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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兰站在寨门口,望着我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博尔旺:“可汗,酒、粮、肉食均无毒!”
尼兰点头道:“将士们苦了数日,一人发些酒食吧!”
博尔旺领命去了。
我带着队伍,在鞑靼人大寨五里外的小山后隐藏着。算了算时间,问墨道:“这两种半毒该见效了吧!”
墨笑道:“黑石炭部饥渴日久,早已断粮,今日见了酒肉,必难忍耐!今日的半毒,加上昨日粮草中的半毒,至少可保鞑靼人三个时辰浑身无力!这两种半毒均为伊贺专有,单独检验均无问题,加到一起嘛,却屡试不爽,很有些意思!”
我点点头道:“那就如期进兵吧!”
我带着千人队,再次回到大路上,等了半刻钟,便侯到了准时而来的李成梁和叶思忠。这五千人马,加上我的一千,正好是六千,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多就怕敌军起疑了。敌军虽然还有四、五万,但身负异毒,想必已然没有了太强烈的反抗能力。再加上,昨天给他们的草料里也加了东西,马匹看似如常,却没有力气,更是万无一失的举措。
鞑靼人营寨到了,我依旧带了一千人前去叫门。尼兰带着人出来迎接,自己也跟在后面。刚打开门,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可汗不可开门!酒饭里有毒!”
但门以张开,我一挥手,左右骑兵涌上,一枪戳死门卫,几下把寨门开到最大!
“杀!!!”一声呐喊,千人队在我的带领下直冲尼兰可汗!这老贼倒也真是十分警觉,一见不对,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后跑!两翼的士兵涌上来,但明显毒性开始发作,走起路来七扭八歪,武器都举不起来!但却依然视死如归的冲了上来,用生命为尼兰争取了片刻逃命时间!
后面的五千人马也进营了,兵分三路,像三把尖刀直插敌军后营!并且到处放火,制造混乱!敌营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敌军中约有85%的人毒性发作,还有些人可能只吃了一样东西,没有中毒,但终究形不成规模,零零星星,很快视野内的残敌被我们剿灭一空!
敌军开始破开栅栏,企图从营后逃脱,但那里,却有我们埋伏已久的火枪队和步兵队!但凡冲出去的,都着了道儿,绝难幸免!我军的北方士兵,十个里倒有七八个与鞑靼人有血仇,此时更是毫不手软,更都知道此时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故鞑靼人营中,但凡能喘气的,一个不留!只是杀了半晌,却未发现尼兰的身影!
我带队反复冲杀,寻找尼兰,忽然有人说找到了,其本人就坐在后军帐中,并不逃走。我心中大为疑惑。这尼兰向来被称为草原蛇,这种舍生取义的事是断然不会做的!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便带人去了后军大帐。
果然有一人背对着大门坐着,我踱步过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问他:“尼兰呢?”却听背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父汗已经走远,你们不必追了!”我回头看时,却是肃齐。我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孩子,问他:“那你为何不走?”
肃齐微笑着抬头看着我道:“我自幼便被告知,我是铁木真的后人,自然要纵横捭阖。但自从被你擒获之后,我突然觉得,不能与你为敌!所以我留下来了!”
我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吓唬他道:“我杀了你这么多族人,为何你笃定我不会杀你?”
肃齐幼小的脸上却笑的很淡然:“你杀我的族人,是因为你不相信父汗会诚心投降,这是对敌人。但我相信,你不是对妇孺下手之人,所以我自然敢留下,由你发落吧!”
这家伙如此淡定,倒让我十分无语,我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道:“你用言语挤兑住我,为你父亲争取时间,其孝心可佩!但你当知,明军并非我一人,其他人亦可去追讨你父亲!”
肃齐却笑着摇头道:“只要不是你,别人不行的!”
我:“……”我真的应该留下这个后患么?
战后统计,经此一役,加上之前的战斗成果,共剿灭鞑靼人黑石炭部六万人,俘虏一万人!这数字,相当于黑石炭部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虽然尼兰逃脱,但其元气已大伤,至少未来十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换言之,这贼首倒是命不该绝。对内,也只说是鞑靼人出尔反尔,欲偷袭辽阳城,被我军识破,最终歼灭。至于他们回去的几个人怎么说,谁在乎呢?
班师返程时,众军士士气高昂,兴高采烈,我却有些怅然若失。这次虽说是防患于未然,但我心中其实也颇为不忍。尤其是面对没有抵抗能力的敌军,真的难以下手。至于那个孩子……我催马赶上叶思忠,与他并行。叶思忠看了我一眼,笑道:“启蓝,你累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我点点头,却不言语。
叶思忠见我表情,想了想,笑道:“你是为那个孩子?”
我点头:“该怎么处置他呢?”
叶思忠笑道:“自然是公事公办,交予戚都督处理吧。”
我长叹一声,看了叶思忠一眼道:“那孩子,总让我想起过去。我怕,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另一个我!”
叶思忠大笑道:“还有你怕的?启蓝,我一直认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既然你决定放过他,那便由着他。若他有朝一日找你寻仇,咱们接着便是了”!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是啊,都决定了的事情,何必前怕狼后怕虎?随他去吧!
心情放开,我再不郁闷,笑着对叶思忠说:“你光会吹大气,可敢跟我比比骑术脚程?”
叶思忠翻白眼道:“让你两只手!”
我们快马加鞭,开始比赛,一路越过大部队,到了前头。此处道路越发狭窄,两侧的灌木丛尤其茂密,我们放慢马速,缓步向前。
突然,清洁工的本能让我察觉到一丝杀气!我叫了一声:“小心!”便听周围“嘣嘣嘣”三声弓弦响!我身体往下一倒!便听“噗噗噗”三声箭矢中的之声,胯下战马“稀溜溜”一声惨叫,立即倒地暴毙!箭上涂了毒!
我高叫一声:“有刺客!快来人!”
后面本来距离也不远,闻声迅速赶至!我以马尸为掩体,又躲过了一轮射击,叶思忠已经下马,向着树林冲去!不片刻冲到贼人跟前!那三名贼人穿着鞑靼人打扮,见计划失败,高叫一声:“尼兰可汗会为我们报仇!”便服毒自尽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马尸里的箭矢,箭头在阳光下呈紫青色,闻了闻。微微发甜,这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是谁这么爱我,给我准备了如此厚礼?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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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出头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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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大营,总帅营帐。
戚都督坐在上位,我和叶思忠进来行礼后,戚都督起身相迎,着我们坐在两旁下首。刚才在中军大帐,戚都督已经表彰了诸人,并写就功劳簿上报朝廷,预计不出半月,朝廷的封赏即到,或有功之臣进京面圣,当面封赏。众人高呼万岁。会后,戚都督命人将我与叶思忠秘密唤至他处,我二人便急急的来了。
喝了一口茶,戚都督微笑道:“这一次,你二人临危受命,援救辽阳,完成的极其出色。特别是启蓝,
毁敌粮草在前,攻敌不备在中,绝其根本在后,居功甚伟啊!”
我连忙起身抱拳,逊谢道:“全赖都督指挥有方!”
戚都督摆摆手道:“你坐!我的功劳在选将用人,你的功劳在临阵指挥,这个不需分辨,跑不了的。思忠,你说是也不是?”
叶思忠欣然答道:“启蓝年纪虽幼,却是屡建奇功,实为都督左膀右臂之才,朝廷栋梁之资!”说着,他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对我一直不愿全心全意留下来侍奉朝廷颇为遗憾,但人各有志嘛。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此人才,一定要从厚封赏,绝不能便放了去!”
戚都督心里是明白的,自从那次我跟他谈了关于效忠和合作的问题,他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之所以这么干,一方面是尽道义,一方面是各取所需。而这次之所以这么拼命,更多的可能还是出于对汉民族的道义,不然我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剿灭名义上已投降鞑靼人残部。只是,用力有些过猛、操之过急了啊!他在想,我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这么急不可待?毕竟,我还不到十八岁啊!
想到这里,戚都督看着我,微笑道:“启蓝,听说归途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点头笑道:“是有些不长眼的小蟊贼。”
戚都督又笑道:“可知是何方蟊贼?”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摇头淡淡说道:“他们殉死前,曾喊尼兰可汗为其报仇。”
戚都督笑问道:“对此你怎么看?”
我放下茶碗,望着戚都督笑道:“都督,我为国尽忠,却遭此劫难,难道大人你还要和我打哑谜么?”
戚都督哈哈大笑,抚掌道:“知道你有数,你却准备如何应对?”
我端起茶,低下头又抿了一口,却不开口。
叶思忠问道:“对此事,我也有疑惑,但总觉得若是他们,似乎来的太快了些吧!”
我抬头望着叶思忠,揶揄道:“那你道何时方才是恰当时节?”
叶思忠皱眉:“真是他们?”
我放下茶杯,望着戚都督正色道:“都督,在下曾表明心迹,无心功名,但此时,贼人已将我视做都督一党……”
戚都督闻言,捻须笑而不语。
我继续道:“既如此,我便做个合格的马前卒、出头鸟吧!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戚都督道:“但说无妨。”
我拱手道:“我既与他们相搏,生死各安天命,但家人无辜,我怕徒遭黑手。是故,我欲将本家、叔父一家先行送出海外,我自在此来个裸官,请都督允可!”
戚都督哈哈大笑道:“裸官!亏你说的有趣。我允了!只是,你欲将家人转往何处生活?”
我看着戚都督,半晌方道:“马六甲。”
戚都督沉吟道:“马六甲……先帝年间,华人领袖郑芳杨于马六甲建造青云亭,乃是马来至早之庙宇,供奉有观音菩萨、关帝、王母娘娘,是华人祭奠活动中心,当地水土宜人,民风淳朴,确是一个好去处啊!”
我点头道:“我与东瀛商会联合,正欲拓展南洋业务。家人此去,却也有个营生。”
戚都督点头称是,复又问道:“然则此后,你当作何打算?”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仔细看着杯盖的花纹,轻轻笑道:“他们既当我是马前卒,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说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亦当除却他们的马前一卒啊!”
而后,我们约定,五日后启程,前往京师面圣,拜见首辅大人,便各自散了。
回到营房,我叫来九鬼政孝、鸢、墨,如此这般一番交代,他们各自准备去了。
三日后,却是五月初四,是夜丑时,我带着九鬼政孝等三人,来到广宁官府署衙大门东侧五十丈外的一套民宅。
那是套很阔气的四合院,门楼设在东南角,乃是按照阴阳八卦“巽”的方向开门,采用“坎宅巽门”之意,“巽”即东南,向东南角开门,以取吉祥如意,这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