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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心里想,完蛋了,要是再修不好的话,我们可就真的会变成德国人的俘虏。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廖恩卡,没事的,这里一个德国鬼子都没有,外面是自己的人牵引车在拖这辆的坦克,你要修的不过是坦克上的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毛病。这么一想,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过一会儿,坦克居然修好了。
原本伤势不轻的驾驶员坐进了自己的位置,动坦克,向敌人的牵引车猛冲上去,将它撞成了一堆废铁。接着他有冲进敌人的阵地,来回碾压着,把敌人的战壕全碾平了。看到这个场景时,我的心里别提有多么愉快了。”
“那坦克又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也学着修理工那样对着坦克努努嘴,不解地问道:“看样子,倒有点像你们在返回途中碾上地雷了。”
“这事我来解释吧。”技术助理马尔特诺维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中校同志。您也知道。人在长时间的紧张状态下,难免会出现昏头昏脑神经过敏的情况。当时看到这辆坦克向我们的修理站开来的时候,因为已经半夜了,执勤的工人没看清来的是我们的坦克,就提着一捆手榴弹,冲上去把它炸毁了。
爆炸声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大家纷纷从工棚里冲出来,赶到爆炸地点。查看生了什么事情。等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我们才现执勤的工友犯下了大错,居然把自己的坦克当成德国人坦克炸毁了。
廖恩卡在清醒后,帮助几名受伤的坦克兵从坦克里爬了出来。坦克车长一面擦着脸上的血迹,一面恶狠狠地骂道:你们是不是疯了,连自己的人坦克都炸。既然你们把它炸坏了,那你们就负责把它修好吧。
我们在将伤员送走后,用拖拉机将这辆坦克拖进了修理站进行修理。没想到,我们的修理工作刚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的敌人就对我们起了进攻。”说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道:“幸好你们及时赶到了。否则修理站真的很危险。”
“敌人把我们的坦克拖回他们的阵地,有什么企图呢?”我第一次听说敌人会把打坏的我军坦克往他们的阵地拖,所以虚心向这些专业人士请教。
“很简单,敌人是为了研究我们的坦克。”一说到这些专业技术方面的话题,马尔特诺维奇立即变得口齿伶俐起来:“敌人把我军打坏的坦克拖回去后,会仔细地将坦克进行分解,把它的每一个部件、每一个零件都研究得清清楚楚。他们会研究它的机械性能,研究它的材质、加工方法等等,他们想知道我们的坦克在工艺方面有什么优点。”
“我们的坦克比他们更先进吗?”我问了一个不算太外行的问题。
马尔特诺维奇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德国人的焊接技术,比我们大大落后,根本不能和我们的kb型和34型相比。还有他们坦克所使用的钢铁等级低,其中所含的合金也少得可怜。所以我们把打坏的敌人坦克拖回来后,不是进行修理,而是把它拆卸、回炉,把他们的钢铁和我们的钢铁放在同一个熔铁炉里熔炼。”
我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残缺不全的坦克和装甲车残骸,然后用手指着问马尔特诺维奇:“技术助理同志,我看这些坦克的残骸都没有什么修复的希望,只能送去回炉了吗?”
马尔特诺维奇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中校同志,您所看到的坦克残骸,差不多都是我军的老式坦克。它们在被击毁的时候,车身上的钢板都成了碎片,外面的表皮可以像剥果壳似的剥落下来,而里面的机件全融化了,烧结成一块块的。我们有时在坦克里,还现了尸体,这些都得由我们的工人负责清理,把尸体从坦克里抬出来埋掉。
不过这些报废的老式坦克,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据我所知,一些修理站为前沿部队提供这些老式坦克,让他们去冲击敌人的阵地,用履带将敌人的战壕碾平。”
听马尔特诺维奇讲了一大堆专业方面的问题,我终于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面:“在刚才的战斗里,你们修理站的伤亡大吗?”
“中校同志,您请跟我来吧。”站长沙洛维耶夫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我往废铁堆中间走去。他边走边向我介绍说:“我们的工作场地,就是一个简易工棚,是用钢管搭起来,外面蒙了一层篷布。里面摆着两台机床,因为我们大部分的零件要用车床加工。”
走到篷布被弹片撕得粉碎,只剩下光秃秃管件的工棚前,我看到外面的空地上摆在五具工人的尸体,他们的脸被其他的工友用衣服小心地盖上了。对于见惯了生死的我来说,看到几名牺牲的工人,不会引起我任何的情绪波动,反倒是沙洛维耶夫激动起来,他不停地用手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说道:“这五名工人。都是我手下最能干的车工。”
“他们是怎么牺牲的?”这次问话的是跟在我身后的奥列格少校。
“敌人进攻时。我们正在用车床加工坦克履带的轴销。敌人炮弹不停地飞来。落在车床旁边爆炸,一个车工倒下了,第二个接着干,第三个车工在一旁随时待命。就这样,十几个小小的履带轴销,就让我们维修站付出了五名优秀车工的代价。”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在炮击时,不停止工作这样的问题,因为在后世人看来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如今这个年代是多么顺理成章。在沉默片刻后,我又低声地问:“还有其他人员伤亡吗?”
“有的,”沙洛维耶夫接着说:“当敌人向我们的维修站直扑过来时,工人们丢下手里的工具,抓起身边的枪、手榴弹,奔到了外面的单兵掩体里,用轻武器一起向敌人开火。要知道,我们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只是像干活一样,一心一意地和德国人打着。但狡猾的法西斯鬼子在冲上来以前。不停地用迫击炮射击,导致我们的伤亡很大。有二十几个工人,就这样英勇地牺牲了。”
“中校同志,请您给我到工棚里来一趟,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技术助理马尔特诺维奇向我出了真诚的邀请。
我跟着他走进工棚,绕过那台染满了烈士鲜血的车床,来到了一个工作台前。这个工作台是由六根钢管支撑着一块巨大的钢板,一看就是钳工们用来加工小零件时用的。在两米长一米宽一寸厚的钢板四周,固定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虎钳。其中一个虎钳前,有个钳工正在用锉刀锉夹在钳口上的小零件。
马尔特诺维奇向台面上一指,对我说道:“中校同志,您请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铁板的表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凹槽,看起来像是写满了人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写满了人的名字,我仔细地数了一下,足足有47个名字。虽然我没有伸手去摸,但根据钢板上隐隐传来的热量,我知道这些名字刻写的时间并不长,于是扭头问马尔特诺维奇:“技术助理同志,这些名字是怎么刻到钢板上去的?”
马尔特诺维奇向后一指,说道:“就是用那个。”
我扭头一看,顿时把我吓了一跳,不远处的一个手推小车上,居然并排摆放着一瓶氧气和一瓶乙炔,要知道在天朝的安全条例里,这两样东东的安全摆放距离是十米,而不是并排放在一起。幸好刚刚没有被德国人的弹片击中,否则的话,这个工棚有可能都被夷为平地了。
我偷偷地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又接着问马尔特诺维奇:“技术助理同志,你这钢板上用气焊枪刻写的都是谁的名字啊?”
“还能是谁?”那名正在忙活的钳工接过话题说道:“当然是我们维修站所有人的名字。不过还真别说,技术助理的气焊手艺真不错,他烧刻得很仔细,每个字母都烧得很清楚、很深,不过钢板一点都没被烧穿。”钳工说到这里,用手里的锉刀敲打着一行字对我说:“指挥员同志,您看看,他还刻上了‘为苏维埃祖国捐躯’,后面的日期写的是明天。他坚信我们一定可以在这里,和敌人战斗一天一夜。”
“中校同志,我认为技术助理同志做得对。”也许是怕我责怪马尔特诺维奇,站长沙洛维耶夫不失时机地站出来为他说着好话,“要知道,他把我们的名字都刻在钢板上,就算我们全牺牲了,也不至于默默无闻。这个证明是最可靠的,谁也无法抹去。就算将来内务部的调查人员走过来一看,他们也会恍然大悟,原来维修站的这些工人是为祖国捐躯,而不是被敌人俘虏或者失踪了。”
“沙洛维耶夫同志、马尔特诺维奇同志,你们维修站的工人都是好样的。我会把这里所生的一切,向上级报告,请他们向这里派出警卫部队,确保你们维修站的安全。”
听到我这么说,不管是站长还是技术助理,两人都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因为今天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他们,在这种工场重地,必要的警卫力量是不可缺少的。由于他们是隶属于方面军司令部的,我个人无权派部队给他们担任警戒,只能把这个情况向集团军反映,并由他们上报,最后是否派兵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方面军司令员的手里。
虽然维修站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但他们显然对这个呆板而繁琐的程序有所了解,在我说完这番话后,并没有提出让我留下部队暂时帮他们警戒的请求。
本来我想直接转身离开,但刚赶到的莫罗佐夫中尉却在我的耳边说的一句话:“师长同志,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就这样把我们的工人弟兄丢给随时可能在出现的德国人吗?”
听到莫罗佐夫的这句话后,我改变了主意,暂时留了下来,让自己的部下帮助这些维修站的工人加强防御。
工人们的射击水平是有目共睹的,让他们和敌人对射,纯属浪费子弹,所以我没有把缴获的德军武器留给他们。而是让奥列格、普加乔夫、莫罗佐夫他们带着各自的部下,把车上那些缴获的地雷全搬下来,帮助工人们在维修站附近布置雷区。
在三名指挥员的帮助下,战士们把车上的地雷全搬下来,和工人们一起,在通往维修站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大量可以控制起爆的地雷。为了让这些地雷爆炸起来的威力比炸弹还厉害,工人们在地雷的上面放上了螺丝、铁钉还有坦克装甲的碎片等等,反正这些废铜烂铁这里多得很。
另外,战士们还把外面的单兵掩体连在一起,将其变成了一条环绕维修站的战壕。接着马尔特诺维奇又亲自动手,将几块装甲钢板用焊在了手推车上,这样大家就可以躲在这些车后面,向着德国人开枪或者投手榴弹。
等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谢绝了沙洛维耶夫的挽留,带领战士们返回停车的地方,准备赶往近卫师驻地,和谢杰里科夫少校所率领的部队汇合。
在经过拖拽加农炮的卡车旁时,我停下脚步,把莫罗佐夫叫到身边,用手拍了两下炮管,交代他说:“中尉同志,你们连的几门加农炮,你可要保护好了。它们在这几次的战斗中,消灭了不少的德国鬼子,立下了大功。等将来战争结束了,没准这几门炮都能进我们的军事博物馆,成为让后人瞻仰的功勋炮呢。”
听到我这么说,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