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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县令大人懒惰,不爱体察民情,不爱升堂办公。
而是县令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这个苦衷一直隐藏这么多年,就连县丞吴奎,县尉谷德昭,还有六房佐官,都是只见过顾县令的颜面,很少听见县令大人侃侃而谈。
所以,顾惟庸给县衙中人的印象都是沉默少言,惜字如金,非常高深莫测。
其实,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县令大人的苦衷,也只有他这个师爷和县令大人的妻女才知晓。
唉~~
可惜了!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静默,穆师爷轻声问道:“大人,何坤一死,死无对证,看来,此案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顾惟庸微微颔首,唔了一声,还是继续一言不发。
穆师爷将桌角的茗茶推到顾惟庸的跟前,再问:“那明日的公堂审讯,是否还……”
“升!”
顾惟庸不待穆师爷问完,抢过话茬儿。
然后又极为信任地看了一眼穆师爷,沉声道:“明,明日升堂,你,来!”
穆师爷点点头表示知晓,这个早已习惯,他替县令大人升堂审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听顾惟庸又道:“三案归为一,一案,既,既然何坤已,已死,就,就到秦威为止,铁证如山,秦,秦威要,要死。断案之后,发,发公文致刑部大理寺,争,争取年底前,问,问斩秦威!”
唐朝律法规定,地方只有审讯之权,落案之后必须发公文将卷宗送往帝都长安,由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圈笔定案,最后再由大理寺送往刑部做最后一道圈笔,才能发回地方衙门。
这么做的缘由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地方衙门一一手遮天,令冤假错案减少到最低值。
陇西县衙如果是后世的县委县政府的话,那么大理寺卿就等同于最高人民法院,至于刑部,也可以往中纪委这个方向靠靠。
听到顾惟庸的一道道吩咐之后,穆师爷再次点头,悉数记在心头。
顾惟庸又道:“岷,岷江水匪,必须一网打尽,命,命县尉谷德昭带,带领壮班,负责此事。必须给,给大,大泽村,三百余口百,百姓,一个交待。”
穆师爷称了一声晓得,然后问道:“大人,据小的所知,这一次能够如此快速将案情告破,户曹房佐官马元举功不可没,是否……”
“先等等吧,”顾惟庸突然打断了穆师爷为马元举的邀功请赏,对着穆师爷宽慰道,“吴奎和,和谷德昭,今晚去何家吊唁,看,看来是蛇鼠,窜,窜到了一,一窝。本官这,这次算是看清了,谁是人,谁,谁是鬼了。这个,这个时候,提拔马元举,先缓缓,本官心中自有定,定计。”
既然县令大人如此说,穆师爷也不可能再说别的了,看来,在不远的将来,县衙人事肯定是有一番大的变动啊!
呵呵,吴奎,谷德昭这些人真以为自家老爷是尊泥菩萨,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殊不知,顾县令才是不出门便通晓满城之事的人呢。
看着天色不早,穆师爷起身告辞,言称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的升堂事宜。
顾惟庸点点头没有留人。
就在穆师爷拉开房门准备出去之时,顾惟庸突然叫住穆师爷道:“等,等等,马元举可以先不,不提拔,但是,听你说皂班此次也是功,功劳不小,可以嘉奖一,一番嘛。”
穆师爷提着的腿缓缓放下,心道,顾县令明知道这次皂班与马元举合作,肯定是触怒了县尉谷德昭,但是依旧说要嘉奖一番。
看来这是要借着嘉奖皂班,轻轻打一下谷县尉的脸面啊。
呵呵,也好,老夫本来就看这个谷德昭不顺眼,那家伙就是个只知道往里吃不知道往外吐的王八犊子。
随即转身恭敬地鞠躬,称了一声是。
这才跨出了房门,走了一段路离开了衙门后堂。
走到衙门前院,看着右偏院皂班大房的灯火通明,脑中不由浮现出那一日在一品楼马元举引荐的那个有趣的小衙役。
不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真是便宜了这个姓郭的小衙役。
第67章 可喜可贺郭捕头()
翌日衙门开堂,县令顾惟庸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上堂,审讯之事仍旧由师爷穆恭代劳。
公堂之上,亲手签字画押的口供在前,往来明细账簿在后,容不得秦威抵赖。
秦威被皂班郭业等人死死看押,无从得知何坤已死的消息。
他依然幻想着郭业答应他的条件,能够苟延残喘留条性命,随即在公堂之上对一干事宜供认不讳,丝毫没有否认。
他不知在他点头认罪的一刹那,刽子手手中明晃晃的铡刀离他的脖颈已然不远。
在穆师爷吩咐公堂两侧站班衙役将秦威押下去的同时,宣布了对他的判罚:“将秦威收押囚禁,待得大理寺和刑部回函公文致陇西县衙,便在城外刑场问斩秦威。”
秦威顿时脸色剧变,到了这个时候他方才得知,一切都变了。
不过,为时晚矣。
即便他在如何跳脚,都无济于事,结局已然注定。
他始终逃脱不了人头落地的局面。
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
……
衙门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公堂审讯,允许旁观。
不小一会儿,原捕班捕头秦威因为参与白记药铺纵火案,大泽村屠村惨案,而被收监囚禁,年底问斩的消息瞬间如长了翅膀一样,在衙门中流传了开来。
到了中午,整个陇西县城都在纷纷传扬此事。
鄙视,怒骂,唾弃秦威者比比皆是,大呼罪有应得,天道昭昭,天理循环,恶人自有上天惩。
更有不少城中酸儒老秀才对县令顾惟庸歌功颂德,大赞青天大老爷。
当然,也有一些与秦威走得比较近的蛇鼠之辈心惊胆颤,频频自危。
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威所掌管的捕班,近四十个捕快今日齐聚捕班大房,纷纷在问询着秦威的巨变。
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帮秦威干过不少龌龊事,都怕秦威一案牵连到自己,竞相打听着下一任捕头的人选,好临时抱佛脚,提前做好应对。
当然,也有人压根儿就不担心此事,相反心中更多了一份侥幸。
比如秦威的头号心腹,刘二。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今捕班群龙无首,人人自危,但是整个陇西县城肯定需要捕快来维持治安,容不得一点动乱。
所以,他很肯定秦威一案,根本不会祸及他们这些小捕快。
在县令大人眼中,他们算个屁啊。
相反,秦威被革职查办倒了霉,他的心中更滋生了一份野心,一份不甘寂寞的野心。
那便是空悬的捕头位置。
在捕班这些人中,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来继承秦威的捕头位置。
一,在捕班中的声望仅次于秦威;二,秦威在位的时候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操持。
就冲以上两点,他觉得县尉大人不提拔他当捕头,那真是白瞎了眼睛,委实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继而,在人心惶惶的捕班中,刘二就跟卓尔不群的仙鹤一般,鹤立鸡群,始终保持着一份淡定的面容和隐藏内心的那份激动。
……
……
相比于捕班的人心惶惶,皂班则是迥然不同,整个大房之中,人心沸腾,斗志昂扬。
不为别的,就为户曹房佐官马元举大人刚刚宣布的县令大人嘉奖令。
嘉奖令分上下两文,上文是因皂班众衙役此次破案有功,县衙府库拨银一百两作为嘉奖。
秦威从此嗝屁,众衙役有赏银拿,的确令他们高兴。
不过令他们更加振奋的是嘉奖令的下文,因皂班衙役郭业在这次破案过程中,有勇有谋,不畏艰险不畏牺牲,充分发挥了我大唐衙役的优秀品格,特擢升为捕班捕头,接替秦威之位,统管捕班四十捕快。
任命一经宣布,皂班彻底沸腾!
不为别的,就因为郭小哥是皂班衙役出去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皂班的兄弟在捕班众捕快面前足可以昂着脑袋走路,因为你们的捕头郭小哥是咱们皂班出去的,是咱们皂班的老兄弟。
这么扬眉吐气的事情,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马元举宣布完嘉奖令,将一百两赏银转交给皂班班头庞飞虎后,也没有跟郭业多说什么,而是嘴角一扬歪着脑袋飘然离去。
意思很明显,这是在告诉郭业,本官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咱俩扯平,你小子以后别他妈的老惦记那些陈年旧账。
看着马元举这个屌样,郭业也是懒得理会,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激动?
短短几个月,便从一个皂班小衙役做到了掌管四十捕快的捕头,他如何淡定的了?
就好比皂班衙役是城管的话,他郭业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窜到了负责一县治安和重案的刑警大队长,要谁这升官速度,郭小哥比谁差了?
郭业心中不由得意着,到底是穿越人士好福利,时也命也!
紧接着,庞飞虎吩咐朱鹏春将赏银分发给皂班弟兄们,然后将郭业拉倒了一边儿,轻声贺喜道:“郭捕头,可喜可贺啊!”
郭捕头?
郭业乍听还没反映过来,稍稍缓过了神,抱以赧颜地谦逊道:“头儿,可别寒碜我了,这捕头之位也是得了你和弟兄们襄助,才侥幸得来。郭业还是那个郭业,半点未曾改变。”
庞飞虎雍容地挥挥手,然后对郭业诚意十足地说道:“郭业,这是你应得的。你能有今日这份成就,庞某也与有荣焉啊!甭管你郭业爬到了什么高位,咱们都是兄弟,不是?”
说完缓缓伸出右臂,真诚地望着郭业。
郭业看着一脸真挚地庞飞虎,心中除了浓浓感激之外,还是感激。
随即也将自己的右臂伸出,与之握紧,把臂言欢。
好汉子,好兄弟,无需说得太多,一切尽在酣畅中。
待得众人领完赏银纷纷离去,整个大房之中仅剩庞飞虎、郭业,还有朱鹏春三人。
庞飞虎笑容缓缓收敛,猛地喟然一叹,道:“此次没有让何家付出应有的代价,真是美中不足,心有不甘啊!”
郭业听罢,知道庞飞虎想表达什么,如今何坤授首,但是何家依旧安然无恙,他是在为无法手刃杀妹仇人何瑁而感到叹息,而感到愤怒。
而后,拍了拍庞飞虎的肩膀,轻声说道:“头儿,你真以为我就那么死心眼,马功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成?嘿嘿,我早有后招儿!”
说着,冲朱鹏春招了招手,指了指朱胖子的怀中,示意他将东西掏出来。
朱鹏春领会深意,先是小步跑到房门,看房门是否关严实了。
确定无误之后,从怀中掏出物件拍在桌上,神秘兮兮地憋着嗓子说道:“班头,郭小哥早就跟老朱交代过,要有备无患,留着后招儿,有了这东西,嘿嘿,咱安枕无忧矣!”
庞飞虎看着跟前神叨叨的两人,将信将疑地拿起桌上的东西一看,霎时——
庞飞虎的瞳孔逐渐放大,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郭业,脱口喊道:“这,这怎么可能???”
郭业揽着朱鹏春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看着庞飞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