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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得什么主意,真以为奴家不清楚吗?”
说罢,又是长叹一息:“唉……”
叹息之中仅仅一个字,却饱含了贞娘无尽的怨念与无奈。
原来,郭业昨夜醉酒,是尤姬亲自送他回府的。
……
……
国子监一路疾跑,如狗撵兔子般出了郭府,出了太平坊,而后放慢了脚步,终于赶在国子监大门关闭前来到。
所幸,没有迟到。
很快,他入了国子监中后,驾轻就熟来到了书学班的课堂。
一进课室中,迎面顿时扑来阵阵熟悉的氛围。
“喔~~困死了,咋说开课就开课呢!”
“奶奶的,还没玩够呢,没劲。”
“喂,你们说这次负责教授咱们书学班的,是什么人呐?”
“管他什么人?只要能让咱们安逸舒坦过日子,他就是个好人。”
“哈哈哈,三胖子这话说得没错,咱们还是想想下学之后去哪里消遣吧?风满楼可不能再去了哈,有点玩腻味儿了!”
“房遗爱,尼玛就这点出息……”
“我怎么了?我这叫及时行乐,你懂吗?魏叔玉!”
“我呸,瞧你那个揍性!呀?……二哥来了!”
……
轰~
魏叔玉一阵咋呼,大家伙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了课室门口的郭业身上。
郭业座下三大将魏叔玉、杜荷、房遗爱三人立马叽叽喳喳地围拢了上去。
就连书学班的带头大哥长孙羽默都微微起身,冲郭业招手示意。
从昨晚风满楼玩乐的时候,郭业就发现自打禁了几天足,长孙羽默稳重内敛了不少。
当然,纨绔脾性还是依然坚挺。
兴许是因为禁足的缘故而没有参与郭业耍弄长乐坊的计划,没有替司马老头出口恶气,长孙羽默总觉得心里对郭业几人过意不去。
所以,昨天夜里就对郭业一直礼待有加,俨然是真心实意拿郭业当兄弟,视郭业为书学班的二当家。
此时的郭业如众星拱月一般被魏叔玉三人围拢,与长孙羽默、程怀义、秦怀玉、还有讨人嫌的三胖子李少植等人打起了招呼。
众人寒暄了一阵后,郭业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落座等待着新任书学班博士的到来。
不过还未坐下,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嚷嚷道:“谁是郭业?”
郭业听着对方找自己,转向门口应道:“我就是郭业。”
再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原来是国子监的录事学官。而且这个人他依稀有些印象,貌似见过几次,每次都是跟在国子监主簿卢敬宗的屁股后面。
应该是卢敬宗那厮的马仔吧。
那学官听闻郭业回话,冲他招招手,言语有些轻视地喊道:“你出来,随本录事走一遭!”
呃?
郭业不明所以,这小小录事学官找我干啥?莫非是卢敬宗那狗日的想找我麻烦?
不过郭业没吱声儿,不代表他的三名得力手下不表态。
在他们看来,一个录事学官屁大点的品衔,居然敢跟郭二哥呼来喝去,这不是不把书学班的众位小爷放在眼里吗?奶奶的,嘬死呢吧?
当即,三人如恶犬反扑般激烈措辞回应了过去:
“你他妈谁啊?你说出来就出来啊?”
“就是,你爹没教过你好好说人话啊?不会说请字吗?”
“奏是奏是,一个屁大点的录事学官,装什么大尾巴狼?”
……
吓~~
这录事学官明显被魏叔玉、房遗爱三人的激烈回应给唬到了。
他也知道书学班里面的这些小祖宗不好惹,不然他也不会只伸进来半个身子,而不是大大咧咧闯进来。
但谁知道他们居然如此护着郭业。
霎时,这个录事学官心里对主簿卢敬宗的怨念陡然飙升,暗骂道,姓卢的,你他娘的不是跟我说,姓郭的就是一穷家魄户吗?咋这么得人心呢?
倏地,录事学官收起刚才那副神气样儿,腆笑道:“诸位莫恼,莫恼,是本学官口不择言了哈。”
嘴脸贱笑完之后,又冲郭业和声说道:“郭业,麻烦你跟我走一趟,那啥,咱们国子监祭酒虞世南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国子监祭酒虞世南?
顿时,整个书学班的纨绔都蔫了下来,不敢再炸刺儿。奶奶的,原来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南啊,这个老东西甭说他们了,就连他们各自的爹都要礼让三分。
谁让人家是一代大儒,当代名士,备受太上皇与当今圣上父子两人礼遇信任呢?
郭业初听虞世南三字,也不由一怔。
还以为是卢敬宗这个国子监主簿想找他麻烦呢,原来是校长大人有请啊?
不过这书学班刚开课,校长大人就找他过去,这是想干啥玩意?
当即,郭业重重地点了下脑袋,应道:“稍等,我这便出来跟你走一遭!”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离开座位,朝着门口方向不急不慢地走去。
第446章 校长大人召见()
郭业在录事学官的带领下,离开了书学班的课室,七拐八绕,居然来到了国子监后山脚下的那处竹林外。
这处竹林他怎会陌生?当日初来国子监,书学班和太学班的人不就是在这片竹林中掐起来的吗?
到了竹林外间,录事学官适时驻足不前,冲里头指了指,态度较好地说道:“祭酒大人就在竹林中等你,唔,就是盖有几间竹舍的地方。你一直往里走就能瞅见。”
郭业嗯了一声,自顾迈腿走了进去。
一直朝里走,约莫过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当日争吵掐架的地方,小桥流水而过,河边盖有几间竹舍。
老地方,熟悉了。
刚走上小桥,准备过桥去往竹舍。他突然发现小桥之下的溪水中有块大石,哗哗溪水撞着大石流淌而过,漫过了大石的三分之一,露出一大部分在溪面上。
而真正引他好奇的是,大石之上赫然坐着一个人,一个白衣宽袍,坐姿怡然的老人。
老人将宽袍掖起盖在大石上,露出双足不时击打着流淌而下的溪水,溅起小小水花。
老人尽情戏水宛若天真无邪的孩童,甚是悠然自得。
玩得至酣处,老人更是引亢高歌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看着老人天性雅洁,童趣盎然,郭业不由抿嘴一笑,这老头倒是挺逗,好像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一般。
大儒就是大儒,名士就是名士,端得举止不凡,与众不同。
郭业已经看清河中大石上,赤足戏水的老人乃是何人,正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南。
“咦?”
赤着双足、忘我戏水的虞世南貌似发现了郭业的到来,从水中抬起双足,转身回望桥上的郭业,惊呼一声后说道:“你何时来的?怎得不招呼老夫一声呢?”
郭业见着虞世南问询自己,自然不敢怠慢,拱起双手拜道:“见过祭酒大人,学生也是刚来,刚来,呵呵……”
这是郭业第二次与虞世南见面,之前一次是在御史大夫高士廉的府中。
第一次见到虞世南时,这老头是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握着酒壶灌口而入,吃相极尽猥琐,浑然忘却自己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亦浑然忘却自己乃天下读书人表率的身份,更像是丐帮帮主洪七公的赶脚。
这一次再见虞世南,居然见着老头赤着双足在戏水,仿若孩童,天真童趣。
两次的场景皆不同,但有一点是真真切切地相同,那便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地,虞世南都不会刻意伪装自己,永远都是将自己最真的一面表现出来。
知行合一,不外如是,实乃真性情,真坦荡的风流名士。
郭业拱手作揖罢之后,再看虞世南,老头已经在溪中大石头上站起,三步两步跳上岸来。一边蹦蹦跳跳穿着靴子,一边朗朗跄跄来到桥上。
穿戴完毕之后,老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郭业,没来由地赞了一声:“唔,高士廉那老匹夫说得不错,你的确有一番赤子情怀。郭业,你来到国子监的表现,老夫甚是满意。”
“昂?”
郭业被虞世南这么一夸,顿时找不到东西南北,怎么无端端夸赞起自己来了?这不科学啊!
而且,自己在国子监也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但却捅了不少篓子。
打脸萧廷,得罪卢主簿,这应该都是让国子监里面的师长们厌恶之事。
怎么在虞世南这个校长的眼中,愣是变成了表现不错呢?
见着郭业一头雾水般瞎琢磨,虞世南清咳两声,点醒道:“你们孩子间的矛盾冲突,谈不上谁对谁错,老夫自然不会横加阻拦。不过,你跟魏征家、房玄龄家那几个小犊子私自厚葬司马博士一事,老夫全看在眼里。不错,很是不错。”
原来如此啊!
郭业暗暗醒悟,原来自己那天去司马博士家将他尸体拉走厚葬的事情,全被虞世南看在眼中了。
随即,他稍稍矜持了一下,说道:“祭酒大人谬赞了。郭业虽不好学问,但多少也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替司马博士入土为安,也是我们做学生的本分。”
“哈哈……好,好啊!”
虞世南闻言又是一阵笑道:“这话老夫爱听,谁说一定就要学而优则仕呢?平日多读书,能够懂得做人,做好人,这才真正的圣人教化嘛!不过你自己刚才也说了,自个儿不好学问。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呐!既然入了国子监,就更应该多读书,长学问,不能虚度光阴,消耗时日。再说了,你如今俨然乃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老夫还未曾听过古往今来,哪个监察御史是不通文墨,连封家书都写得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对吧?”
呃……
郭业被虞世南苦口婆心一阵说教,闹得头皮发麻,这老虞头是要干嘛?不会让人把自己叫来,就是说教一通吧?
不知道虞世南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郭业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呐呐道:“祭酒大人说教的是,学生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努力,不负祭酒大人的栽培,不服圣上的恩宠!”
“对了嘛~”
郭业这番话显然很对虞世南的胃口,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没有褪去过,继续说道:“圣上不是曾在圣旨上对你有过训示吗?读好书,做好人,行好事。老夫亦是对你这般期盼。”
“是,是,祭酒大人说的是!”
郭业现在除了点头称是,还能说点什么呢?
突然,虞世南冷不丁叫了一声:“郭业!”
点头如小鸡琢米般的郭业诧异地应了声:“啊?”
虞世南径直问道:“长乐坊口的闹剧,还有东市近千家酒肆茶肆还有饭肆连着三日拒客,亦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晕~
郭业极为惊讶,差点没喊出一声是来。
不过他的表情亦然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听虞世南脸上继续一副笑意,不过言语就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和煦善意,有些低沉地摇头说道:“此番虽让你得了逞,但却不值,得不偿失哟!且,殊为不智!”
不值,郭业知道虞世南应该是指,为了一时之气而捅了江夏王李道宗的篓子,惹来对方的反扑,得不偿失。
至于这不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