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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朔方三将倒台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因为都知道事关重大,故而一来一往交换情报信息极快。须臾告一段落,赤毕打算告辞的时候,就只听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嚷嚷声:“就是;这破酒肆胆敢不卖酒给咱们兄弟,把这儿砸了!”
此话一出,酒肆中的赤毕和固安公主顿时勃然色变。尽管张耀还在外头,身边有几个精锐护卫随侍,赤毕也带了人来伏在暗处,可问题在于这些人事先竟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信号示警。这究竟是;事故,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异状一路尾随至此?倘若是;后者,惊动坊间武侯之后,他们在这夜间出不得坊门,恐怕会引起无穷危机。即便不说;别的,孤男寡女深夜密会,而且身份全都不寻常,这实在是;太大的忌讳了!
怎么办?
见固安公主面色大变,赤毕当即伸手摸向了腰间,旋即低声说;道:“贵主请放心,此处是;我安排已久之处,快去里间暗格躲藏!”
“那你……”
“为防被人发现,暗格只容一人躲藏,只消在内中上锁就无虞被发现,贵主快去!”
上次在此相会时,固安公主就由赤毕亲自带路看过那暗格,深知那是;连店家都不知道的地方,立刻转身离去。她前脚刚刚来到暗格门口,就只听外间一阵喧哗,心中一紧的她立刻打开机关躲入其间,可下一刻,她就听到外间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尽管知道赤毕身手卓绝,可她对于战阵也并不陌生,依稀听出这不是;以一敌多,而仿佛是;两拨人在厮打,而且一拨人占据了绝对上风,她不由得站住了。
犹豫片刻,她终究还是;选择暂时躲入暗格,却只是;虚掩了暗门没有上锁,等凝神细听外头动静渐消,她正满腹狐疑之际,就听到了一个极其年轻的声音:“把这些寻衅之辈全都给我捆起来,回头送到京兆府廨!”
在听到有人齐声应喏之后,隔了一会儿,固安公主便听到刚刚那说;话的年轻男子又开口说;道:“这些宵小之辈夜间横行,让阁下受惊了。”
这么说;,此人只是;恰逢其会?固安公主眉头一挑,就只听外间赤毕开口说;道:“郎君实在太客气了,我只是;吓了一跳,也谈不上什么受惊。真要打起来,我一个人打他们这七八个也不在话下!”
赤毕在这种时候卖弄什么勇武?对方的身份还不得而知呢!
固安公主一时更加狐疑不明。而外间,那年轻男子见赤毕斜睨那几个被捆成粽子的闹事汉子一眼,满脸的鄙夷不屑,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一晃将近二十年,赤毕已然将近五十,鬓发苍白,看在外人眼中,总不免觉得他已经过了人生最巅峰的时刻。于是;,那年轻男子不由得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阁下豪情,令人敬佩。”
“这位郎君认为我是;吹牛不成?那咱们不如搭个手试试!”
见赤毕不由分说;就攻了过来,那年轻男子身后两个家将不由勃然色变,其中一人甚至喝骂出声,而那年轻男子却并不慌张,退身一闪后,右臂猛然探出,两人一时双臂相交,倏忽间就交换了几下。仅仅这一会儿,年轻男子就探出了赤毕的扎实功底,不禁大为讶异。他擅长的是;马上搏杀,在这种窄小环境下的搏斗到底并不熟悉,可即便如此,年轻二十多岁的他在体力上理当占据上风,可须臾十几招过后,他却发现对方越战越勇,不由得叫了一声住手。
赤毕见好就收退了回来,这才得意地说;道:“怎样,郎君知道我不是;说;大话了吧?”
敢情这位老人家是;因为怕人轻视,这才突然动手的!
那年轻男子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阁下着实武艺高强,若非我多事,恐怕这些人不够你三拳两脚打发的!”
“那就对了。”赤毕嘿然一笑,这才好奇地问道,“刚刚郎君说;什么京兆府廨,莫非是;公门中人?”
“阁下弄错了,我是;军门中人,并非公门中人,只是;适才一惊慌失措的妇人,说;是;看到有一拨气势汹汹的宵小之辈往她家的酒肆去了,于是;出来求救,我方才过来看看。”年轻男子说;到这里,突然歉意地拱了拱手道,“是;我之前孟浪了,我姓李,名光弼,千牛任满,尚未选官。”
若非知道你是;李光弼,我和你啰嗦这么久?杜士仪上任朔方之后,曾经令他在长安寻访这么一个人,赤毕倒是;轻轻巧巧就打探到了——毕竟,李光弼乃是;契丹降将李楷洛之子,李楷洛爵封蓟郡公,官拜左羽林大将军,往年曾经征战幽燕和陇右,故世之后谥号忠烈,算得上是;武将里的一号人物,故而他远远见过李光弼几次。可见过不代表能够接触。即便他在李家所在的里坊巧妙设了这家酒肆,可依旧难以设法和李光弼搭上线。
如今南衙十六卫几乎只是;徒具虚名,就连昔日荣宠备至的千牛也变成了虚名,李光弼亦然不怎么进宫当值。可此人并不如同两京其他贵幸郎君那样喜好呼朋唤友,一心练武读书,出门也是;到亲友家,酒肆妓馆从不得见,赤毕几乎是;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可今天在这种要命的地方碰到了,结交其次,他也总得弄清楚此刻的见面是;偶然还是;另有缘故!说;起来,李光弼言说;有一所谓惊慌失措的妇人拦人求救,这倒是;值得商榷。
赤毕打叠精神,欣然举手还礼,正要报名,却只听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就是;这里!”
随着这个嚷嚷声,却只见七八个武侯一拥而入,个个拔刀在手满脸肃然。
“夜禁时分,是;谁敢犯夜斗殴……”话音刚落,为首的那人就瞧见了李光弼,顿时愣在了当场,随即失声惊呼道,“李郎君怎的在此?”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一波更比一波高()
这一句怎是;李郎君,实在是;意味深长,赤毕转瞬间就明白,这一拨武侯恐怕才是;别人的后手。w;w;w;.;p;i;n;w;e;n;b;a;.;c;o;m;品★;文★;吧可这时候既有李光弼在前头,他这个刚刚压根没动过手的索性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一言不发观察起了李光弼的反应。
果然,面对这些武侯,李光弼登时眉头紧皱:“大半夜的,这么七八个宵小之辈犯夜横行叫嚣,又冲进酒肆意图不轨,你们既然巡夜,缘何不曾早发现,而且这么晚方才赶过来?还有,什么叫李郎君怎的在此?”
那为首的武侯面对李光弼的质问,不由得尴尬万分,行礼之后就唯唯解释道:“实在是;因为这群贤坊人多而繁杂,我们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再说;这几个宵小之辈听说;是;流窜多个里坊,打砸酒肆勒索钱财,无恶不作,京兆府廨已命人追查多时,不想就到群贤坊来闹事了。多亏今夜有李郎君为民除害,也算了却了一桩祸患。至于我问李郎君怎会夤夜至此,实在是;因为李郎君端谨不夜游的名声在外……”
“我家阿娘因最近夜有异声,所以担心有贼盗在坊间出没,令我带家人于坊中巡查,以免街坊受害。”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别人如此说;,武侯们绝不会相信,可李光弼说;出来,却谁都没法质疑。群贤坊胡人多,出身胡人的官员也有好几位,可哪家郎君都不会如同这位李郎君一样,为人处事比真正的唐人更加古板严谨。而且那位李老夫人的古道热肠也是;出了名的,不少人都受过帮助,这要是;得罪了李家,在群贤坊中可就再无立锥之处了。
于是;,尽管得了一笔不小的好处方才来走这一趟,武侯们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道谢连声后,就灰溜溜地将那些倒霉的闹事之徒给押走了。
等到人都走了,李光弼方才对赤毕含笑点了点头,正要带着家将离开时,却不想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闻听李郎君先君蓟郡公忠烈无双,敌寇闻之丧胆,如今李郎君又如此好武艺,既说;是;尚未选官释褐,就不曾想过守御边疆,建功立业吗?”
李光弼顿时站住了,回过头后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眼赤毕,他就肃然说;道:“阁下所言,正是;我之所愿。”
如果可以,赤毕恨不得说;你去朔方吧,我家杜大帅求贤若渴,可他更知道如此交浅言深未免唐突,因此便抱拳拱手说;道:“李郎君既有如此大志,那我在此谨祝你将来能够跃马横刀,马上封侯!我是;这酒肆的东主,异日若有机会,李郎君可来此一醉!”
李光弼欣然点头答应,这才带人离开了。等到他一走,赤毕立刻来到后头,见固安公主已然现身,他也不及解说;什么,立刻嘱咐了几句。两人同上了二楼一处隐蔽的观察窗,眺望了四周动静,终于发现了自己人的踪影,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即便如此,这酒肆仍然不便多留,两人立刻知机地悄然离开。等到固安公主和张耀碰头之后,张耀不禁按着胸口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谢天谢地,贵主总算平安无事。我听闻那一拨人往贵主所在的酒肆去了,就知道不好,可附近竟有不少武侯出没,所以我当即让人隐在宅子中不出,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因为贵主在这儿和赤毕见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在左近收买了一批胡人,本打算让他们前去搅局,谁知道半路上遇到那位李郎君。我前时在群贤坊中听说;,李家门风严谨,故而就特意上去求救,谁知道真的成了!”
“原来是;你捣的鬼,我还想怎会这么巧!”固安公主深幸张耀谨慎,随即便细细分析道,“看来,是;李林甫已经注意到我了。想来也是;,我和阿弟从奚王牙帐到云州,来往并非一日,而且我一直住在玉真观,他留心于我也并不奇怪,从今往后,我和赤毕不宜再直接见面,只能由你居中联络了。只是;,我看赤毕对那李光弼说;的话实在是;多了些,想想此子年轻却又勇武,兼且为人正派严谨,若要从军,阿弟肯定喜欢这样的下属。”
分明是;刚刚才遇到一场危机,可张耀听到固安公主的话题一下子又飞到了杜士仪身上,不禁掩口偷笑。当固安公主嗔怒地瞪过来一眼后,她才赶紧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可今天晚上倘若真的有人盯上了贵主,这一闹李光弼显然会被人盯上,若要转调朔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看赤毕那样子,说;不定本就是;正在替阿弟寻访可用的人才。既然如此,那李光弼不是;还未从军吗?实在不成,用个法子激他去朔方游历,这不就行了?一个仆固怀恩,一个来瑱,全都是;主动送上门去的,现如今再送上门去一个,阿弟直接辟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