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杨逸轻应一声,并不太在意。
前朝留下的山道很宽,但这雨中已看不见几个游人,世事沧桑如白云苍狗。一场安史之乱,毁掉了一个盛唐,什么离宫、汤泉宫、华清宫,都成了史书上淡淡的一笔。
三人登上晚照亭,远远却见亭中有一男一女,女的二十上下,明眸似水,貌美如仙,头插一支紫木钗,身着素色衣裙,素雅之中带给人一种飘然出尘之感。
男的四十来岁,一身圆领袍服,神态儒雅,正于亭中负手徐吟: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
念柳外清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好词!”韩碧儿由衷赞叹起来。
杨逸听了却不禁淡然一笑。
亭中二人闻声回首,见三人撑着油纸伞踏雨而来,男的年轻俊逸,女的妖娆多娇,衬着身后一山烟雨、葱笼翠色,恍若神仙中人。
“骊山映秀,渭水泱泱,此情此景,这位小兄弟想必定有佳作,何妨道来听听。”亭中男子笑容依旧很儒雅,但很显然却有种居高临下之态;都说文人相轻,看来果真如此。
杨逸收起油纸伞,进亭一揖说道:“在下其实是个粗人,佳作没有,粗鄙诗文倒有几句,先生既然相邀,那在下就诵来以博一笑吧!”
“哦,小兄弟不必谦虚,请!”
从晚照亭望去,远处渭水滚滚东去,山下华清池尽收眼底,如今京兆府虽然也有修缮,但与盛唐时相比,华清池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边角之处依稀犹见断壁残坦。杨逸心中颇为感慨,不觉诵道:
潼关似铁又何如?
千骑万骑破京都。
胡尘亵染温泉水,
霓裳声断万家哭。
几人曾记前朝事,
尽叹离怀幽梦苦。
烽火台上周幽王,
笑看千年道不孤。
杨逸此诗一出,亭中几人相对愕然,中年文士脸色阴晴变幻,韩碧儿嘴角不自觉的轻轻翘了起来,对面那飘然出尘的丽人则望着杨逸发怔,或许正在奇怪,对这漫山烟雨,秀色青山,杨逸怎么会这样的感慨。
杨逸这诗节律粗放,但极具讽刺意味,和王安石的“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
庭花”的意思有些近似。
“你是何人?”中年文士不满地问道,杨逸这诗不但讽刺历史,连他一同讽刺进去了,刚才正是他在此感叹离怀幽梦苦。
杨逸不答,反而含笑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秦观也是!”
中年儒士口气有些傲然,也难怪,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天下几人不知?
杨逸很是意外,暗叹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元祐年间秦观在东京混得风生水起,和另一个名人黄庭坚一同参与编修过《神宗实录》,结果新党执政后,正是杨逸提出重修《神宗实录》。
既然需要重修,那么原著就必定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有人承担责任。可以说秦观、黄庭坚被贬谪,杨逸是“罪魁祸首”。
秦观被贬到地方做了个税监,也就是“税务局长”,他的词写得很好,但在治政上并不见得出色,因此他当初被贬到什么地方杨逸都懒得去问,后世传言他娶的是苏小妹,莫非旁边这位出尘的丽人就是苏小妹?
;/a》 “》 ;/a》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199章 骊山烟雨话琴操()
第199章骊山烟雨话琴操
秦观是个极为风流的人,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什么楼东玉、陶心儿、奴儿娇的名妓数不胜数。玩名妓不是错,但不应把这当主业,一味的沉迷其间,黄庭坚因此曾劝诫过他:才难不易得,志大略细谨。
正因为秦观这样的生活经历,他的词虽然很有名,但基本都是些闺怨作品,整体上缺乏一种朗朗大气,历代文人对他的词作评价都不算很高。
最有意思的是清娘对秦观词作的评价: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缺乏富贵态。
这就是说秦观的词就象草根美女,美是很美,但缺少气质,上不是大场面。想起清娘的这份评价,杨逸不禁莞尔一笑。
他这一笑,更是让秦观不舒服,道出了自己的大名,本以为对方会执礼拜见,结果换来的却是这莞尔一笑,加上前面的一翻借古讽今,秦观涵养再好也不禁心生怒意。
那素装丽人倒是惠质兰心,一见秦观脸色不愉,立即盈盈一福,出来解围道:“奴家琴操这厢有礼了,公子非凡人物,雨中游山,必为雅士,且听口音当是来自江南,奴家这里有清酒一壶,公子二人何妨一同共饮几杯。”
她说起话来非常温婉,带着浓浓的钱塘口音,在关中遇到同乡让杨逸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个丽人是苏小妹,但从她的自我介绍中听来,她不但不是苏小妹,甚至不是秦观的娘子,于是脱口问道:“琴操姑娘当是来自钱塘吧?”
“正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杨逸,字任之。与琴操姑娘是同乡。”
听了杨逸的名字,秦观和琴操有着绝然不同的反应,琴操敛衽又是轻轻一福:“原来是名动天下的状元郎,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奸佞!”秦观一拂大袖,毫不客气的怒斥一声,然后转身对琴操说道:“琴操姑娘,在下告辞,琴操姑娘若是还在骊山盘桓,改日在下再来拜会。”
也难怪秦观如此恼怒,他一切苦难的开始,皆拜杨逸所赐,更难以接受的是,现在杨逸不但官位比他高,名声更是他所不能及,留下只会自讨没趣。
望着秦观在雨中走远,杨逸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些文人整日里吟风弄月,又自命清高,杨逸骨子里从未将自己看成文人,因此就算是和苏轼同在环州,交往也很少。
“杨使君当是自环州来,不知苏学士如今可好?”
“苏学士在环州尚好,琴操姑娘认识苏学士?”
“不认识,只是闻过其名。”琴操姑娘轻轻应一句,原本不沾一点凡尘的脸上,竟有一抹淡淡的落寞,很明显,她这是在说慌,这让杨逸对她的身世起了好奇心。
“琴操姑娘住在骊山上?”
“奴家昔年有一故人,在骊山皈依道门,奴家入秦,便来盘桓几日。”
琴操姑娘无论是言谈还是神韵,都流露出看破红尘,心如止水的感觉,加上她那身素淡之极的衣裙,恍惚间杨逸感觉她就是一个女冠。
但那横卧的秋波,玉鼻樱唇,绰约的腰身,又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琴操姑娘把杨逸和韩碧儿请到石桌边就坐,亭外雨萧萧,远山若淡墨渲染,迷迷蒙蒙,而淡然坐在对面的琴操姑娘,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让人感觉远在天边,就象水墨画上的一抹纤纤素影。
对这个身世如迷一样的女子,杨逸知道自己不应去探寻太多,大家既然都是来自钱塘,他便选些有关家乡的话题:“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离开钱塘已经一年多了,想来西湖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时了。”
琴操姑娘素手斟酒,闻言停下来,沉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使君不愧是状元出身,出口成章,这两句诗真是道尽了西湖六月的美景。”
杨逸无所谓的笑笑,没说什么,却听韩碧儿笑道:“琴操姑娘不必夸他,我家杨郎向来不知谦逊为何物,她呀,二分才华,八分自夸,向来如此。”
“呵呵,知我者,碧儿也!”
“有才者,必轻狂。贤伉俪不必自谦,杨使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今大宋施行得如火如荼的新政,皆出自杨使君之手笔。纵观千古,年未弱冠有此成就者能几人?”
杨逸端起酒杯轻笑道,“琴操姑娘果然是神仙中人,绣口一张,便是天花乱坠!”
琴操姑娘听了难得地嫣然一笑,说道:“杨使君说笑了,奴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今日有幸得遇使君伉俪,已不负奴家入秦一行。”
三杯两盏淡酒,对一山烟雨,三人在亭中谈了许久,倒也投机。
告辞时韩碧儿拉着琴操的手,殷切地说道:“琴操姑娘此间事可曾了,若是返回钱塘,何不与我们同行?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韩碧儿超呼寻常的热情让杨逸愕然,也让琴操有些难却盛情,最后她还是答道:“多谢夫人盛情,琴操感激不尽,琴操还打算与故人盘桓几日,只能辜负夫人一翻心意了。”
“我熙宁八年三月初七生,不知琴操姑娘贵庚几何?”
“我是熙宁八年六月初六生,夫人这是?”
韩碧儿笑吟吟地说道:“咱们是同乡,在此偶遇相谈甚觉投机,妹妹若是不嫌弃,不若认下我这个姐姐如何?”
“夫人太抬举了,琴操低贱之身,实在不敢高攀。”
“妹妹不必如此,我也是低贱出身,得蒙杨郎不弃,才有今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快叫姐姐。”
“这……”琴操本是淡雅如菊之人,面对韩碧儿一翻殷切之情,一时不知如何拒绝是好,只得轻声叫道:“姐姐!”
“能得这样一位惠质兰心的妹妹,我才是不虚此行,杨郎,还不快过来跟琴操妹妹重新见礼,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
杨逸一时不知道这只狐狸精打什么主意,硬逼着人家认她这个姐姐,他有些尴尬地从新给琴操长身一揖,琴操也连忙给他回礼。
分别之时,韩碧儿又拉着琴操的手,万分不舍地说道:“妹妹她日回钱塘,路过京城切记来看看姐姐,姐姐家住景明坊,你到了一问便知。或者妹妹提前差人送个信儿,我让人来接你。”
直到琴操应下,韩碧儿这才舍得离开。回到临潼驿馆,杨逸一直没问,韩碧儿给他倒了杯茶,自己倒忍不住先问道:“杨郎竟不认得琴操姑娘吗?”
“不认得!”
“杨郎装得真象,奴家才不信呢。”
“再说一遍,真不认得。”
韩碧儿仍是一副狐疑之态,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说道:“这就奇怪了,琴操姑娘以前可是咱们杭州声誉最隆的名妓,卖艺不卖身,一手琴技大宋无人能及,苏学士在杭州任知州时,当时琴操芳龄仅十四,常与之唱和,相交甚笃,可惜苏学士常携群芳出游,用情淡薄,不是可托终身之人,有感于此,琴操五年前隐入临安县的玲珑山,带发修行,后来苏学士或是心生悔意,数度上玲珑山寻访,皆为琴操婉拒,苏学士因此借酒浇愁,醉于玲珑山上被人抬回府衙,此事杭州几乎人尽皆知。”
“我竟不知还有此事。”杨逸有些恍然,难怪无意间提及苏轼时,琴操脸上不由得流出一抹淡淡的落寞,感情是这么回事。
“奴家正奇怪呢,杨郎自命风流,竟没听说过琴操姑娘,真是奇哉怪哉!”
“奇怪什么?当初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要说学坏,还是跟你学的,你这狐狸精!”
提起两人间的往事,韩碧儿忍不住轻啐了他一口,身子却软绵绵的倒入他怀中,象根藤萝似的攀着他说道:“杨郎,琴操姑娘不但琴技天下一绝,而且才学不凡,可惜红颜薄命,奴家看她的样子是有落发出家之意了。杨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