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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本以为杨璟会逼问她,没想到杨璟竟然给她拉家常,想起这半天来与杨璟也算是“患难一场”,当即露出酒窝甜笑道:“奴婢叫夏至。。。”
杨璟也是莞尔一笑,穷苦人家的名字也不太讲究,大抵这小丫头是夏至出生的了。
“你先坐着吃些东西吧,不碍事的。。。”
虽然杨璟脱了面具,为人又随和,但夏至丫头也不敢造次,毕竟在曹家当奴婢很长时间了,也知道规矩,当下只是站着不答应。
杨璟是后世之人,对封建社会这一套没有太多好感,便将她按在了桌子旁,给她摆了一副碗筷,佯怒道:“是不是要我伺候你吃?”
“奴婢可不敢。。。”夏至丫头慌忙要起来,但肩膀被杨璟压住,虽然嘴上拒绝,但心里却甜丝丝的,连忙盛了一碗粥,猫咪一般斯文地吃了起来,教养还是不错的。
杨璟笑了笑,便将软管消了毒,从婉娘的嘴巴探进去,打算给她喂一些药汤和流食。
然而当他将温温的中药汤灌入婉娘的食道之时,婉娘却出现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这药汤才刚刚灌下,婉娘就剧烈地呕吐起来,若非气管处的伤口已经缝合起来,说不得又要裂开了!
杨璟停止了灌药,扶着婉娘坐起来,夏至早已放下碗筷,在一旁伺候着。
婉娘微微睁开双眸,眼中竟然绽放极其清醒的光辉,见得杨璟和夏至,婉娘张口想要说话,却如何都说不出来,张口又干呕了一番。
她流着眼泪,很是急迫,忍着伤口的疼痛,死死抓着杨璟的手,拼命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啊啊啊地干着急。
杨璟捏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平复下来,婉娘却更加急躁,似乎生怕自己再度昏迷就再难醒过来一般。
这一番扭动扯动了伤口,婉娘根本坐不住,又虚弱地躺了下去,杨璟慌忙将她放平,抚着她的额头,在耳边轻轻说这话,安抚着她。
婉娘眼看着要继续沉睡,却又陡然睁大了双眸,抓住杨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下腹处!
杨璟还以为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可当他触碰到婉娘那平坦的下腹之时,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抢救婉娘之时,为了保持婉娘的呼吸顺畅,杨璟已经将婉娘腰间的束带给解开了,如今婉娘只穿着薄薄的睡袍,他的手触摸到婉娘的小腹,却摸到了一处坚硬!
婉娘再度昏睡了过去,杨璟也顾不得这许多,掀开婉娘的衣服,便看到藕色亵衣的下摆,那光滑平坦的小腹让他的指尖仿佛过电一般,那薄如蝉翼的亵裤也是让杨璟和夏至一阵脸红。
而真正让杨璟感到吃惊的是,婉娘的腰间缠着一条红色丝绳,绳子上竟然绑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为何婉娘要藏在如此隐私的地方?她难得醒来,为何如此急切的要将钥匙交给自己?
更让杨璟感到疑惑的是,自己抢救婉娘之时,婉娘应该是昏迷的,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见过杨璟,为何她会如此信任自己,将如此重要的钥匙交给自己?
脑子里一堆问号的杨璟最终还是将钥匙取了下来,而后给婉娘整理好衣服。
“丫头,你见过这把钥匙吗?”
面对杨璟的提问,夏至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从她那同样迷惑的眼神之中,杨璟也看得出来,这小丫头与自己一样一无所知。
杨璟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婉娘为何如此相信他?
难道说婉娘虽然是昏迷的,但感知却并非被蒙蔽,她一直都在听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种情况在临床上也并不少见,甚至许多手术病人在重度麻醉的情况下,也能够保持神志清醒,却如何都醒不来,只能活生生忍受着手术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正当杨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婉娘的呕吐物。
夏至丫头先前也说过,婉娘最近很少进食,饮食也极其清淡,呕吐物应该不多,气味也不至于这么难闻。
刚才她剧烈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液体,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婉娘身上,杨璟也只是以为这些呕吐物都是灌下去的中药汤,此时仔细一看,却是紧张了起来!
婉娘的呕吐物中大部分确实是刚才灌下去的中药汤,但其中却有一些黑乎乎的胶状物体!
杨璟让夏至丫头退开一些,而后用筷子拨开这些胶状物体,发现这些胶状物体像一个个青蛙卵!
杨璟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戴上手套,挤破其中一个青蛙卵,里头竟然是头发丝一般的白色小虫!
“是蛊虫!她不是过敏,而是中蛊!”杨璟的脑海之中顿时掀起一阵风暴!
直觉告诉他,婉娘的事情绝对不是孤立的,起码在这个时间点上,多多少少与沉船案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当彭连城出现之后,他以为彭连城就是两桩案子的连接点。
如今看来,彭连城并非这个连接点,婉娘才是,中蛊才是,甚至于这柄钥匙,都变得极其关键和至关重要!
因为彭连玉真正的死因是中蛊,宋风雅也因为调查而意外中了蛊,如今晚娘被下蛊,莫非她对沉船案是知情的,这看似意外的过敏事件,其实真的是杀人灭口么!
思绪如同暴风雨前夕的乌云一般在杨璟心头翻滚,杨璟紧皱着眉头,不断思考着各种可能性,而后转过头来,严肃甚至于严厉地问道。
“婉娘根本就没吃过桂花糕,对不对!”
其实根本不需要夏至回答,杨璟已经从婉娘的呕吐物中得出了结论。
按照夏至的陈述,婉娘实在晨尿之后吃的桂花糕,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之后又出现类似过敏的症状,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应该没有那么快消化掉。
但呕吐物之中除了中药汤和那些蛊虫卵之外,就只有一些青菜碎渣!
早在盘问夏至之时,杨璟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小丫头在说谎,当曹恩荣道出实情,他还以为夏至是受到了曹恩荣的威胁,才不敢吐露真相。
如今杨璟却知道,这个夏至小丫头所隐瞒的事情,怕是不仅仅只有曹恩荣这一桩!
第15章 灭口()
午后的阳光撒落在门前,经过青石板的折射,投入到房间之中,使人有些心烦意乱。
杨璟居高临下地盯着夏至,这小丫头听得杨璟的质问,当即就跪了下来,抓住杨璟的腿便哭求道:“先生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欺瞒,若奴婢实言相告,家人却是要性命不保!”
“起来说话吧。”杨璟也知这夏至丫头是个苦命女子,为奴为婢也就算了,还要遭人胁迫,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夏至却不敢起身,在她看来,杨璟乃是宋阁老门下的贵客,非但救了婉娘,展现出起死回生的手段,更是逼问出彭连城与曹恩荣的秘密,如今又看出自己的窘迫,绝对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杨璟见到如此,也不再勉强,朝她说道:“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吧,到底是谁威胁你在婉娘的饭菜里下毒!”
夏至如何都想不到杨璟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咬了咬牙,并未回答杨璟,反而朝杨璟讨价还价道:“若奴婢说了,先生可否保下奴婢的家人?”
杨璟如今卷入这桩案子,刚刚才有了一点眉目,若非扯着宋慈的虎皮当大旗,杨知县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面子,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弄清楚,怕是自身都难保,如何敢拍胸脯一定能保护夏至的家人?
但案子的谜底就在眼前,只需要捅破这薄薄的窗户纸,拨开这层淡淡的迷雾,便能够看到幕后黑手,他又如何能够放过?
念及此处,杨璟便打开了门,叫来张证,让他去与杨知县说一声,看能不能将夏至的家人接到县衙来安置。
张证显得有些为难,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也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仵作,若不是有着宋慈这层关系,杨知县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杨璟早料到这一层,压低了声音朝张证透露说:“这李婉娘是中蛊了,如果没错的话,下蛊之人应该与害死彭连玉的是同一个人,只要能找到这个人,便能够为宋风雅解蛊。。。”
一听说关系到替宋风雅解蛊,张证果然双眸一亮,而后朝杨璟点了点头,往二堂方向去了。
杨璟转身朝夏至说道:“如此你该放心了吧?”
夏至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早知道杨璟是个心善之人,否则也不会冒着被人误解的代价来抢救李婉娘,终于还是将实情告知了杨璟。
杨璟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以他如今的能力,想要亲自去证实也有些勉强,如今有了夏至的证词,应该能够说动杨知县了。
李婉娘中的是蛊毒,那么自己的治疗方案也就没有太大的效果,想要救李婉娘和宋风雅,关键还要看能不能抓住那个神秘的蛊师。
想到这里,杨璟便吩咐门外的捕快和衙役,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人进入房间来接触李婉娘,毕竟李婉娘能够拥有那把钥匙,对沉船案肯定是知情的,如今他起死回生救下李婉娘的消息已经传开,也不敢保证那些幕后之人会再次前来暗杀李婉娘。
相信那幕后之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李婉娘下蛊,也是知道了李婉娘是个知情人。
交待清楚之后,杨璟便带着夏至,来到了二堂,此时杨知县正在堂上与彭连城说着话。
彭连城好歹也是彭家的长子,虽然他将罪责担了下来,但杨璟揭发了曹恩荣之后,他的嫌疑也就洗脱了,杨知县是个外来官员,自然是不敢得罪彭家这样的地头蛇,对彭连城也要好生安抚一番。
彭连城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本以为自己是在维护阎立春这个恶婆娘,谁想到真正的凶手是曹恩荣,这反倒暴露了阎立春对李婉娘的敌意。
他是个自诩清高正直之人,这件事情一传开,难免会有人对他和李婉娘的关系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污了他和李婉娘的名声不说,也要让失踪的曹恩直蒙羞。
所以虽然杨知县表现得很亲热,但彭连城也只是假意敷衍,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这才刚要走出二堂,杨璟却带着夏至丫头来了。
杨璟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见得彭连城离开,当即拦下:“彭公子且留步!”
杨知县当即就走了出来,在他看来,后衙出了这么一摊子事,对他和整个县衙而言,绝对是丑闻一件,他来到巴陵还不到一年,有彭家这个庞然大物阻挡着,他也很难有什么建树,新官三把火都没敢烧,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的政绩也就越发难看。
好在有杨璟这个宋家门客将李婉娘抢救了下来,还揪出了曹恩荣这个凶手,这才短短两个时辰就将李婉娘被害一案给破了,有鉴于此,即便杨璟藏头露尾,也只会被当成高人风范,杨知县也很尊重杨璟的见解。
“贤侄啊,彭公子既然已经洗刷了嫌疑,缘何还要将他留下?”
面对杨知县的质疑,杨璟也没有卖关子,拱手禀报道:“知县大人,在下已经查清楚,李婉娘所中为何毒了。”
杨知县也是纳闷,不是说曹恩荣在桂花糕里参杂了胡桃,才致死李婉娘差点丧命吗?虽然他不懂得过敏的机制,也不清楚为何胡桃这种寻常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