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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王容对于两个嫂子素来只是淡淡的;也知道她们背地里对自己多有诽谤和嫉妒;但一想到竟然让杜广元听到她们那乱七八糟的议论;她仍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两个兄长和自己共同度过了当年最贫贱的那段日子;现如今王家乃是关中首富;他们自然而然也贪图享乐;再加上发妻不过寻常小门小户;两兄弟都是宠婢众多;她劝也没用。虽然因为父亲的家规使然;有婢无妾;不容有庶子;可两个嫂子看着自己和杜士仪琴瑟和谐;心怀酸意自是在所难免。
“听到就听到了;但把听到的话随口胡说;却是最大的不谨慎”
打起精神来敲打了儿子;王容终究再没有解说杜士仪缘何更看重王忠嗣的问题;只是巧妙地将话题转到了路上王忠嗣传授给杜广元的种种马术要诀;以及战阵上的故事。果然;杜广元渐渐就提起了精神;最后咧嘴笑道:“阿娘;我想通啦。王将军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阿爷敬重他。可阿爷敬重他;不代表就不喜欢阿娘和我了赶明儿我就去见王将军;我都还没谢过王将军一路带我骑马呢”
“想明白就好。日后若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就说出来和阿爷阿娘商量;不要一个人生闷气;明白么?”蹲下身来抱了抱小小的儿子;等到放开人时;王容见杜广元连连点头;她便柔声说道;“广元;将来要和你阿爷一样;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前头镇羌斋中;杜士仪请了王忠嗣进来后;见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地方;他便笑道:“和上次你来时;这里可是半点没变。”
“上次只是应杜大帅之请;来帮一个小忙;哪里想得到不过数月;我竟然调任鄯州?”王忠嗣等到杜士仪坐下示意;这才在其对面跪坐了下来;面上露出了几许落寞的苦笑;“当年吐蕃犯边;先父为薛大帅麾下先锋使;深入敌阵;苦战之后收获颇丰;可就因为同行诸将嫉妒他得了首功;以至于最终按兵不救;使得先父寡不敌众;苦战捐躯。当年那些领兵将军;郭知运和王竣杜宾客已经死了;薛讷薛大帅后来险些英明尽毁;如今也不在人世;只剩下安思顺仍在。”
王忠嗣这段家事;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杜士仪自然不例外。他有心开口安慰几句;可想到王忠嗣是因为父死母亡;这才以假子养在宫中;看似风光恩遇;实则以一介童子呆在皇宫大内那种地方;绝不会是什么舒心惬意的经历。因此;他最终还是没有开腔;静静地等着王忠嗣往下说。
“先父受困;诸将却按兵不救的事;我到河西之后;曾经让心腹家将王靖前去再次查过。那时候吐蕃屡屡犯边;朝廷用人之际;因此陛下虽对先父捐躯之事颇为痛心;但薛大帅以下并未因此受责。那一次薛大帅身为主将;家父又是他的先锋使;有功亦是他这主帅有功;下头有人故意蒙蔽;大军进发方才晚了;没能救下先父。实则真正瞒下先父身陷重围之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郭知运和王竣他们远比先父年长;官职亦高;却如此嫉贤妒能”
说到这里;王忠嗣竟有些咬牙切齿。然而;郭知运也好;王竣也罢;现如今都已经化作一堆黄土;他也是身处郭知运运筹帷幄的镇羌斋中;这才少有地情绪失控。等到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平复了激荡的心情;他才欠身说道:“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请大帅原谅我失态。”
“父仇不共戴天;如若先君亦同样有这等遭遇;我身为人子;也会和你一样义愤填膺;不过;逝者已矣;就连你深恨的那两位;如今也已经不在人世;男子汉大丈夫;忠嗣你看开一些。明日我拟升堂见诸将;正式宣布由你领左厢兵马使之事。”
尽管杜士仪之前甫一见面就已经挑明了此事;但此时此刻;王忠嗣仍是不禁心生感激。他站起身深深一躬;这才婉言谢绝。
“我毕竟是获罪被黜;倘若刚到鄯州便获重用;只怕不但朝中非议;皇甫惟明之辈亦要为此衔恨大帅;就连陛下;兴许也要责大帅行事不谨。既到鄯州为大帅马前卒;怎能让大帅为我令陇右诸将生隙?郭英又此辈以区区一介果毅为兵马使;我若援此旧例;岂不是与这等郭氏不肖子弟沦为一谈了?更何况;大帅拿下罗群的事;朝中应不日就会派出监察御史前来;当此之际;还是不宜在军中大动于戈”
见过王忠嗣一味坚辞;杜士仪便笑了起来:“你既如此说;我少不得让别人也多尝一些甜头;有些事只要皆大欢喜就行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乾坤大挪移()
王忠嗣的到来;让鄯州湟水城上下有数的军将都感觉到了深重的危机。这其中;临洮军正将姚峰和副将郭建;对这样一个突然调到鄯州来的年轻勇将;是最纠结不过的。开元十八年;王忠嗣在玉川以三百骑兵偷袭吐蕃赞普;斩敌数千;迫得吐蕃赞普不得不仓皇而逃;由是在河陇威名大振;再加上萧嵩和李炜的赏识;年纪轻轻的王忠嗣可谓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短短五六年间便已经官居河西讨击副使。
而这次被人背后捅了一刀子;王忠嗣原本应该重重跌一跤;谁知道杜士仪竟然一力陈情援救;又把人弄到了鄯州来。他们说是在陇右多年战功卓著;可是;比起王忠嗣那曾经偷袭吐蕃赞普的非凡战功;他们功劳簿上的那些功劳就全都给比下去了
难不成因为郭英又被调走而空出来的左厢兵马使之职;就此被王忠嗣占据了去?
然而;当日下午杜士仪升堂见诸将;却并未提及王忠嗣。虽说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但姚峰和郭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思;姚峰在退堂之后立刻求见杜士仪;一踏进镇羌斋;他就直言不讳地问道:“大帅;因郭英又调回长安;陇右节度左厢兵马使空缺数月;不知大帅可有人选么?”
终于来了杜士仪对于姚峰的直来直去并不反感;当下笑眯眯地问道:“莫非姚将军有人选荐举?”
“我毛遂自荐;不知大帅可信得过?”姚峰再次开门见山;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思量;杜士仪此刻的脸色如何;心情又如何;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临洮军使素来是大帅兼领;而我为临洮军正将四年;自忖治军严谨;从未有过大疏失;而且历来和吐蕃交战;我从来奋勇在前;颇有功劳。如果大帅能够信赖;委我为左厢兵马使;我定然加倍用心;不负大帅信赖”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杜士仪不禁微微一笑;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姚将军;我记得之前你曾经对我说过;不愿意和郭建公事;希望我要么把他调走;要么把你调走;那时候我曾经劝阻于你;于是你怏怏而归。”
姚峰不知道杜士仪重提旧事是什么意思;只当自己厚颜毛遂自荐是给拒绝了;脸色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难道此次大帅还是不给我机会?”
“姚将军;你军略勇武都是上上之选;唯有这太过急躁的性子;应该改一改了。”杜士仪赶在姚峰那张脸变成黑炭之前;气定神闲地说道;“原洮州刺史罗群;是我查知其斑斑劣迹之后上报朝中;这才拿下其转送长安;如今由廓州刺史安思顺暂代其坐镇安抚洮州;廓州刺史之位就空了出来。如若河陇以外的州府出缺;自有朝中委任;但河陇地处隔断羌胡之要;刺史若是由不通军务的外人出任;异日若有战事难免造成大祸。所以;我打算在麾下诸将中择选一人;暂署廓州刺史。”
此话一出;姚峰登时大吃一惊。尽管和鄯州相邻的廓州面积很小;甚至不足鄯州的四分之一;廓州刺史所领宁塞军只有区区五百人;可那毕竟是一州之主;与他现在这临洮军正将有天壤之别。然而;这是署理;而不是正式的任命;万一朝中有什么变故;那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要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委实有些不甘心。毕竟;吐蕃现如今已经求和朝贡;陇右一年半载恐怕不会有战事;过了这个村;那就真的没那个店了
杜士仪一直在观察姚峰的表情;见其分明动心;可又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挣扎;他便不动声色地往上头又加了一个砝码:“廓州刺史领宁塞军使;这本不是当年的旧制。早年郭大帅节度陇右的时候;是廓州刺史领积石军使。
须知积石军和石堡城一样;地处隔断羌胡之要;管兵七千人;而因为此地屯田极广;每到麦熟之际;就常有吐蕃兵马前来掠夺熟麦;交战最烈。安思顺任廓州刺史的时候;因不能完全节制积石军;所以未能遏制这一情势。即便如今吐蕃求和;可边境小股兵马偷袭却在所难免;姚将军此前曾经有夺下积石山之大志;不知道可有扼守积石军;使吐蕃再不能窥伺廓州屯田之决心否?”
七千人的积石军?而不是区区五百人的宁塞军?而且;自己若能兼领积石军使;也就是正将副将都要听他节制;岂不是比在这临洮军中和郭建争斗来得强?
此时此刻;姚峰终于再无犹豫;他立刻下拜行礼;朗声说道:“末将绝不负大帅期望”
“好;好;不愧是陇右宿将”杜士仪抚掌大笑;当即点头道;“我即刻拜书朝中;你且回去听消息”
尽管杜士仪此任陇右节度;带来的人很不少;可是却没有可用之将;如今王忠嗣来了;可就如其所说一样;贸然换将很容易造成大反弹;他就不得不另辟蹊径;用上了一招乾坤大挪移。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动朝中同意自己的这一荐举——毕竟;姚峰的资历可比靠着出身郭氏方才爬到这一地位的郭建扎实;过往功劳也都是有案可查;最令他满意的是其在军事战略上的眼光。至于重回洮州故地的安思顺;想来也不会介意性子直爽的姚峰入主廓州。
姚峰志得意满地从镇羌斋出来;等到出了鄯州都督府时;一时纵声大笑快意至极。当他的言行举止与平常有异这个消息被人悄悄送到郭建处时;这位临洮军副将登时感到棘手。
他因杜士仪之命拿下了罗群;奉命整顿郭氏;又被署为陇右节度行军司马;看似深得杜士仪信任极其风光;可付出的代价可是很不小的。不说别的;就是郭家那些不肖子弟对他的恨意;放在从前就能让他连觉都睡不好了。现如今要是让姚峰再得什么大好处;又爬到自己头上去;他这些日子的忙活岂不是白费?
把心一横的郭建思来想去;索性也豁出去了;傍晚时分便匆匆来到鄯州都督府求见。当他推门进入镇羌斋的时候;却只见杜士仪笑吟吟地冲他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对你说。”
“大帅有何事吩咐?”郭建尽管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杜士仪既然开了口;极其能忍的他立刻硬生生忍住了。
“之前我见了临洮军正将姚峰。”杜士仪知道郭建必然消息灵通;知道姚峰来见自己;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只不过;这话一出口;他顿了一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前洮州刺史罗群如今获罪去职;我已经命廓州刺史安思顺暂代其位;如此一来;廓州刺史就不免空了出来。我已经上书;请以临洮军正将姚峰暂署廓州刺史;如若夏秋之际能够令积石军屯田大获丰收;则实授此职。倘若陛下准我所请;临洮军正将的位子;也就空出来了。”
一瞬间;郭建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姚峰竟然能够署理廓州刺史;这消息让他深觉挫败;可署理并非实授;更何况杜士仪告诉他临洮军正将的位子空了出来;这意义难道是……他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小心翼翼告诫自己;说不定杜士仪是为了那王忠嗣铺路;故而立刻大为惊叹地说道:“姚将军能得大帅垂青;必然铭感五内。如若他署理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