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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自己的判断准确。这个女人在当时便已算到了今日这种局势?
她……
究竟能看多远?!
难不成,刘晴一直在被这个女人当成小孩子戏耍?
望着大腹便便、一副贤妻良母形象的长孙湘雨,秦可儿只感觉脑门冒汗。她原以为,长孙湘雨就算比她聪明也聪明不了多少,但是此时此刻,她这才意识到。长孙湘雨所具备的智慧,那绝对不是人所拥有的。
妖孽……对,妖孽般的女人!
帐外,在布满空帐篷的营内,谢安负背双手,望着溪谷方向冒起的阵阵冲天火光。
“看来是时候了……”谢安轻叹着。
话音刚落,有一双小手从背后蒙上了他的双眼,随后,便传来了小丫头王馨开心的笑容。
“嘻嘻。我找到哥了!——我就说吧,捉迷藏我很厉害的!”
谢安微微一笑,嘉奖般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让后者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哥,还玩吗?——这次我藏起来,你来找我好不好?”
“下次吧,”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谢安微笑着说道。“待会啊,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哦……”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感觉此刻的谢安,与方才与她玩捉迷藏时的谢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尽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却让她有种面对长辈般的畏惧感。
而与此同时,正全速朝溪谷方向突围的刘晴也注意到前方山岭那冲天的火势。
相比此事。从前面杀来的马聃军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怎么会?!”一名太平军将领震惊地望着前方山林的大火,一脸的失魂落魄。
说实话,若是早前便知前方起火,刘晴身旁的那些太平军士卒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惊慌,可问题在于。他们此时已经极其接近溪谷位置,nǎ里是临时能够改变计划的?
明明溪谷已近在咫尺,只要突破周军的马聃这支最后的阻截兵马,他们便可以逃离此地,与叛王军汇合。然而就在这时,周军一把火葬送了他们所有的希望,使得希望在一瞬间变成了绝望,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竟将时间拿捏地这般精确……
那位二房的弟妹果然厉害!
就算是陈蓦,亦不得不由衷佩服长孙湘雨这位也算得上他弟妹的女人。
别看这会儿溪谷两侧的山林火势似乎还没到不可强行突围的地步,但是陈蓦却很清楚,若是不改变行军方向,继续朝着溪谷方向突围,等他们冲散马聃军的阻截,溪谷山道恐怕早已被大火所吞没,变成活人绝对无法闯入其中的死地。
“公……公主殿下?”最后的希望被截断,哪怕是一些平日里较为稳重的太平军将领也变得心慌了,也难怪,毕竟,就连刘晴的护卫军天府兵也露出了不安焦躁的神色,又何况是一般士卒。
“……”皱眉望着溪谷方向的大火数息,刘晴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全军右转!”
“右转?”身旁的太平军将士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很清楚右侧究竟是什么地形,那是一片只有一个出口的山坳死谷。
“这……公主殿下?那里可是……”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么?——既然周军不想叫我等逃走,那我军便在这片绝生之谷,与周军决一死战!——拿出点身为我太平军将士的气魄来,莫要叫周军小瞧了!”
“决一死战……”喃喃自语着,附近太平军士卒的气势逐渐发生了变化。
而这时,刘晴却抬头望了一眼周军南营的方向,眼眸中闪过一阵不易察觉的波动。
“哼!——果然……”
第八十一章 棋盘之外:六神将最后一人()
——辰时二刻,周军南营——
正值天色大亮,只见在帅帐之内,长孙湘雨与秦可儿二女合力替谢安穿戴甲胄。
别以为穿戴甲胄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事实上,整个过程相当复杂。因为全套的甲胄包括胸甲、腹甲、肩甲、臂甲、腕甲、腿甲、绑腿等等,普通质地的一套甲胄至少数十斤,重一点的甚至要超过百斤。对于武将而言习以为常,可对于像谢安、李贤这类文官而言,那可是不轻的负担。
毫不怀疑,谢安穿上整套甲胄后,沙场之上他最多也只能做到站在帅旗之下,成为军中的灵魂支柱,除此之外,别指望他还能为战局做出什么。
当然了,事实上就算谢安不穿戴甲胄,他充其量也就只是起到激励麾下士卒的作用,毕竟他可是一军主帅,倘若战局演变到需要他这位主将亲自上阵杀敌的地步,那么,恐怕还是暂时退兵比较更符合当时利益的考虑。
与陈蓦、梁丘舞这对堂兄妹类似的,每逢战事亲自上场的一军主帅总归是少数,就连费国、马聃、唐皓等自身武艺相当不错的将领,若无必要的话,也渐渐避免了亲自上阵。除非情况特殊,需要有人站出来松散敌军的阵型。
话说回来,这也是秦可儿初次见到谢安穿着甲胄,毕竟以往在军中时,谢安总是以便服出现在旁人面前。正因为如此,她从未想到过,谢安在朝中的地位竟然高到可以在甲胄上雕纹蛟蟒的程度。
一条四爪的赤色蛟蟒……
这已经是王侯的待遇了吧?
八贤王李贤便服上的雕纹,那可也只是四爪黑蟒啊……
四爪的蛟龙,这明显是大周朝廷中位极人臣的显赫象征。
但问题是,李贤可是大周天子李寿的八兄。赫赫有名的八贤王,甚至于,大周朝廷一度准备册封这位皇族的君子为齐王。而谢安,虽说是冀京刑部本署的尚书令,但是年龄与资历尚未达到封王拜侯的程度,更准确地说。仅仅只是在朝中供职不到四年的他,论资历甚至连最低阶的爵位都够不上。
但是,这个男人却可以穿戴纹有四爪蛟蟒的任何服饰……
真是宠信呐!
大周天子李寿对面前这个男人……
一个广陵郡苏家的家丁,竟然能在短短四年内爬到这等崇尚的地位上,就算是秦可儿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那匪夷所思的强运。
“意外地……好看……”抚摸着谢安的肩甲,秦可儿一双美眸显得有些迷离,待她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谢安与长孙湘雨正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她。
尤其是长孙湘雨。她那种充满戏谑、调侃的眼神,着实令秦可儿感觉面颊发烫。
“是呢!挺好看的……”长孙湘雨似乎挺热衷地调戏秦可儿。只能说,秦可儿那种楚楚可怜的外在模样,总是会忍不住让人想戏弄她一下,无论男女。
秦可儿也算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岂会听不出长孙湘雨话中的调侃意味,当即双颊羞红,继而。在望了一眼谢安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长孙湘雨的话。
“是么?”谢安疑惑地低下头打量着全身,淡笑着说道,“这套甲胄是李寿……不对,是陛下两年前赏赐为夫的,不过一直都摆在柜子里吃尘……”
瞥了一眼谢安,长孙湘雨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总觉得今日的夫君大人缺少情趣呢……远没有以往有意思,真没劲!”
她指的,是谢安没有配合她的话来调侃秦可儿。
谢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清楚长孙湘雨的意思。甚至于,若在平时,他显然会配合长孙湘雨来调戏秦可儿,只不过今日,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罢了。
“咳……湘雨,你是怎么想到将它带来的?”咳嗽一声,谢安有些别扭地转移了话题。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长孙湘雨也不再提方才的事,微微一笑说道,“妾身以为吧,夫君大人总归是一军主帅,每回穿着便服,这总归有些不合适……”说着,她上下打量了谢安身上的甲胄几眼,有些介意地嘟囔道,“若非夫君大人就这么这么一套甲胄,妾身还真不想带这套来……不过眼下看看,其实也没大区别嘛……”
谢安为之汗颜,他当然知道长孙湘雨口中那句其实也没大区别指的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谢安总归是文官,无论是早朝时所穿的朝服、还是在刑部当职时的官服、亦或是祭祀庆典时所用的礼服、再或是平时所穿的便服,这些在他府上有许许多多,摆满了他与伊伊的房间衣柜,但唯独,谢安没有铠甲,一套也没有。
虽说早些年谢安与李寿出征西境叛军时,也曾穿戴甲胄,但那时他所穿的,其实是他的妻子,炎虎姬梁丘舞最为重视的一身甲胄,那身通体赤红、雕纹有插翅之虎的甲胄。
一来是梁丘舞的身形与谢安相仿,二来嘛,梁丘舞当时还真怕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婿在战场上被流矢所伤,因此便将她的甲胄贡献了出来。毕竟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不同,她并没有很多的女装,无论甲胄还是便服,都与男用的服饰无异。
事实上,当初谢安所穿戴的服饰,其实与梁丘舞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毕竟照顾谢安起居的伊伊,以往正是梁丘舞的贴身侍女。
这一来二去,就使得谢安慢慢喜欢上了赤色这个很相当张扬的色调,要知道在冀京,很少有人会穿赤红色的袍子或者服饰,倒不是不好看,只是怕被东军神武营找上麻烦。
东军赤红、南军浅青、西军靛蓝、北军深黑,这四种色调虽说不想皇家御用的黄色那样叫人忌讳,但是,冀京世家多少也会避让一些,几乎没有人穿着纯色。毕竟因为这种小事与冀京四镇发生什么冲突,这实在是不值得。
换而言之,像谢安这样毫无顾忌地穿着赤红的人,这在冀京确实是极罕见的。
当然了,对此长孙湘雨稍稍报以怨词,毕竟这个女人偏爱水墨色。并不是太喜欢赤红色,更准确地说,赤红色很容易就能让她联想到某个女人,某个跟她争谢家长妇位置的女人,这种感觉并不好。
九月底,在大周已是深秋初冬,因此,谢安在甲胄外还要加一件御寒用的裘袍,然后才是披风。而这时。秦可儿便很识趣地退后了,毕竟这是属于长孙湘雨的。在梁丘舞不在的情况下,只有长孙湘雨才有资格替丈夫完成这最后一道手续,这并非单单是责任,更是一种类似荣耀般的事,除非秦可儿打算彻底得罪长孙湘雨,否则,她就只能乖乖退后。
“是时候了。夫君大人……”抚了抚谢安裘袍上的绒毛,长孙湘雨轻声提醒道。
“唔!”深深吸了口气。谢安点点头,大步迈出了帅帐,而在营内,仅存的五千士卒已做好出战的准备。
继谢安之后,秦可儿与小丫头王馨亦扶着长孙湘雨登上了谢安那一乘主帅战车。
说实话,谢安这回不是很乐意带她们一同前往。但是最终,他还是被长孙湘雨给说服了,毕竟将刘晴逼到这般绝境的,总归是这个女人,而不是他谢安。
至于秦可儿嘛。望着她一脸期盼的模样,谢安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既然长孙湘雨都跟着去了,谢安也就不在乎秦可儿与小丫头了。
半刻辰后,谢安亲率着五千兵朝着那个已困住刘晴与陈蓦的死谷而去,至于李贤,他则留了下来。
不过说实话,眼下他的本营,以及谢安的南营,其实守跟不守已没有太大区别,因为营内就只有数百兵,只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