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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现在远在波斯?可是几个月之后,五大士族的廉价琉璃制品就要造出来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不,实际上他现在就在长安。”
梁二少补充道:“在波斯的时候,这个邓启斌主动找到了我们,要坐我们的船来大唐。这块玻璃,作价两百贯,抵了此次的船资。”
郭业心中一动,道:“邓启斌既然有如此玻璃,想必是波斯的大富豪了,怎么会拿玻璃抵船资?他直接出钱不就行了?”
“这个……我们就不大清楚了。反正船上全是我们的人,他一个外国人,即便心怀鬼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看这块玻璃作价便宜,也就应允了。”
“一个人?连个随从都没有?还身怀重宝?这也太奇怪了!难道他就不怕你们黑吃黑?”
柴令文道:“这小子上船的时候,可没说实话。后来还是我们船上的伙计精明,发现了他的货物之中带了大量的琉璃器皿。”
梁二少道:“也是这小子运气,遇上了我们哥俩。咱们哥们富可敌国,还真看不上他那仨瓜俩枣的,要是遇上了旁人,没准他已经在海底喂鱼了。”
郭业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要是为了发大财,甘冒奇险我还能理解。但是这个邓启斌本身不缺钱,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大唐,到底是图什么呢?”
不待柴令文和梁二少回答,郭业又继续说道:“有意思!不知二位能不联系上他,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梁二少道:“这个好说,邓启斌现在就在我的家里。”
郭业奇道:“这个邓启斌的神经也太大条了吧。在船上暴露了身家,还敢住在你家里?这不是勾引人犯罪吗?”
“因为他想走也走不了。由于水土不服,刚一上岸他就大病了一场,现在也只是勉强能下地。”
“原来如此,那咱们一起去见见这位邓洋人!”
……
与郭业印象中的现代欧洲人不同,邓启斌一点也不高大,甚至有些过分的矮小。按照现代社会的度量衡,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五。
此人五短身材,满脸的络腮胡子,红头发,蓝眼睛,身材威胖。如此形象,让郭业不由得暗暗称奇。
他心中暗想,邓启斌这幅样子,怎么跟奇幻小说中的矮人差不了多少?是他自己的样子长得古怪,还是欧洲人的祖先,的确就是这副德性?
梁二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远来的贵客,来自拂菻的邓启斌。而这位,就是我们大唐的秦国公郭业郭子仪!”
邓启斌熟练地一躬到底,用生硬的腔调道:“皮埃尔。坯平。夏尔,参见秦国公!您也可以称呼我的汉名邓启斌。”
郭业以手相搀,道:“启斌先生远来是客,又刚刚大病初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多谢秦国公!”
看着邓启斌熟练的动作,郭业暗忖,这个邓洋人还真不简单,不仅对汉语能听会说,一举一动,还都符合大唐的礼仪。
要是他之前并没有学过汉语和唐礼,短短几个月内,就达到这个程度。如此智力,就是拿到大唐,也算是顶尖人物了。此人不可小觑!
和一个洋人也没有什么好寒暄的,双方分宾主落座,郭业咳嗽一声,直奔正题:“邓先生,听说您有一批货物要出手,不知可有此事?”
“不瞒秦国公,在下确实有一些玻璃要出手。”
“哦?那些玻璃在何处?可否让郭某人一观。”
“如您所愿!”
郭业见了那些玻璃,老实说不太满意。玻璃的品相暂且不谈,就是数量也不是很多。
所有的玻璃制品,装在了一个大箱子之中。大概有二三十件。有大些的玻璃碗,玻璃花瓶,也有几个和柴令文之前展示的一样,像是红宝石的东西。
这些玻璃器皿,在单个人手里,倒是能称为一笔巨额的财富。但要是拿来打商战,就完全不够用了。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郭业叹了一口气,道:“这些玻璃器皿,我郭某人全要了。您开个价吧。”
邓启斌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多谢秦国公照顾小人的生意。我也不多要您的,这个数!”
郭业点了点头,道:“一万贯,倒是真不贵!”
“哦,No!No!No!”邓启斌连连摇头,道:“秦国公,您误会了!我说的十万贯,而不是一万贯!”
“你再说一遍!”
“十万贯铜钱,或者黄金万两,少一个铜钱我也不卖!”
柴令文冷笑一声,道:“邓启斌,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做生意嘛,要讲究童叟无欺。原来你卖给我们的那块玻璃,可只作价了两百贯。怎么这么几件玻璃器皿,就要十万贯了?”
梁二少帮腔道:“你这些琉璃器皿,一万贯钱是少了点,不过顶天了也就价值两万贯。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邓启斌慢条斯理地答道,道:“二位不要着急,听在下给你们解释。”
“你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能把价值两万贯的东西,说成价值十万贯的!”
“我这当然是有道理的。其一,在下当时身无分文,只能拿那块玻璃来抵船资。为了感谢二位的通融,卖给二位那块玻璃的价格,只有实际价格的一半!”
“那顶天了,这些玻璃也不过是价值四万贯!”
“其二,刚才我说的价格,是这些玻璃在波斯的价格,远渡重洋来到了大唐,价格翻一倍,不过分吧?”
柴令文的声音渐小,道:“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过那也才八万贯呀,你怎么要十万贯?”
“其三,现在波斯和拂菻的商路断绝。可以预见,在最近几年之内,根本就不可能有新的玻璃出现在市面上。物以稀为贵,再翻一倍岂不正常?”
“这……”
邓启斌道:“本来这些琉璃器皿,在下打算卖十六万贯钱的。不过,自从在下生病以来,多蒙二位的照顾。为了在下与二位的友谊,这才作价十万贯,相当于打了个六折,已经非常够意思了。”
他这一翻说辞下来,要是一般人还真被他给绕晕了,似乎十万贯钱,买他这些玻璃器皿,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他面前这三位是什么人?
梁二少,长安城梁百万之子,家学渊源。
柴令文,霍国公柴绍之字,不爱做官爱经商,那是大唐的商业奇才。
至于郭业,那就更不得了了,来自后世的网络社会,经历了商家个各种促销方式的轰炸。经过见过,岂会被邓启斌这种小手段所欺骗?
郭业道:“不错,不错,启斌先生还真能说的。不过任你舌灿莲花,左一个翻倍,又一个翻倍,这些玻璃器皿也不值那么多钱。十万贯太贵了!”
梁二少道:“你们外国有玻璃,我们大唐有琉璃。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是看个稀罕罢了。这种东西,要是比琉璃贵个一两成,还可以接受。但是贵这么多倍,啧啧啧……”
他摇了摇头,道:“没人会买你的,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邓启斌闻言,满不在乎地说道:“在下确实不了解琉璃器皿的行情,不过却了解各位的心情。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几位对在下的琉璃势在必得。”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所以,即便是价钱翻了几倍,在下依旧认为,这个价钱非常公道。”
“这下你可猜错了!告诉你,你的这些琉璃器皿我们不买了!”
“那在下就把这些琉璃器皿留着,你们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邓启斌说得云淡风轻,似乎真的吃定了郭业等人。
柴令文眉头一皱,恶狠狠地说道:“邓启斌,我们大唐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为看透了我们的心思,就要坐地起价。可要小心这钱,你有命拿,没命花!”
第1764章 油盐不进()
必须说明的是,柴令文可不是喜欢巧取豪夺之人。他经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仗着家里的势力为非作歹,一直都是按照商场的规矩办事。
不过今天,这个邓启斌实在是太气人了,由不得柴令文不发火。
要不是他延请名医,又派人精心照顾,这一场大病就能要了邓启斌的命。可以说,柴令文和梁二少就是邓启斌的救命恩人。
结果呢?邓洋人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趁人之危,坐地起价,要把那些玻璃器皿,用几倍的价格卖给他们!
小人!
恩将仇报!
这就是此时,邓启斌在柴令文眼中的印象,所以才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
邓启斌却继续恬不知耻地说道:“在下还听说过大唐有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您嫌我出的价高,不买也就是了。又何必口出恶言?再说了,这里是长安,天可汗的都城。”
他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下远在波斯,就听说了天可汗的名声。他英明睿智,执法公平而严厉。绝对不会允许贵族在他的都城之中为非作歹的。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郭业道:“长安城的治安,的确算是不错。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杀人越货之事每年也发生个那么三五件的。您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长安城的治安之上,嘿嘿……不怎么明智。”
柴令文道:“天可汗再厉害,大唐人口亿万,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别人不说,就说你吧,难道你一个外国人暴病而亡,还能惊动得了天可汗?”
郭业补充道:“顶多惊动地方官,可巧了,鄙人就是长安城的地方官,长安令。”
柴令文和郭业扮白脸,梁二少则扮起了红脸。
他说道:“要不是我们,你早就病死了。那些琉璃器皿我们是一个子都不用花。难道我们救人还救错了不成?这样吧,我们也不少给你钱,两万贯怎么样?”
邓启斌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十万贯钱,或者一万两黄金,少一个子都不成。”
“日!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柴令文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
“嘿嘿,恐怕不仅仅是要钱不要命,而且是要钱不要脸!他这完全是趁人之危。不仅仅是趁人之危,而且是趁救命恩人之危!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邓启斌道:“随你们怎么说,总而言之,要么你们拿钱买我的东西,十万贯钱,钱货两讫。要么冒着激怒天可汗的危险,杀人夺财。那也只能怪我命不好。要想两万贯钱买我的货物,不可能!”
“你……”
这家伙油盐不进,郭业等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大家都是讲究人,出言威胁已经是他们道德的下限了,总不能真的杀人夺宝吧?
可是,就这么把十万贯钱给他?
钱财倒是小事,这三位无论是谁,拿出十万贯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但是,王八好当气难受呀!明明最多价值两万贯的东西,非要拿出十万贯钱来买,大家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现场的气氛无比的凝重。
最后,还是郭业微微一笑,打破了僵局,他说道:“起斌先生,听说你来自拂菻?”
“拂菻乃是你们大唐之人的叫法,我们一般自称为罗马人。”
罗马这个称呼,对于玩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