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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笑道:“人都会变是不假,但你的变化是彻底的改头换面,这可不是变化的问题啊!”
我望着天上变幻的云彩,轻声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不悔笑道:“以前你可不会掉书包,每次读书都是最头疼的!说说,从哪学来的?”
我指了指天,又无力的坠下手臂。或许只有老天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吧。
入夜了。我们全军整装待发,除了换装,还更换了武器。制式的长刀留下在了锦州,统一换上了鞑靼人专用的弯刀。长弓放下了,换上了鞑靼人专用的角弓。长枪也放下了,这个不用换,因为鞑靼人没有——这些蛮子,离开了中原,就没有能力冶炼这样的钢铁。
再用灰土在脸上、身上蹭蹭抹抹,活脱脱就已经是一支鞑靼人的队伍了!
而这次出来之前,戚都督还把之前训练的一批熟练掌握鞑靼人各部落语言的士卒派给我们,让他们融入到各个分队里。这样即使遇到情况,也能正常交流解决。
配给我的是一个混血儿——陈喆平,另一个名字叫阿布鲁——他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鞑靼人格尔革族的,一个小部落,因为黑石炭部的兼并,这个小部落已经消亡了,也包括阿布鲁的母亲。所以他参军的志愿非常强烈,而且要求上一线。
我理解他,真的理解。
草原的黑夜,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峦,一个接着一个,都不太高,也都不太矮,看起来都一样,就像大海,根本没有一个参照物。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因为我从来没有来过草原。阿布鲁跟我并骑,听到我的疑惑和担心,便笑着道:“大人放心,我们草原人都能通过闻风寻路的!”
我哈哈笑了一声,双手振了一下缰绳道:“就像我在海上闻水寻路一样吗?”
陈喆平哈哈一笑:“大人真风趣!请您放心,我们有专门的向导,不会迷路的。”
我点点头,鸢又问道:“你说,草原上这些家伙,每天不是你攻打我,就是我攻打你,我真的不理解,那么大、那么辽阔的草原,不能一人一块儿么?打到哪里不都是一样的景色么?又不是东瀛,一共就那么点儿大,不打连饭都吃不饱啊!”
陈喆平知道鸢是我的贴身护卫,便客气的答道:“生活在内地的人们,是不理解草原人的心情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道:“咱们汉人出生时,就在人群密集、物产丰富的地域,只要辛勤劳作,就能丰衣足食,而且有城郭可守,有险要可依,有医药可用,有文化可习。但草原人不一样!”
他指了指远方,又将手向右一挥,继续道:“在草原上,你看得到的地方,都是草。在这里,人们生下来,就为了活着而奋斗,因为这里除了草,什么都没有。人口、钢铁、牛羊、粮食,这些在咱们汉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在草原人这里都是必争的战略物资。”
他换了口气,继续道:“在这里,你的物资多、人口多,你就能活下去。物资少、人口少,你就活不了,比如我母亲所在的格尔革。。。。。。”
说着说着,他垂下了头,语气也变得苍凉。
我“驭”的一声,一拽缰绳,马儿停了下来,陈喆平和鸢也跟着停了下来,我开口道:“所以,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鸢奇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来打仗的么?”陈喆平也奇怪的看着我。
我笑着沉声道:“我们是来打仗的。但目的,却是为了和平!”
我平着一挥手道:“草原和平!”
又指了指身后道:“中原和平!”
最后笑着看了他们俩一眼道:“和平的代价就是打仗,就是流血!所以必须打赢!我们必须打赢!”
说完,我“驾”的一声,双手一振缰绳,马儿飞快的往前,往那无尽的黑暗中坚定的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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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奇怪的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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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草原后的一日一夜,我们行进了当时度量衡近四百里的路程,这已经是轻装骑兵队伍单日行进距离的极限。
尤其到了这个纬度,九月份已经是很冷了,都说早穿棉、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说的就是这里。这对人类的身体和意志是个很大的考验,好在我身边的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基本上都能适应这一系列的恶劣情况。
路上接连碰到一些牧民,我都让收进队伍,专人看管,在目标完成前不能放行,防止走露消息。
第二天下午,正在前进着,前队忽然停了下来。我催马赶到前边,原来是哨兵抓住了一家牧民,正在审问。
据说这家人无论被问什么,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我颇为好奇,走到近前,营官庞届元正在审问那家的老头儿,见我过来正要汇报,我却抬抬手,示意他继续。
庞届元点点头,继续问话,由旁边翻译转达。
我并不在意他问什么,而是认真打量着这一家人。他们全家一共七口人,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妇,一对青年男女,三个孩子。孩子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所有的问题一直是那个老头儿在应答,而且似乎总是一句话,应该就那句我不知道吧。听着他浓重的鼻音,看他黑里透红的粗糙皮肤,应该是个地道的草原人。但眼神里偶尔透出的一丝狡黠,却让人觉得这人没那么简单。
那老太太没什么好说的,眼神里恐惧和愤怒各占一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那对青年男女应该是他们二人的子女。那男子与老头儿轮廓很像,估计是儿子,另一个是儿媳吧。两个人看起来倒像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样子。
三个孩子,有两个没什么好说的,粗糙的皮肤,隐隐约约的高原红,是地道的草原人。唯独站在最后的那个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虽然眼窝和鼻梁一看就是草原人,但气质与另两个孩子并不一样。尽管他尽力往后藏,但那从容不迫的气质是改不了的。
我默默地看着这些人,并不说话。庞届元问了一会儿,心头火起,举起马鞭就要抽那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倔强的闭上双眼,却仍不开口。
我低喝道:“住手!”
庞届元愕然看着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依然停住了手。
我摇头笑道:“没用的,这个人有他的使命,皮肉之苦没有用的。”
说完,我指了指那个与众不同的小男孩道:“把他带下去。”
看到我手指的方向,那老者顿时急了,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很快掩盖下自己的慌张,仍旧死死闭住了眼睛。
我见了这样子,心里有数。回头对着九鬼政孝和鸢说:“好好招呼这个小子,也许他知道一点什么!”说着,眨了眨眼睛。
九鬼政孝和鸢面色不改,拱手道:“是!先生!”
过来像擒小鸡似的把那个孩子提了下去。不大一会儿,那边就传出了孩子的惨叫声,还有皮鞭抽打的声音。
那老头儿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的双眼仿佛喷出无尽的怒火,向我咬牙道:“你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赫然是汉语!虽然语调有些奇怪!
我微笑道:“怎么不继续装了?你的气节呢?”
老头儿压抑着怒火道:“有什么冲着我来!放了我孙子!”
我呵呵笑了一声,走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另外两个孩子的脑袋,笑道:“这两个是你的孙子,我相信!但那个孩子,不是!”
老头儿被我说穿心事,失声道:“什么?”
我听着后面继续传来的惨叫声,悠然道:“你演的很好,但有些事是隐藏不了的。你太想保护这孩子了!以至于忘了你自己的两个孙子!他们站在一起,就像孔雀和山鸡同巢,怎么可能掩饰的了呢?”
我指了指那两个孩子,继续道:“你让他们站在前面,而让那个孩子站在后面,说话时眼睛也只是看这两个孩子,想让我们以为你关注的是他们!对不对?”
说到这里,老头儿脸色已经完全全变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有这么深刻的洞察力。
我静静地看着他,老头儿望了我一会儿,忽然道:“你们不是草原人!你们是谁?”
我微笑道:“你觉得,你现在有问话的资格吗?是谁给了你勇气呢?”
老头儿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低下了头,半天方道:“你们是明朝人?你们来草原做什么?”
我笑而不语。老头儿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大声道:“你们是来进攻黑石炭部的!他们正在和明朝人作战!一定是的!”
这次我没有否认,老头儿激动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我们是朋友!朋友!”
我笑道:“我可没有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朋友。”
老头儿向我躬身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是兀那儿部落的右长老阿西格,请问将军阁下怎么称呼?”
我笑道:“如你所说,我是明朝武将,孙启蓝!”
阿西格再次躬身道:“孙将军!对您出现在这里,我感到十分惊奇,请为我没有认出您饶恕我的罪过!”
我点头道:“阿西格长老,你这样乔装改扮,秘密前行又是为了何故?”
阿西格愤怒的答道:“黑石炭部不守信用,在进攻明朝前突然发起了对我部的进攻!我们本来就是小部落,在他们的强攻下顿时崩溃!大汗战死,其余人要么死了,要么散了,要么做了奴隶!”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拉着我的手道:“孙将军!刚才您让带走的孩子是大汗唯一的骨肉,王子拉克申!请您放了他行吗?他是我族最后的希望了!”
说着,他跪在我面前,低声道:“将军您带领大队骑兵,乔装改扮深入草原,想必是为了攻击黑石炭部的龙台金帐!我愿做向导!我愿做向导!请您放了小王子吧!”
我心中大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回头喊了声:“政孝!”
九鬼政孝和鸢不大会儿便带着那小王子拉克申回到了我们面前。拉克申跑了几步,扑进阿西格怀里。
阿西格神色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拉克申,看看我们到底怎样对待了他。我笑着看了一眼九鬼政孝,九鬼政孝笑道:“放心吧!我们没有打他,只是拿出虫子吓唬他几下,孩子都怕虫子的吧!”
阿西格闻言,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再次躬身道:“感谢您!孙将军!您的恩情我们兀那儿族人永世不忘!”
我笑着摆了摆手。
阿西格继续道:“孙将军,如果您真的是去进攻黑石炭部龙台金帐,按照原路走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阿西格正色道:“最近黑石炭部动作很大,接连攻击了几个周围的小部落。他们的领土扩张了,所以他们把龙台金帐往西迁移,到了呼伦贝尔海拉尔西端!原路走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沉声问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阿西格用右拳锤了一下左胸口道:“我知道!将军!只是我们王子殿下……”
我看了看那小孩拉克申,没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