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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医疗站里把我当稀奇看的伤员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战士同志,你怎么能用这种口吻说话呢?”看到嬉皮笑脸的胖伤员。我忍不住板起脸教训他,“难道你不知道该如何尊重别人吗?”
“哟嚯。都被我们俘虏了还这么嚣张!”胖伤员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了,他手扶着墙壁想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弹,可能就触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又躺了下去。他把头向旁边侧了侧,冲着我的身后喊叫起来:“喂,上尉同志,这个俘虏是你带来的吗?真是太嚣张了!”
我听到他喊上尉,就算不回头,我也知道身后站的是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上尉上前两步,铁青着脸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是我们的师长,难道你们都不认识吗?”
巴斯曼诺夫的话让屋里安静了下来,接着我听见有人在小声地说:“天啊,还真是奥夏宁娜师长,她以前到团里来视察时,我见过她一次。”
“是啊,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上次集团军司令员到师里来授旗那次,我曾经远远地见过她。”
“师长同志,对不起!”胖伤员躺在担架上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我敬了个礼。
“同志们好,我是师长奥夏宁娜上校,刚刚从敌后回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大家。”虽然我对胖伤员心有不满,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不是发作的好时机,我还得给伤员们说上几句,“看到大家虽然负伤了,但情绪还是蛮高的。心情好,伤势恢复就快,这样你们就可以尽快地重新返回前线。”
“师长同志,我们该走了。”巴斯曼诺夫等我说完,连忙走到我的身旁,用屋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盖达尔中校还等着我们呢。”
我感激地看了巴斯曼诺夫一眼,感谢他及时地给了我一个台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接着冲伤员们挥挥手,大声地说道:“伤员们同志们,大家都好好休息,我祝大家早日恢复健康。”
从医疗站里出来,沿着交通壕继续走的时候,巴斯曼诺夫小声地责备着我:“师长同志,你怎么能随便跑到医疗站里去呢,那里的伤员脾气普遍都不好,要是我刚刚进去再晚一点的话,估计他们就会为难您的。”
我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多心了。我作为一师之长,去医疗站里看看负伤的战士,也是很正常的。”
又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在前方等待的盖达尔。刚刚我进医疗站的时候,巴斯曼诺夫觉得不放心,便让另外的战士去通知盖达尔,而他则跟在我的后面进了医疗站,并及时地为我解了围。
看到我的到来,在前方等待的盖达尔一路小跑着过来,来到我的面前,立正后抬手敬礼,激动地说道:“您好,师长同志,可把您盼回来。”
我还礼后,向他伸出手去,双手紧紧相握时,我也感慨地说:“是啊,终于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了,这段时间,我也很想你们啊。”
盖达尔在松开手后,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我们现在就去师指挥部吗?”
我摆了摆手说道:“盖达尔中校,请等一下。这次我是和奥列格中校的五团一起回来的,由于我是坐汽车,所以来得快一些,而中校他们的大部队是步行,此刻还在行军的路上。为了行动方便。我们都穿的是德军制服。你派专人却接应他们。免得和我们的部队发生误会。”
盖达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转身向不远处站着的一名上尉招招手。上尉跑到他面前时,他小声地向对方吩咐了几句。上尉听完他的话以后点点头,转身跑开。盖达尔这才重新走到我的面前,语气轻松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已经交代下去,我的人会接应奥列格中校的五团安全地回到阵地上。”
等我们一行人回到师指挥部的时候。另外几名团长都早已等在这里,见到我回来,他们个个喜气洋洋地过来和我打招呼。就连通信连连长拉祖梅耶娃也开心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欢迎您回家。”
我在自己的老位置坐下后,连忙招呼四名团长就坐。等大家都坐下后,我扭头问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你接到上级让我们去马马耶夫岗接防的命令了吗?”
谢杰里科夫肯定地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是的,师长同志,我接到了第62集团军新任司令员崔可夫将军的命令。让我们在向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卫师移交阵地后,立即向马马耶夫岗出发。去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务。”
听到近卫第35师的番号时,我的嘴角不禁向上咧了咧,当初我就被前任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任命的近卫第35师的师长,结果还没等我走马上任,就因为方面军高层的人事变动,这项任命被取消了。我非常好奇接替我职务的,是个什么样的指挥员,便好奇地问:“谢杰里科夫同志,你知道近卫第35师的师长是谁吗?”
“听说是戈拉兹可夫少将,他原来是步兵第98师的师长,据说因为在顿河流域的战斗中,他的部队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以至于第98师调后方休整后,他被调任了近卫第35师的师长。”
听到这个老熟人的名字,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从渡河边的战斗结束后,我都很久没见过这位英雄的师长了,没想到今天又有机会和他重逢,而且还是率部队去接防。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笑容,谢杰里科夫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认识戈拉兹可夫将军吗?”
“是的,谢杰里科夫中尉,我当然认识这位师长。崔可夫将军在顿河流域巡视时,曾经亲自指挥过夺取顿河渡口的战斗,第98师就是当时的一个作战单位,我就是在那时,和这位师长见过一面。”
正说着话,在门外担任警戒的巴斯曼诺夫走进指挥部,来到我的身边,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道:“报告师长,近卫第70师派的人来了,此刻正在门外。”
我把头向他那里微微侧了一点,也小声地问道:“来的是什么级别的指挥员?”我的言下之意就是假如来人的级别比我低,我就派其他人出去迎接。
巴斯曼诺夫显然是领会了我的话中的意思,连忙报告说:“来的是一名团级政委,我估计应该是近卫师的政委吧。”
听到对方来的是政委,我马上想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季托夫政委,连忙站起身来,对在座的指挥员说道:“同志们,近卫第70师派来接防的人到了,此刻就在门外,大家跟我一起出去迎接吧。”
“师长同志,我们都出去迎接吗?”盖达尔听到我说全部出去迎接,可能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便发了一句牢骚:“有这个必要吗?”
我望着他笑着说:“盖达尔中校,当然有必要。而且来的有可能还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是谁啊?”盖达尔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我故意不说穿,只是笑着说:“至于是谁,你跟着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我带头向室外走去。
走出指挥部,站在门口的果然近卫师的政委季托夫,我笑着走过去向他敬了个礼,礼貌地说道:“您好,季托夫政委,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季托夫对我的出现,也感到很意外,他抬手还了个礼,激动地说道:“我的上帝啊,是你吗?奥夏宁娜同志,我来的时候。听说您还在敌后。还以为您今天赶不回来呢。”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政工人员。但每次见到季托夫,我却感到格外亲切,所以在听完他的话后,我开玩笑地说道:“本来我还想在敌后再坚持十天八天的,但听说季托夫政委要来,我就立刻丢下一切,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迎接您啊。”
季托夫听到我的奉承话,大笑着用手指点着我说:“你啊你啊。才多久没见你,你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接着我向他介绍自己的部下,目前在指挥部的四名团长,除了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外,另外的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上尉、四团长盖达尔中校,他都曾经在近卫师的师指挥部里见过。因为大家都是熟人,简单地寒暄过后,气氛便变得热烈起来,众人有说有笑地进入了指挥部。
等所有人都就坐后,我好奇地问季托夫:“政委同志。你带了多少部队来接防啊?”
季托夫伸出一个手指回答说:“就一个团。因为听舒米洛夫司令员说你们这里的战况不激烈,所以我只带了一个团来接防。而且还是建制被打残的团。另外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两个火箭炮营、坦克营还是留在原来的区域坚守阵地。”
我听完后点点头,随后对季托夫说道:“政委同志,接防的事宜,你就和我的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四团长盖达尔中校进行交涉吧。而我要迅速地率一团、二团赶往马马耶夫岗,接替坚守在那里的近卫第35师。”
听我这么说,季托夫政委抬手看了看表,也理解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那你就快去吧。据我所知,明天方面军在城市的北面,将会进行一场反击战。让独立师去把近卫第35师换下来,也许就是为了这次反击战。”
“是一场什么样规模的反击战啊?”我好奇地问道。
季托夫摇摇头回答说:“不清楚,以我的级别,很多事情是没有资格了解的。不过你在见到崔可夫将军的时候,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据我所知,目前第62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马马耶夫岗上面。”
得知崔可夫的司令部还设在马马耶夫岗,我便再也坐不住了,把移防的事情向科斯嘉、盖达尔交代一番后,马上催促谢杰里科夫、普加乔夫去集结部队,准备立即动身去新的防御地带——马马耶夫岗。
部队在半个小时出发,一团的两千多指战员全部乘坐卡车快速向马马耶夫岗开进,而二团则采用徒步行军的方式随后跟进。而我和谢杰里科夫坐在位于车队中间的吉普车上,随车队一起前进。
车队出发后,我顾不上和谢杰里科夫说话,而是不时地从车窗向外望去,深怕遭遇到德军飞机的空袭。不过我们的运气显然还不错,灰蒙蒙的天上看不到德国人的飞机,我们这支有上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才得以顺利地向斯大林格勒方向推进。
当我们沿着伏尔加河向城市前进时,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炮声,显然德国人正在对城市进行炮击。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我看到德军的炮弹不时地落在伏尔加河里爆炸,掀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他们时候想用炮火摧毁河上行驶的船只。但我观察了一阵后发现,这种射击是漫无目标的,没有丝毫危险,落在水里爆炸的炮弹,离行驶着的船只至少有两三百米远。
进入城市后,我看到城里的街道上死气沉沉。道路两侧的树上没有一根绿枝,都被大火烧焦了。木房子剩下的只是一堆灰烬和孤零零的烟囱。就连许多石头建筑也被炸毁,门窗没有了,楼板也塌了。偶尔可以见到完好的房子,住在这里的人们正在忙着把包袱、茶炊、器皿从房子里搬出,运到码头上去,准备等渡轮过来时,跟着疏散到河的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