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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好了还能把他的所有工厂和财富收入囊中。
尹昌衡收回思绪,恭敬地等候赵尔丰的答复。
赵尔丰沉思片刻,回到椅子旁缓缓坐下:“硕权,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直说吧,老夫能帮你什么忙?”
“晚辈需要借重大人的卫队数日,专事城中巡逻和要地防务,不用出城,只要与熊克武和刘存厚两部取得共识,晚辈立即原封不动地归还大人。”尹昌衡说完紧张地望向赵尔丰。
看到赵尔丰似乎还在犹豫,尹昌衡咬咬牙上前一步,再次抱拳鞠躬,无比诚恳地说道:
“大人,昌衡生逢乱世,为了好好生存,所作所为实在万不得已,晚辈也不知道明日天下又会变成何等模样,借此机会,晚辈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告诉大人:晚辈愿意与大人秘密协约,将来如果清朝真的垮台了,昌衡负责保全大帅;如民国没有成功,则由大帅负责保全昌衡,昌衡愿与大帅盟誓,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赵尔丰大为感动,霍然站起几步走到尹昌衡面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含着老泪重重点头。
尹昌衡强忍心中的狂喜,乘机又向赵尔丰提出请求:“请大人传令兵士集中一下,昌衡狐假虎威,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说,之后也好调用一些。”
“好!”
赵尔丰爽快地答应下来,很快传令卫队集合于前院。
尹昌衡在赵尔丰的陪同下,面向两千多名边军官兵慷慨陈辞:
“今天我特别来此,恳请赵大人鼎力相助,要借助诸君之力,保成都万民安宁,也让四川民众晓得,诸君仍是四川的兵,仍食四川的饷,不过奉新政府都督之令保卫赵大帅,保卫成都民众,使得诸君一洗往日冤屈,今后真正有个依靠!”
“唯都督之命是从!”
众将士齐声答应,心中非常感动,哪知道尹昌衡言外之意,是暗示这些人跟我走,只有我尹昌衡都督才是你们真正的靠山。
尹昌衡简简单单几句话,巧妙调走赵尔丰身边的两千五百卫士,为进一步瓦解赵尔丰部下的军心,实现迅速崛起的惊天计划走出关键一步。
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二十七岁的四川都督尹昌衡大张旗鼓地操办自己的大婚典礼,全城观礼者成千上万,人人都为这位危难之中率部平定兵乱的年轻都督缔结良缘感到高兴。
然而,盛大的婚礼为的只是掩盖暗中展开的巨大阴谋,成千上万的成都民众和绝大部分官兵都不知道,又一场震动天下血雨腥风的巨大危机,自此埋下了无法解除的导火索。
。。。。。。
深夜十二点,皇城明远楼上的灯光仍然通亮,面对二十余名秘密汇集的将校,都督尹昌衡收起怀表,抬起手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低声吼出一句话:“生死存亡,决于今日!”
会议室里群情激奋,满堂将校齐刷刷站起行礼,转眼间桌凳响成一片,最为狂热的新任协统谢炯率领十余名军官转身离去。
半小时不到,谢炯亲率的两千新军官兵团团包围了旧督府,数百名尖兵在赵尔丰的侍卫长陶泽焜的接应下翻墙而入,督府防卫官兵毫无防备之下被砍倒一片,剩下的惊恐逃窜没有任何的抵抗。
“嘭”的一声巨响,赵尔丰歇息的小楼大门被轰然踢开,朦胧中的赵尔丰被汹涌而上的士兵从床上抓起,高举于头顶飞也似跑到皇城正门,转眼间绑在明远楼下的拴马桩上。
赵尔丰无比痛苦地仰天长叹,望向西边黑沉沉的天空久久没有动一动,最后转向数十支火把照耀下的尹昌衡:“能让赵某活乎?”
尹昌衡扫一眼原来越多的围观军民,几步跳上侧边的石台上,居高临下大吼一声:
“现在,本督把处置赵尔丰的生杀大权交给诸君,请诸君决定吧!”
围观的两千士兵中有个声音大吼道:“赵尔丰屠杀我川人,制造了震惊天下的成都血案,该杀!”
无数声音接着响起:“杀!杀——”
赵尔丰花白的长发随风飞荡,白胡须在寒风中频频颤抖,他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尹昌衡,你干得漂亮啊!可是你要小心了,老夫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哈哈,哈哈哈——”
“陶泽坤,还不动手?”尹昌衡大吼一声。
陶泽坤大吼一声,举起利刃猛然一挥,赵尔丰白发苍苍的脑袋应声而落,咕噜噜滚出几米远。
陶泽坤来不及擦去满脸血渍,一个箭步冲出去抓起首级,高高举起环示一圈,全场顿时爆发震天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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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无声的恐惧(一)()
东边厚重的天幕缓缓褪去,晨曦徐徐升起,透出云层边沿的光线,泛起丝丝诡异的血红色,映在成都城朦胧灰暗的身影上,巍峨的城墙与高耸的城楼斗檐轮廓渐现。
两个模糊身影如灵猫般翻越旧督府后院墙,几个起落隐入一丛修竹中,略作停顿,再次快速接近小楼。
守在小楼门外的两名新军士兵尚在持枪游走,不知黑影悄然靠上,来不及叫一声便捂着被划开的脖子倒地挣扎,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刺鼻。
得手的黑影窜到门框边倾听片刻,向另一侧的黑影打出个手势便闪身入内,拿出蒙着红布的手电筒明灭数次,敏捷地绕过地上倾倒的椅子花架和几具边军侍卫的尸体,迅速接近主卧室一东一西两张大床,探出手摸摸西面床上女性脖子的脉搏,很快收手再次打开电筒,望向东面空空如也的大床和遍地狼藉,随即熄灭电筒,悄然退去。
黑影再次闪出小楼,四下望望飞快向西移动,在西厢房门前两具仍在抽搐的新军尸体旁停留片刻,就被房内传出的挣扎声音惊动,黑影立即闪身入内,协助另一个黑影止住挣扎不止却叫不出声的师爷徐维岳。
黑影贴着徐维岳的耳朵,低声告诫:“徐大人千万别喊,院子里还有不少新军,要是被他们发觉你还活着,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另一个黑影轻轻松开捂在徐维岳嘴上的大手,满脸痛苦的徐维岳剧烈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轻轻挣脱身子。在两名黑衣人的控制下,踉踉跄跄走到床前,俯身抱起一具明显怀孕的女子尸体,哽咽不止。
两个全身包裹在黑布中的汉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挥起一掌。砸晕悲痛得就要窒息的徐维岳,抱起他沉重的身体扛上就走,另一位飞快扯起床单。将脖子被砍断一半的女尸小心包裹起来,扛到肩上快速离开。
数分钟后,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离旧督院后街。不紧不慢拐进大火过后没来得及清理的小巷。再次出现时已到城南的人力车行侧门,很快插入络绎驶出院子的马车队中,一同向城西方向缓缓前进。
天色渐亮,皇城明远楼里召开的紧急会议已经结束,三十余名新军将校神色各异匆匆离开,竟然没一个人记得向坐在上位的尹昌衡和罗纶打个招呼。
副都督罗纶脸色惨白,矮胖的身躯仍在瑟瑟发抖,他望向陷入沉思、满脸忧色的尹昌衡。尹昌衡却没有看他一眼。
罗纶只好摇摇头,扶着桌沿站起来,在秘书的搀扶下垂头离去。下楼时一脚踏空差点儿摔了一跤。
来到院子,惊慌的秘书将罗纶扶进豪华的描金马车。对车夫说句“振兴路报社大院”便关上车门,马车在两匹白色健马的牵引下,很快驶出重兵把守的皇城北门,两位骑马的新军年轻军官紧紧跟随,一左一右警惕地护卫马车前行。
豪华马车穿过骡马市,一路向西,在前方街口转而向北,很快来到堆满沙包和三重拒马的振兴路与江汉路交叉街口,在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前被迫停下。
全服武装的振字营官兵大声命令车上的人下来,保护罗纶的两位侍卫官刚要开口,就被四五名扑上来的振字营士兵扯下马制服,身上的武器连同武装带全被搜走。
罗纶的秘书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吓人的场面?吓得哆哆嗦嗦滑下马车,着急地解释说车上的人是副都督,要去华西报社大院找邹社长邹文翰老先生有急事。
一名腰挂军用手枪的军官大步上前,登上马车仔细检查片刻,最后冷冷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副都督罗纶,跳下车大声下令:
“马车放行,随同人员留在外边!”
秘书刚要争辩,军官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上去两个人,把这两匹战马拖回去,看到马屁股上的烙印,老子就知道是满蒙卫队的战马,好好的马被这帮孙子骑坏了,拉回去!”
几名士兵大声回答,冲上去抓住马龙头就拉进工事之内,其中两名士兵飞身上马,无比娴熟地策马奔向北校场,看得罗纶几人心惊胆跳、目瞪口呆,最终只能顺从地遵命而行。
报社大院一号楼里,已得到通报的邹文翰呆呆坐在书房西洋软椅上,站在一旁的老妇人非常担忧,听到下人急报副都督罗纶来访,老妇人连忙挥退下人,扶起邹文翰低声劝道:
“老头子,别怄气了,罗矮子不是来见你了吗?先听听他怎么说,完了你再生气也来得及啊!”
“不见!之前他怎么不来?弄到现在无法收拾了他才来,有什么用?赶他走!”邹文翰气得三缕长须抖动不止。
客厅里心急如焚的罗纶顾不了那么多了,疾步来到邹文翰身边,深深弯下腰,双手作揖,颤悠悠地哀求:“老哥息怒啊!罗纶鬼迷心窍了,对不起你啊,老哥……”
邹文翰缓缓转动椅子,冷冷盯着弯腰不起的罗纶,重重地哼了一声:“哼……谁出的主意?”
“尹硕权尹都督,都是他和新军几个统领搞出来的……小弟也是事发前不久才知道,可我……”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你这个副都督干什么吃的?”邹文翰指着罗纶吼起来。
罗纶直起肥胖的腰板,脸上全是悔恨和委屈,肥厚的双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要不是老妇人在一旁极力劝抚,不知道生性耿直、恩怨分明的邹文翰是否跳起来揍罗纶一顿。
邹文翰挡开老夫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老夫人和丫鬟赶紧给他灌下喝几口茶水才缓下来。
邹文翰喘息稍定,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上洁白的西洋浮雕,幽幽长叹:
“罗矮子啊罗矮子,你们要遭报应的,我难以想象一鸣接到噩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你们太卑鄙了,趁一鸣不在成都,把他老师的脑袋割下来了,当成你们立威的垫脚石!你们够狠啊,我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这下完了,不用等刘存厚和熊克武的大军到来了,你们这帮人自求多福吧!”
“邹大哥,你可要帮帮小弟啊!小弟深处夹缝之中,度日如年啊!”罗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邹文翰恼火至极,指着罗纶大声吼道:
“你们自以为聪明,能打一鸣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一鸣的振字营反应如此神速吧?现在你们的都督府和城中各大营,被西北两面城墙上的二十几门大炮指着,你们才知道怕了,之前为什么不知道怕?”
罗纶大声哭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