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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秀的神色也很严肃,他不断为战死者超度,目睹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心情很是不好。
在王璇说完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在打胜了,但子正仍需防备御史弹劾。”
王璇点了点头,明秀的脸色看在他眼中,真正的战场,他算是第一次经历,令他窒息、干呕的场面,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完对方战死、俘获数目。
让他吃惊的是,正如历史所记载那样,当他回兵之际,火光冲天的夜空中传来的悲悯的哀号,声震原野,格外凄凉,让他心中久久伤感,不能平静。
“是打胜了,我也明白御史定要弹劾我,光一个擅改军阵,不遵天子阵图的罪名,足以让我丢官罢职。”
“也不一定,胜利者永远是对的!”明秀一笑,他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盯着王璇。
王璇闻音而知雅意,他从始至终都牵引战役,得到前方大将的认同,战后连王显也不能不上书请罪。
胜利者永远是对的,说的一点不错,面对一场大捷,朝廷中就算有人想对付他,也要考虑一下皇帝心思和士人议论。
对于明秀的见地,他认同地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就有劳和上操度法事了,过后我还有事请教。”
“贫僧眼里一切皆空,人生死超脱,并无汉胡之分。”明秀合十,神色庄重、慈悲。
在几天里,王璇考虑了很多,鉴于这场战役,给予他极大地启发,从军事体制、军队编组、战役指挥到粮草运输、城池道路、伤患救助、卫生保障等重新进行思考。
当然,也对与契丹的关系、大宋日后发展重新思考,他所知道的几乎都存在误差。
朝廷内,正如王璇所忧虑,一些人对王璇伙同前方大将阳奉阴违非常不满,尤其是以陈尧叟为首的文官,不断上书弹劾王璇“身为守臣、擅专兵机,僭越大帅、有违上意”。
词锋非常犀利,句句只指向王璇与诸将逼迫王显就范,言下之意,以文官竟让延边主要将帅违抗圣旨,逼迫主帅用计,无论怎样都犯了朝廷制衡大忌。
又是契丹人帮了王璇大忙,当朝廷中攻击他声音日盛之际,
不甘心前锋大败的耶律隆绪,亲自率十余万主力南下。
由于契丹主力进攻迅猛,对王璇的非议才稍稍退去。
耶律隆庆鉴于在威虏军的战败,契丹军人心有余悸,他小心的避开了威虏军,取道易州境内直扑威虏军西边的满城,前锋直抵满城之南五十里的方顺河,与刚刚到达定州沿唐河布防的王显、韩崇训大军遥遥相对。
十月二十八日,耶律隆绪的御营大军抵达满城,契丹国内最精锐的左右皮室军、拽剌军开始南下,更大规模的会战一触即发。
天气——战争的成败决定因素之一,威虏军之战,耶律隆庆之所以大败,除了王璇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一场好雨。
气候的变化再次帮助了宋军,从威虏军开战之后,连日的阴晴不定的天气,让地面泥泞不堪,严重影响了契丹马队的机动能力,弓箭皮弦根本无法使用;再加上威虏军之战影响,契丹大军士气不振,
面对严阵以待的唐河大阵,士气高昂的宋军将士,天时、地利、人尽皆失去,继续打下去占不到便宜是小,要被宋军咬上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耶律隆绪心中极为不甘,却又毫无办法,又得斥候军报,数万宋军骑兵分为两路袭来,对契丹大军侧翼造成极大威胁,东线宋军越海进攻。
威虏军仍有一支强大的宋军部队,随时能深入契丹国内,或是截断他的退路。更无力的是,支撑南下的粮草营遭到毁灭性的的破坏,转运粮草极其艰难,根本无法支撑十余万大军南下作战。
万般无奈之下,无法忍受也得忍受,在宋军各部虎视眈眈下,不得不下令撤军。
当夜,韩崇训率五百壮士夜袭行营,契丹各营草木皆兵,若不是宫帐军宿卫拼死力战,或许耶律隆绪将会成为第二位死在河北的契丹皇帝。
当契丹大军缓缓北撤,宋军没有展开大规模行动,仅仅进行小规模的骚扰,占了便宜就跑。
王璇却在遂城观望、思考,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91章 非议()
契丹大军退出后,威虏军的战果清点出来,连王璇也感到惊讶万分。仅一天的战役,就斩首三万七千余级,俘获正军一万四千余人,获取优良的战马两万余匹,骡马三万六千匹,全套甲仗两万余,其他物资不可胜数。
另外,获随军捉生家丁、辅卒二万余,按制还有守营家丁、辅卒六万,可惜一开战,这群在后方的人,不在宋军第一波打击之中。当契丹退兵,大部分还在羊山北麓,在战败之前逃脱生天,仅有部分被截获。
契丹军中三支有名的重骑兵之一,铁林军遭到毁灭性打击,连同前锋都统军萧达速,共击毙统军使、都指挥使级别大将十五名。
契丹前锋一共六万将士,一战损失了五万人之多,换就话说逃出去的不足万人,前锋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也战死沙场,统军使有两人战死,甚至可以说自两国交兵以来,损失大将最惨重的一次,几乎就是一场歼灭战。
若不是其大军越过羊山,守营家丁仆役留在粮草营地,宋军前伸仅数千骑兵,仅是击溃,无法抓获。若步军跟进,俘获将会更甚,这些人都是精壮的劳动力啊!分配给各州牢城营,对当地农耕生产,是极大地助力。
这场大胜完全出乎朝廷意料,当清点战功捷报正式传来,王显的上书恰当好处的递了上去,吕蒙正率百官进贺,赵恒也祭祀太庙,举国一片欢庆,去年的耻辱似乎昭雪了。
当此喜庆之时,赵恒自然召集群臣商议赏赐有功将士,让群臣意想不到的是,吕蒙正认为不足以赏赐,他只有一句话,说道:“杀戮虽多,然违陛下本旨。臣等众议,望未行赏典”。
一句话,代表相当一批文官的意愿,以张永德为分水岭,开国名将几乎全部凋零,功勋集团日落西山,文官士大夫阶,正在冉冉升起。
从太祖皇帝开始文武并重,倡导文治;太宗皇帝时,文官士大夫地位超越武人,逐步占据上风,如今文人与武人开始最后的较量。
在文官们看来,前方将帅虽取得辉煌战功,但他们竟不遵从天子赐予的阵图,尤其是王显,威虏军战后竟带着几万大军奔唐河布阵,来了个先斩后奏,这还了得。
尽管这些都与王璇有关,然事关武人挑战文官制度,他们不能因为一个文官的缘故,视而不见。
冯拯、陈尧叟却直接把王璇带了出来,丝毫不顾王旦的颜面,直接参奏因王璇缘由,使诸将不尊上意。
虽然,王旦沉稳持重,但两位同知枢密院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现在发展到字字珠心,竟致侄子于万劫不复的程度。
他也明白这两人并非要侄子的命,而是王璇的姿态太高了,那一瞬间的光芒,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随着王璇不断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才造成两人无法收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决不能任人欺凌族人,不慌不忙一句话,轻松化解两人的攻憾:“王璇年轻孟浪,实不堪威虏军守臣,还望陛下召还,让他闭门思过。”
这句话可真毒,直接把王璇定义在年轻人热血沸腾,做事欠火候,让他回来就是了。
一个文人,解除官职兵权,难道还有威胁?
此言,在别人听起来味道不同,王璇是威虏军大捷的首功,要是把他给拿下了,十余万将士如何想,士人们会怎么想?日后危急之时,谁还会为赵官家卖命。
赵恒心中明白,但又不好处置,只能当即宣召王璇进京,为参战将士叙功。
冯拯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天子明显在和稀泥,陈尧叟也暗暗惊颤,没有想到一向不为家人牟利的王旦,竟然会绝地反击,轻松化解他们的攻势。
这个梁子结的可不轻,老成人的怒火,足以烧了整个开封城。
王显的官塘也恰当好处的说明问题,在关于战场决断上,他显然用了心,写道:先奉诏令于近边布阵,劳师久顿三月,敌骑忽越亭障,全赖六军将士效命,稍有捷克,显擅决移兵唐河,虽契丹退去,终违诏命。
简直就是官场老混混绝妙一笔,绝口不提王璇,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给别人一种敢作敢当,为人赌命的姿态,人情全部送出去,不能不让别人承情。
实际上却是一次豪赌,正如当初王璇做出威虏军之战,等待契丹南下的豪赌一样。都是押上身后一切,不同的是要输的话,王璇输则满盘皆输,他是输了有名节,赢了则名利双收。
当王璇接到回朝诏书的时候,表情很淡定,在他意料之中,玩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不被叫回去才怪。
倒是明秀听了王显的上书,非常玩味地笑道:“却没想到,王太尉竟是‘仗义’之人,拿捏的四平八稳,子正欠下天大的人情。”
官场欠设么都不怕,就怕欠人情,人情不好还啊!
王璇淡淡地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潜邸出身,哪个是庸碌之辈。”
“此次回去,恐怕要费些口舌。”王显伎俩在明秀眼中,不过是小手段,真正让他担心的却在朝廷中。
毕竟王璇的表现太出格了,文官不依诏令,竟然能让延边大将用命,很大的忌讳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一切听天由命,大不了做一世的富家翁。”王璇淡然一笑,可他心中却不平静,从外界的来的消息,朝廷中对他的非议很大。
明秀不悦地瞪了王璇一眼,正色道:“什么时候了,子正还是好心情,准备何时动身?”
王璇毫不在意地一笑,有几分诙谐地道:“过两天再说,诏旨中又没让我快马回归,让御史谏官多几天考虑,别到时候被我驳倒了。”
“你啊!这个时候还有心事玩笑。”明秀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地看了看王璇,又正色说道:“这次回京或许是好事,正好细细完成此战总论,昨晚贫僧略略看完,子正的构想的确磅礴,就怕阻力也会不小。”
王璇很自负地笑了,他把战役总结加上后世先进军事制度,融合在一起,基本框架出来,准备要呈献给赵恒,以推动大宋军事发展。
如果朝廷采纳他的建议,十年内,大宋禁军有一个质的飞跃。
不过,离他心目中的目标差的还远,军事体制变革并不代表军事制度,在军事制度上还有决定性的政治制度,一切都需要循序渐进,以量变产生质变。
“至也、从龙今晚过来,你我四人再好好商议一下,战场上阵亡将士遗孤,咱们领养十二名男孩,七名女孩,要全部带回去。”
第92章 世无完人()
十一月初,王璇回到汴京,他的身份仍然是权知威虏军军州事,在前往都堂述职之后,回到府上等待宣召。
他回来时专门订购河北定州上等缂丝、暗花牡丹花纱各三十匹,绢帛原价一匹700—900文,战后经济破坏不小,六十匹绢帛整整花了他近百贯钱。
家里的几个照料事务的席家姐妹、王保、兰娘子等一人一匹,算是对他们格尽职守的感谢,其它的都奉送朝廷大臣。
回京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