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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看来咱们可以开始准备他们的婚事了。”朱娉婷望着姬皇后,笑得格外春风得意。
姬皇后的眸光闪了闪,却并未反驳。“亲上加亲,皇上想必会高兴的。”
站在姬皇后身边的姬文华听到这句话,眼眸倏然一沉,不由自主地绞紧了手中的宫帕。朱鄞祁明明说过,他的太子妃之位会留给她的……可刚刚朱鄞祁看尉妘妗的眼神,极大地引起了姬文华的不安。
朱鄞祁不讨厌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年少的尉妘妗雀跃无比。宫宴结束,朱娉婷去和皇后等人道别,尉妘妗独自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发呆。二人对弈的宣纸,被尉妘妗当成宝贝一样紧紧护在怀里。
没有人知道那场对弈谁输谁赢,也没有人知道宣纸上的秘密,除了尉妘妗自己,哦,或者还有朱鄞祁。那个棋局是尉妘妗精心设计的,不为较量棋艺,只为表白心意。
看似平淡无奇的棋局,其实暗藏秘密。棋局结束,黑白二字的排列,巧妙地拼出了心心相映的图案。朱鄞祁之所以放下笔,是因为他看懂了那个秘密,看懂了尉妘妗的小心思。
这注定是一局没有胜负的棋!因为尉妘妗总是对他步步紧逼之后,又故意在紧要关头放开缺口。朱鄞祁一开始以为她是在谦让自己,后来才知道,尉妘妗是在故意引导自己作画。
这样的棋,对朱鄞祁来说是十分新鲜的体验,他从不知道,棋还可以这样下,美得像幅画。最后看到那两颗心,坦白说,朱鄞祁十分震撼。
尉妘妗这是在对自己表白!如此大胆,如此独具匠心。朱鄞祁的心瞬间就软了。十二岁的孩子,对爱完全懵懂的年纪,尉妘妗却让朱鄞祁把她记在了心里。
尉妘妗满脑子想着朱鄞祁,连身边有人靠近都没发现,一双素手毫无预警地将她推入了水中。
仓惶落水的尉妘妗只来得及看清那抹身着粉色宫衣的倩影快步离去。
被救起的尉妘妗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所有都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却不知道她哭是因为怀里画着心心相印的宣纸,成了废纸。
丞相家的千金落水,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查的。可是那样的粉色宫衣在大明皇宫随处可见,凶手并不能那么轻易抓到,找到了宫女也并不一定能追到幕后凶手。
毕竟今日的尉妘妗太出风头,任何一个嫉妒她的官家千金,都有可能成为嫌疑犯。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可尉妘妗不傻,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怀疑对象。当日宴会之上,姬文华穿的也是那样一袭粉色宫衣。
怀疑对象锁定姬文华,并非是尉妘妗多心,而是因为她落水之时,听到推她的人说了一句,别妄想了,你永远得不到鄞祁的爱。
敢堂而皇之称朱鄞祁为鄞祁的,在这个大明皇宫,除了明德宗和姬皇后,就只有姬文华这个伸手朱鄞祁倾心的青梅了。
可是,尉妘妗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也并没有追究姬文华的责任。因为,那样只会让朱鄞祁认为她是故意栽赃。
而这句话,在尉妘妗嫁给朱鄞祁后,姬文华也无数次对她说过。别妄想了,你永远得不到鄞祁的爱。
一语成谶!姬文华这句话是对尉妘妗下的诅咒!
在漫漫岁月里,但凡朱鄞祁向尉妘妗靠近一步,姬文华就会跳出来横亘在他们之间。尉妘妗永远也走不进朱鄞祁的心里,因为总有一个姬文华,在她面前挡着路!
那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诅咒,就算姬文华死了,还是解不开。对上姬文华,尉妘妗永远是完败的那个!永远都是!
看,这一次,朱鄞祁好不容易朝她迈进了一步,姬文华就杀回来了!
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朱鄞祁的温柔,可尉妘妗知道,她与朱鄞祁只会越来越远,他们永远也无法像沈梦璐和朱鄞祯那样心心相印。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心却还是那么痛呢?尉妘妗伸手捂住脸,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透过指缝不断滴落下来。
朱鄞祁将失魂落魄的尉妘妗抱回东宫之后,便转身去吩咐宫人给尉妘妗准备暖身姜汤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尉妘妗哭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的模样。
朱鄞祁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缩卷着身子,无声哭泣的尉妘妗,一颗心直发抽。这样的画面,朱鄞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让他觉得那么难受。
像是有一只猫,不停地在他心上挠着。不轻不重的挠,却有着让人窒息的痛。
朱鄞祁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还是踏进了宫殿,轻轻搭上了尉妘妗耸动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齐妃,不用害怕,她不是华妃。”朱鄞祁轻声开口。他知道婳姬的出现对尉妘妗的打击很大。姬文华是杀死龙儿的凶手,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尉妘妗崩溃。
尉妘妗一怔,旋即便讥诮地笑了。她伸手推开了朱鄞祁。“你最好祈祷她不是姬文华,不然,我会亲手杀了她!”
是的,她不应该害怕,不需要害怕。相反的,应该害怕的人是姬文华才对!如果婳姬真的就是姬文华,那么,太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想到龙儿,尉妘妗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是了,如果是姬文华回来了,那么她该高兴才对!她要报弑子之仇!
她的龙儿,虽然身上流着属于朱鄞褶的肮脏血液,可无论如何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孩儿。身为母亲,为自己的孩儿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朱鄞祁倒是没有想到会从尉妘妗口中听到这样凶狠的话,一时有些愣。
“齐妃,冤冤相报何时了。”朱鄞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呐呐地说了这么一句。
尉妘妗的脸色陡然一沉,她死死地盯着朱鄞祁,讥诮地笑了。“朱鄞祁,龙儿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可以无所谓。可是我不行,我是龙儿的母亲,我一定会为龙儿讨回公道!”
这是尉妘妗第一次在朱鄞祁面前提到龙儿的身世。听到尉妘妗这样轻松地说出龙儿不是你的孩子这句话,朱鄞祁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齐妃,沐妃不是说过,滴血验亲不可信。”朱鄞祁有些艰涩地反驳。他从来不愿意去想龙儿不是他的亲身骨肉这件事。
闻言,尉妘妗脸上的讥诮更深了。“是,不可信,可是再怎么样,龙儿也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朱鄞祁奇怪,尉妘妗哪来的笃定?
为什么?尉妘妗开始笑了,笑声里却只有无尽的寒意和嘲讽。“朱鄞祁,我们成亲以后,你临幸过我几次呢?我怀孕前的那个月,你只在我宫中歇了两次。你觉得,你的命中率会这么高吗?”
朱鄞祁天天跟姬文华厮混,都没让姬文华怀孕。龙儿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
朱鄞祁哑然,只有两次吗?他根本记不清了。
“那也不一定……”朱鄞祁的声音越发干巴了。他可以接受景轩不是他的儿子的事实,却不能接受龙儿不是他的儿子一事。
“齐妃,逝者已矣,就不要再追究这些了,好吗?”就当龙儿是他的儿子,这样难道不行吗?他们何必要在龙儿的身世上做无谓的纠结。
“不好!”尉妘妗有些怒了。
怎么可能不追究呢?她的耻辱,全是朱鄞祁和姬文华带给她的。就是因为朱鄞祁夜夜与姬文华厮混,才给了朱鄞褶趁虚而入的机会。
当想起朱鄞褶说,朱鄞祁给不起的温柔,我来给你这句话的时候,尉妘妗内心里突然充满了对朱鄞祁的愤恨。
一直以来,尉妘妗都在极力避免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往,极力避免自己对朱鄞祁去产生与爱无关的情感。可是这一刻,内心波涛汹涌的恨意袭来,瞬间将尉妘妗灭顶了。原来朱鄞祁真是这样一个可恶可恨的人!
为了一个与姬文华有着同样面孔的女人,朱鄞祁竟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逝者已矣。
逝的是她的儿子啊!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啊!怎么能说忘就忘!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尉妘妗恨恨地盯着朱鄞祁,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朱鄞祁,如果是我杀了姬文华的孩子,你会不会跟她说,逝者已矣?会不会劝她不要找我报仇?”
朱鄞祁的眼眸陡然睁大,尉妘妗这个问题,只让他一阵发寒。“齐妃,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无谓的假设?尉妘妗冷笑不已。“你不会!你绝对不会劝姬文华不要报仇!相反你,你会替她报仇!如果死的不是龙儿,而是景轩,如果杀人的不是姬文华,而是我,那么你一定会毫不犹疑的杀了我!”
朱鄞祁颤抖不已,尉妘妗这句话像是千斤锤一样重重地砸中了他的脑袋,让他一阵眩晕。朱鄞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尉妘妗看到朱鄞祁大受打击的模样,突然就大笑起来。不同于一贯的温婉浅笑,尉妘妗这次的笑带着某种程度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在静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惊心。
“齐妃,你……你笑什么?”朱鄞祁没有见过这样失去理智的尉妘妗,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笑什么?尉妘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笑,直到笑出了眼泪。她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执迷不悟,笑自己到了此时此刻,竟还是放不下朱鄞祁。
傻啊!真傻啊!为这样一个男人倾尽一生。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活一世,总要傻一回!
尉妘妗小心收好了眼底的情绪,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花,眸光仇恨地瞪着朱鄞祁,吐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字。“滚!”
滚!尉妘妗突然不想再见到朱鄞祁这张脸,不想再见到朱鄞祁。此时此刻,朱鄞祁站在她面前,只会让她想起那些恶心的,痛苦的,黑暗的过去。
尉妘妗突然散发出来的强烈恨意,让朱鄞祁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齐妃……”
“不要叫我齐妃!”尉妘妗极快地打断了朱鄞祁的话,“我们已经和离了!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恩断义绝,互不相干。这句话,尉妘妗一天之内对朱鄞祁说了三遍,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句那么坚定,那么真心过。
“我不和离!”朱鄞祁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尉妘妗一愣,连朱鄞祁自己都呆了一秒。可是很快,朱鄞祁便释怀了,对,他不和离!
“我不答应和离!”朱鄞祁重复了一遍,眼眸里多了一抹坚定。
尉妘妗讥诮地扬唇。“随便你,大不了等你死了,我当寡妇!”
“你……”朱鄞祁被尉妘妗气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尉妘妗一窒,然后继续用冷淡的声音回到。“随便你,祝你长命百岁!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如果我不走呢?”朱鄞祁盯着尉妘妗。
“随便你!”尉妘妗的神情越发淡漠了。“我要睡了,你自便!”尉妘妗说着便顾自背对着朱鄞祁躺下了,没有再开口说话。
望着尉妘妗单薄而冷漠的背影,朱鄞祁的眸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难道,他们要就此结束了吗?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和尉妘妗重新开始啊……
朱鄞祯见到婳姬是在第二天中午了。姬皇后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