
不过这八百人伤亡也是最为惨重的,事后统计结果,除却战死的五百余人,还要有十几人由于伤亡过重、失血过多等因素陆续牺牲。
最后这八百人剩下的,就只有不到两百人,当王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都是轰的一下,战立不稳摔到椅子上。
这胜利来的太过艰难,这些战兵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对抗鞑虏都是不逞多让,居然死在这些乱民的手上。
这些侥幸存活的战兵不能说是比战死的更精英,但这场战斗后已经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慢慢灌到他们脑海中,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跨过最后的心理障碍,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战士。
可以说,这场战斗其实没有胜利者,死伤的是乱民和登州营兵士,闻香教尽管折损了两个香主,但教主林易纶没有死,这就并没有结束。
摆在桌上那阵亡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让王争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握紧拳看向青州府方向。
登州营伤亡如此惨重,最高兴的莫过于是龟缩益都的刘泽清了吧。
。。。。。。
同一日夜里,寿光县广陵镇。
这里是一片残破的景象,路边除了几颗早就没了枝芽的光秃秃树干,也就只剩下那些稍微可以遮风挡雨的土房。
路是土路,伴随这呼啸的寒风,一群难民挤成企鹅从一座土房外经过,这间土房内,正蜷缩着几个人。
粗粗一眼看上去,这几个人与屋外正经过的难民一样,都是一身逃难的打扮,鸟窝头,身上裹着破棉袄,脸蛋和仅仅露出的手都是脏兮兮的。
不过你要是仔细看上去,会发现这些人虽然等死一般的蜷缩在角落,也冻得瑟瑟发抖,但眼睛里都露出一抹坚定,脏兮兮的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明显是常年握刀的老手。
忽然,一个人起身,说道:
“藤条、胡子、良友你们三个跟我走,你们四个还是按昨天的分工一起走,这次绝对不能让那姓江的再跑了!”
方才好像还是软弱无力的几个人纷纷起身,转眼间就变得精神抖擞,纷纷出言打了包票,大家都知道今夜是最重要的一晚。
“这次那姓林的绝对跑不了弟兄们的手掌心。”
“不用多说,开干就是!”
昌尤满意的点点头,出门后又有些不放心,回身嘱咐道:
“记住,一旦被闻香教的贼人发现,就算是死,也要一口咬定就是难民,明白吗?”
“昌头,你就瞧好吧!”
“放心吧昌头,弟兄们也干过不少这种浑水摸鱼的勾当!”
十几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房中走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摸进更深处,最后只留下脚步声越来越远。
昌尤带着十二个巡检司的嫡系盐丁出来,都是巡检司内经过精挑细选的人选,起初他们先到寿光摸了摸。
寿光县的官兵早都是死的死散的散,等昌尤带着人走到那边的时候,只是发现了成群结队的难民,这些人操着各地口音,根本难以分辨真假。
天公作美,昌尤没寻到头绪,但有闻香教的人先找到了他们,这些人脑子里根本没想到登州营在这种时候还能分出一支小队潜进寿光。
闻香教的头目相中了昌尤十二个人,想要拉他们入伙,将那所谓的“三佛降世”之流夸的天花乱坠,还说是只要昌尤跟着他们做了法,就能刀枪不入。
昌尤十几人有胶东本地的,也有是难民被登州营收留后定居在登州府的,各地的口音怎么回是登州营的人?
所以那些闻香教的人根本就是毫不怀疑,带着昌尤一行人到了一处院落。
一名装扮如同道士一般的人,拿着木剑,念念叨叨的便开始“登坛作法”,昌尤一行盐丁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等那些闻香教众盘坐在地有模有样的做法时,忽然暴起。
闻香教人数并不占优,算上那做法的“法师”也只有七八个人,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没抵抗几下就是结束战斗。
起初那些闻香教的人还妄图拖延时间,有一个想要放出什么印信,被陈良友发现,直接就是让昌尤斩杀当场。
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当冰冷的短刃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还是文人最先软了骨头,那名“法师”吓得小便失禁,原原本本的全都交代出来。
原来当时,闻香教的堂主江义就在寿光,但是在寿光的闻香教众却不多,江义向来是自己独自行动,而闻香教主林易纶在山东的传话人正是堂主江义。
得到这个消息后,昌尤说不出的兴奋,但是当他带着人从院落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正好与一个披着灰色衣袄的人对视一眼。
只是这一眼,昌尤便从这个人的双目中读出很多消息,阴狠、狡诈、恶毒等等,仿佛都在这一个眼神中活灵活现的蹦蹦跳跳。
那个人根本不似一般的难民,眼神中透着犀利,凝神一看,似乎也看出眼前这些人不一般。
当他目光一转,见到盐丁们短刃上还没来得及擦拭的鲜血,立刻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声唿哨,转身便向北逃去。
昌尤带着盐丁正要追赶,人群中却忽然跳出十几个闻香教的教众,一番打斗过后,盐丁知道不能和这些人纠缠下去,有四个人自愿留下断后。
尽管心中知道这些断后的是凶多吉少,但昌尤看到越来越远的江义,也是当机立断,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四个盐丁,迅速脱离战斗带着其余几个人追了上去。
江义逃跑的方向是正北,寿光往北到莱州湾皆是一片平原黄土,唯一可能隐藏踪迹的地方,就只有广陵镇。
广陵镇早在几年前就是被废弃,原住民众走的走散的散,不过每天都有很多难民经过往南而去,来到广陵的头几日,并没有发现江义的踪影。
就在昌尤八人都有些丧气,认为江义被自己放走,四个弟兄白死的时候,这天下午,昌尤在广陵镇内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尽管没有看到正面,但从那披着衣袄的行走背影来看,这个人正是闻香教的堂主——江义!
第二百六十章:勇擒江义()
月黑风高,这四个字恰巧常常用来形容眼下昌尤四人身边的情况。
广陵镇内到处都是裹着衣袄来回行走的难民百姓,这些人大部分是从中原而来,出来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虽然还没有找到闻香教堂主江义的踪影,但昌尤几人却从这些人口中,意外获得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张献忠去年谷城受抚,农民军没传出什么大事已经有一阵子,朝廷上下都是放心下来,那些文士更是开始歌功颂德。
本来昌尤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夜偶然间听周围的难民闲聊时,却忽然得知张献忠其实是虽然受降,但从不接受改编和调遣,就连朝廷给的官职都不接受。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张献忠投降很可能是权宜之计,早晚还会出乱子,正想着,昌尤听见身旁一个中年男子兴致勃勃的说起这件事。
“八大王在暗中集结义军,估摸着再次起事的时候,不远了!”
走在人群中,昌尤又听到不少百姓在谈论这件事,一边留心周围环境,一边细细听了起来。
“太好了!”
“我早就说,八大王的义军绝对不会和狗官兵同流合污,这可真是振奋人心吶!”
“是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昌尤几人越听越是皱眉,这些中原来的百姓究竟是怎么个心思,流贼复起不是又要天下大乱,为何却个个兴奋。
昌尤几人在登州府过足了不愁吃不愁穿,又有权利在手的日子,每天见到的也是登州营下辖的靖平、富足景象,当然不会想到眼下中原各地究竟是何等饿殍遍野。
中原官军比起山东的刘泽清来说,盘剥欺压百姓更甚,杀良冒功、当街辱没妇女杀人等事层出不穷。
这也是人心向背的原因,除了很少几部分正义之师受民爱戴,其他的官军无不是被百姓暗戳脊梁骨。
在历史上,张献忠这次复起造成了很大影响,骄横跋扈的左营,更是被打的一溃千里,左良玉甚至连总兵大印都仓皇丢在乱军之中,是农民军一发不可收拾的导火索。
莫说罗汝才、马守应等已经就抚的农民军各部纷纷响应,就连各处被官军欺压甚重的百姓都是蜂拥群起。
张献忠的部队打到一个地方,总会有百姓自愿为他们做向导,将官军的驻扎地点和分布一一告知,一旦有任何围剿的风春草动,官军大部还没调动集合,张献忠却已经带人转向。
听了几句,昌尤敏锐的发觉眼前一个灰色破烂衣袄的人不对劲,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跟上去。
那人越走越快,渐渐脱离难民之中往北拐了过去,昌尤冲身后的一个盐丁点点头,说道:
“藤条,你跟我来,良友和胡子继续在这里找!”
话是如此说,但昌尤抓人心切,不等藤条跟上来便已经是焦急的追了上去,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左侧猛的刮来一阵劲风。
昌尤心道不好,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躲闪,只能是下意识的抬手招架。
对面披着灰色衣袄那人冷冷一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手中短刃灵巧的转了个方向,迅疾的朝下划去。
这一刀稳稳击中昌尤的小腹,顿时出现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血流如注,昌尤忍着剧痛,用大力将对方踢在一边。
这时候他终于能确定,这个人正是闻香教在山东的堂主江义。
“昌头!”
就在这时,藤条终于赶上,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抽出腰刀,大吼着朝江义劈出一刀,对方却并没有慌张,只是微微往左侧一闪。
躲过这一刀后,江义冷哼一声,在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