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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周遭的一切已变成汪洋大海,大梁军将领王淮神色颇有些激动,带着几分欣喜说道,“这回,就算江陵城城墙再高,也拦不住我军!”
“可不是嘛……”
眼瞅着水势在区区几个眨眼的工夫已上涨到数丈高,梁乘笑着说道,“再涨一些,我军就能直接从船上登陆江陵的城墙了……”
“二夫人果然非寻常人!”
“唔!”
正在议论之间,忽然有一名士卒好似瞧见了什么,惊声说道,“将……将军,右侧山丘有兵马踪迹!”
“什么?”梁乘闻言一愣,连忙与王淮到船头观瞧,果然见到在远处的几座山丘上,站着无数士卒,看服饰,明显就是他自以为要在江陵城恶战的对手,江陵兵!
“五千……一万……两万……四万?”双目一眯,梁乘眼眸中泛起几分骇色,惊声说道,“怎么可能?那李彦竟然提前将其麾下四万江陵兵派出了城?——等等,莫非他猜到二夫人要水淹江陵?”
说着,他心中一惊,吩咐道,“快,掉转方向,靠那片丘林靠过去!”
船上的士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古怪说道,“将军,这些兵船都是连夜赶制的,只有一个舵……再者,在这等水势下强行改变方向,十有**会翻船的……”
“……”梁乘目瞪口呆,良久后惊声说道,“糟了,二夫人被人算计了……”
“什么?”王淮闻言疑惑问道。
见此,梁乘压低声音解释道,“李彦将四万江陵兵屯扎在此地山丘,分明是早已识破二夫人想水淹江陵的计划……”
“那又如何?”王淮轻笑着说道,看上去丝毫没有担忧的样子。
“怎么如此愚昧?”气恼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副将,梁乘沉声说道,“你难道就不明白么?本来二夫人的计划,是要我军借助水势,将李彦四万江陵兵与五万太平军堵死在江陵,可方才你也瞧见了,那李彦提前将四万江陵兵屯扎在城外山头,一旦水势退下,他便直接可率军袭我军本营,而我军呢,则只能顺流冲到江陵城……”说着,梁乘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惊声说道,“是那个刘晴!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识破了二夫人的yin谋!”
“嘿!”看着面色大变的梁乘,王淮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好笑般地摇了摇头,提醒道,“将军,你真觉得,是那刘晴识破了二夫人的计谋么?”
“难道不是么?那李彦……”
“别忘了!”打断了梁乘的话,王淮笑着提醒道,“二夫人本来就没叫我等拿下李彦,我等的任务只是攻克江陵,至于叛王李彦的人头,那是唐皓副帅的任务!”
“诶?”经王淮这么一说,梁乘这才想起早前在帐内时的事,惊愕说道,“对啊……记得我那时还纳闷来着,攻伐江陵不就是要与李彦交兵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二夫人早就猜到了!——等等!”
“怎么了?”
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梁乘古怪说道,“那就是说,二夫人水淹江陵,然后刘晴看破了二夫人的计谋,提醒李彦提前将兵马派到城外,目的很有可能是待水势退下后偷袭我军,再后二夫人又猜到了刘晴会识破她水淹江陵的计划,叫唐皓将军率一军兵马守株待兔,等着李彦这四万江陵兵……”
“诶?”听梁乘这么一说,王淮脸上亦露出几分骇色,喃喃说道,“恐……恐怕是这样了,要不然,二夫人也不会说,此番战略目的是全歼叛王李彦的四万江陵兵……”
完全不是与咱一个档次的互相算计啊……
二夫人与那刘晴……
这份将计就计的造诣……
梁乘与王淮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南营帅帐——
眼瞅着那位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嘟囔着各种甜点美食的谢府二夫人,秦可儿依旧难以平复心中的惊骇。
“亏……亏姐姐足不出帐,却也能够清楚猜到楚王李彦的动向!”
“呵!”长孙湘雨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很简单,如果是妾身的话,妾身就会这么做!——从某种角度来说,那刘晴很像妾身呢,八年前的妾身……”
人比人气死人呐……
暗自叹了口气,秦可儿勉强笑道,“那姐姐应该很喜欢那刘晴吧?”
“喜欢?为何有此一说?”长孙湘雨眼中露出几分戏谑笑意。
秦可儿愣住了,诧异说道,“姐姐不是说,那刘晴酷似八年前的姐姐么?无论是手段还是权谋……”
“那又如何?——既然世上已有我长孙湘雨,再要个酷似长孙湘雨的女人做什么?——留着她与妾身争宠么?”说着,长孙湘雨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秦可儿。
秦可儿面红耳赤,尽管不如长孙湘雨与刘晴聪明,但她终归也猜得到,长孙湘雨这句话是在暗讽她。
瞥了一眼秦可儿,长孙湘雨咯咯笑道,“说起来,确实挺有意思的!——她是'晴',妾身是'雨',单从名字上看,就已是八字不合了,能相处地好才怪……不过,果然是劲敌呢!不枉妾身赶了三个月的路……”
“劲敌?——是因为那刘晴识破了姐姐的水淹江陵计划?不过,姐姐不是也识破了么?”
“是呢,所以说劲敌呀!——妾身猜到她会识破妾身水淹江陵之计,而那刘晴,一样清楚妾身会猜到她会识破妾身的水淹江陵之计……有些拗口呢,咯咯咯……”
“……”
“眼下的情况是,妾身的想法瞒不过那刘晴,那刘晴的打算,也瞒不过妾身,要分出高下,我二人就只有比对方看地更远……十步、二十步、百步,哪怕其中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那也无法再挽回劣势……”
“……”秦可儿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插不上话。
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神色迷离地望着帐口方向,仿佛从那里能够瞧见刘晴似的。
“连'三王'之一的李彦这等重要的人物都弃了……你是打算突围吧,刘晴?没有这么便宜哟!妾身好不容易说服了夫君大人,要跟你好好较量一番,怎能容你从妾身眼皮底下逃走?——妾身倒是要看看,背负晴天之名的你,与背负湘雨之名的妾身,究竟谁看地更远……”
望着自言自语的长孙湘雨,秦可儿深吸一口气,心中泛起与梁乘、王淮相似的怪异感觉。
这简直就是两只妖孽互相掐架,旁人根本就无法插足其中嘛!
可气!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城头攻坚()
“铛铛——!!”
江陵城头的警钟敲响了,这意味着江陵战役正式打响,同时也意味着'鸩姬'长孙湘雨与'天上姬'刘晴这两位智慧远超世人的妖孽,她们俩人之间的争斗徐徐拉开序幕。
在城池西侧的城墙上,太平军将领冯浠双手抱剑,神情冷峻地望着已兵临城下的大梁军。
“果然来了……”
冷笑一声,冯浠冷静地对附近有些惊慌失措的太平军士卒喊道,“莫要惊慌,全军准备迎战!”
大将的作用,体现在临阵指挥调度、稳定军心上,经冯浠这么一喊,城墙上的太平军士卒逐渐冷静下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没有一个人不清楚,他们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瞥了一眼那些伏在墙垛下的弓弩手,冯浠大口呼吸着,他本来就是一位指挥数千人的大周军官,官至军司马之职,但是身处于此时此地,冯浠依旧会感到紧张。
战场上的杀气,是那样的浓重而压抑,仿佛米浆般浓稠,让人难免呼吸不顺畅。
近了……
更近了……
冯浠清楚地瞧见,那些埋伏在墙垛下的弓弩手们,他们紧握弓弩的手微微颤抖着,十指指节呈现青白之色。
'不,还不是时候!'
冯浠暗自告诫着自己。
周军的兵船,离江陵城越来越近。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就在眼前了!
冯浠清楚地瞧见,大周兵船上的士卒,已从船上的掩体后方跳出来,咆哮着想要攀上仅仅比船位高一丈不到的城墙。
是时候了!
猛地拔出鞘中的宝剑,冯浠厉声吼道,“弓弩手就位!”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一排刀盾兵的城墙上,突然站起一排的弓弩手,持弓搭箭,那泛着阵阵寒芒的箭矢,直指近在咫尺的大周兵士。
“放箭!”冯浠的右手重重下劈,那一瞬间。江陵城上箭如雨发。
然而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方才已做出强攻城墙架势的周兵,仿佛未卜先知般,在城上放箭的一刹那,又缩回了兵船上的掩体后。
“笃笃——!!”
一连串箭矢射中木板的声音顿时响起,密集而厚实,然而,这些箭矢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只射杀了寥寥数十人。
“……”冯浠皱了皱眉。他身旁的副将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切,失声说道,“怎么可能?!——伏兵竟然失败了?”
“行得通才怪吧?——这等粗浅的计略!”在城下一艘兵船上,大梁军主将梁乘冷笑地望着墙头。
梁乘,大梁军的主将,他并没有像陈蓦那样勇冠三军、天下无双的武艺,也没有像长孙湘雨、李贤、刘晴那样算无遗策的才能。更没有谢安那种超乎整个时代的见识,他只是大周各地方军队中一名很普通的将帅。
但是。普通并不代表无能,能坐上大梁军主将这个位置,那是因为梁乘在临战指挥上有他独到之处,事实上,谢安此前在湖口与刘晴的近十次交战,临阵指挥的便是梁乘。
撇开个人的武艺、撇开对把握战场危机的嗅觉。梁乘毫不逊色费国、马聃、唐皓这些位冀州兵的大将们,按部就班的战事,那本来就是梁乘最擅长的事。
“被小看了呢!”梁乘身旁,副将王淮冷笑着说道,“谁不知叛王李彦的江陵城别的没有。弓弩、箭矢最是不缺?——明明我军大举攻城,城上却无几个弓弩手,着分明是想伏击我军……那冯浠真当旁人都是傻子?”说着,他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不过,看那冯浠当初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军司马,倒是也莫要期待过高……”
梁乘淡淡一笑,也不言语,大手一挥,沉声喝道,“全军……攻上城去!”
不得不说,梁乘对于战场时机的把握还是相当精准的,用先前一番佯攻骗了城上太平军的一轮箭矢,此后趁着敌军从箭囊取箭这转眼即逝的空挡,下达了真正的全军攻城命令。
只不过,他小瞧了冯浠……
“上钩了!”嘀咕一句,冯浠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再一次沉声喝道,“第二排弓弩手就位!放箭!”
“什么?!——第二排?”听闻城上冯浠的声音,王淮面色大变,就连冷静的梁乘眼中亦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城上那一排弓弩手身后,又站起来一排弓弩手。
一时间,城上再次激射一阵箭雨,如蝗潮般密集,那些甚至已摸到城墙的周兵,目瞪口呆地望着仅仅只有几丈远的敌军弓弩手,眼睁睁看着他们扣下了手弩的扳机。
“啊啊——!!”
遍地惨叫声响起,无数周兵哀嚎着跌落水中。
“二段射……”梁乘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