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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陈贾恍然大悟,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心思,摸着后脑勺,大胆猜测说:“周勃得到皇上的封赏比其他人多,难道是他让父亲不高兴?”
“可以这么想,但不可以这么说,换一句话,就是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陈平毫无表情,冷血如铁。
陈贾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政治这种东西真的无情,昨天还是亲密的战友,说不清哪天反目成仇。
陈平似乎看透儿子的心思,脸上稍微有了一丝血色,那表情虽然痛苦,却比较开明,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周太尉抢了我的风头,抢了大家的风头,但为父绝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的人,也绝不干损害朝廷、损害百姓、损害他人的坏事,为父决定了,与其尸位素餐,不如急流勇退,把右丞相让给功劳比我大的周太尉。”
陈贾惊呆了,他为父亲的“退避三舍”惊呆了,刚才父亲还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暗生闷气,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终于做出一个忍痛割爱的选择。这是深思熟虑的表现,这是心胸豁达的表现,这是一个典型的智者。他久久地看着父亲那张严肃的脸,觉得这张脸是这个尘世最善良、最灿烂、最好看、最智慧的一张脸,眼角不禁溢出激动的泪花。
“既然爹准备这么办,那你如何向皇上开口?”陈贾把泪揩净,轻声问道。
陈平胸有成竹地回答:“为父自有分寸,不能让皇上感觉到我在闹情绪,撂挑子。”
父子俩计议已定,走出书斋,走向厨房,坐下来,慢慢享用厨子已经做好的饭菜。
翌日,陈贾来到未央宫,向刘恒替父亲告了几天病假,刘恒稍微沉吟一下,便欣然批准。
陈贾走后,刘恒陷入深思:“丞相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封赏之后生病,这病得的有些蹊跷,也许他真的病了,也许他根本什么病都没有。如果他真的病了,朕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他一下,以显示皇帝对功臣的关心,但如果他什么病都没有,皇帝去探望他,反而会让他感到尴尬。”
“也许他得的是心病,试想周勃中了头彩,他这个右丞相能服气吗?看来比较难。在封赏这个事关全局的大问题上,平心而论,朕论功行赏,不偏不倚,无可挑剔。”刘恒的大脑不停地飞转。
大臣袁哙走进宫来,向刘恒行了叩拜大礼,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过神来,亲切地问道:“袁卿有何高见要陈奏?”
“臣有一兄弟,名叫袁盎,字丝,正直无私,宅心仁厚,很有才干,臣想保举他做官。”袁哙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在皇帝面前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看袁哙坦荡无私,刘恒爽快地回答:“朕记住了,下一次有机会,可以考虑。”
听了刘恒的话,袁哙辞别刘恒,高高兴兴走出宫门。他刚走,张武走了进来。
张武是刘恒的心腹,圣眷方隆。只见张武走近刘恒,向刘恒禀奏:“南阳郡堵阳(今方城县)人张释之,字季,自幼勤奋好读,尤其喜欢读为民伸冤、秉公办案的故事,家中很富有,向官府捐钱求官?请陛下圣裁。”
刘恒笑了笑说:“有钱人买官,朝廷可以卖给他们一些虚职,这件事你看着办,就让他当骑郎,跟随朕做侍从吧。”
张武走后,刘恒斜倚在御座里,脑子仍然不肯休息,仍然想着陈平的病:不仅陈平不服,灌婴也肯定不服,刘襄、刘章、刘兴居更甭提了,特别是那个想当皇帝的刘襄。
由此他想到朝廷今后的人事布局:审食其是吕太后的党羽,这个坚决不能再用。周勃一直统帅军队,不能让他再干,应该往前挪一挪,名正言顺地削掉他的兵权。陈平、灌婴等大臣对周勃的封赏过重有意见,其实也是一件好事,通过这件事,朕正好可以把丞相一分为二,把国家大权平衡分配,达到离间他们关系的目的,让他们互相牵制,保持斗而不破的局面。只要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朝廷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恒的嘴角轻轻一撇,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看来朕不能简单处理陈平生病这件事,这里边的政治太大了。朕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看陈平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能生出什么新鲜的花招?
几天过去了,陈平的假期满了,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上朝觐见皇帝。
刘恒单独召见陈平,陈平赶忙跪倒,叩头谢恩:“谢陛下。”
刘恒满脸笑容,轻声问候:“听说卿生了病,朕甚念,不知卿病怎样了?”
“承蒙陛下厚爱,臣的病好了许多,臣深深感谢陛下的关心,但臣是一个知无不言的人,臣想辞去右丞相一职,告老还乡,赋闲在家。”陈平的话虽然轻,却不像开玩笑。
听了陈平的辞职报告,刘恒瞪大双眼,惊讶地问道:“丞相辞职,这是何故,难道朕怠慢丞相吗?”
“非也。”陈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刘恒有些不明白了,心说别人跑官、买官,都弄不到一官半职,陈平倒好,想主动辞去炙手可热的宰辅,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官。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陈平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请恕臣直言,臣方敢说出病因。”
“但讲无妨。”
陈平面对皇帝,为难地说出自己的病因:“臣既有外表偶感风寒之病,也有侵入五内的心病。”
听了他的话,刘恒笑了,暗暗想:“看来朕猜对了。”
“臣跟随高祖打天下的战争年代,周勃的功劳不如臣;平定诸吕叛乱时,臣的功劳不如周勃。臣心甘情愿将右丞相一职,让给周勃接任,这样的话,臣的心才能安生。”说到此处,陈平神采奕奕,眼睛里精光四射。
刘恒频频点头,心说陈平不愧是一个随机应变的豪杰,水平高,说的句句在理,可自己不能马上答应他,这样做显得自己薄情寡义。他想了想,动情地说:“丞相一番话,让朕深受感动,朕觉得丞相是一个情趣高尚、不恋官位的栋梁之才,这与那些尸位素餐的蝼蚁之辈有着天壤之别,朕与国家一天也离不开像丞相这样能识大体的股肱大臣。”
陈平呜咽不已,执意请求辞去右丞相一职,刘恒一心一意挽留,最后双方让步,达成让功劳最大的周勃升任右丞相,让陈平降为左丞相的协议。
没多久,刘恒根据形势的需要,根据各方的意见,调整了朝中的人事,周勃升任右丞相,陈平徙为左丞相,灌婴升任太尉,张苍依旧担任御史大夫。
那位宅心仁厚的袁盎当上中郎,从此开始走上一条坎坷不平的仕途。张释之如愿以偿地当上骑郎,跟随在皇帝的左右做侍从。
只有左丞相审食其被罢免,他作为吕太后的情夫,作为给先帝刘邦戴绿帽者,大逆不道,罪行通天,没有被清算,算烧了高香。他感到很幸运,二话不说,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优哉游哉去了。
第86章 迎请太后()
皇帝封赏之后的第二天,车骑将军薄昭带着诏书,领着几百名侍卫,急急忙忙赶回代国。
从长安到中都,也就十几天的路程,他们一路衣食住行,自有驿站保障。没多久,他们平安抵达中都。
薄昭疾步进入王府,别人与他打招呼,他顾不上搭腔,径奔春和宫,见到薄姬和窦漪房。
薄姬问的第一句话当然是儿子是否安好,可见儿子在她的心中占有多么大的分量。
“一切安好,他已顺利登基,并尊奉姐姐为皇太后。”薄昭一脸喜气,高兴地回答。
听了喜讯,薄姬和窦漪房长长地“嘘”了一声,两颗日夜担忧的心终于释怀。窦漪房面如朝霞,喜滋滋地向薄姬道贺:“从今天开始,我们终于可以尊称母亲大人为皇太后了。”
薄太后脸色潮红,兴奋异常。她站起来,激动地说:“年轻的时候,许负曾给哀家相面,说哀家要贵生天子,母仪天下,哀家当时半信半疑,谁知她的这个预言竟然变成现实。”
“想当初,戚夫人和如意多么受宠,到头来被吕太后害得无葬身之地,而母后与代王备受歧视,到荒瘠的代国为国家镇守边陲,与世无争,与人无争,看似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亏,实际成功保护自己。如今代王时来运转,苦尽甘来,登基称帝,成为最大的赢家,令每个人羡慕嫉妒,人的命运真是无常。”一提到人的命运,窦漪房感慨万千。
此时此刻,薄太后心潮起伏,澎湃激荡,激动的泪花溢出眼眶,窦漪房赶紧拿起手帕,送到她的眼前。她接过手帕,揩一把溢出的眼泪,感叹道:“这一切真是来之不易呀。”
看到婆婆拭泪,漪房不由回想起自己的身世,回想起父母亲早亡,回想起兄弟失散,杳无音讯,眼泪像泉水一样,奔腾而出。
薄昭看着她们婆媳俩,一个个泪眼婆娑,不知道如何劝她们,只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哭。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都不许哭。”薄太后劝窦漪房不哭,自己却把头扭向一边,鼻子酸楚,眼泪哗哗而下,到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
窦漪房搂住婆婆,婆媳俩哭成一团。这是喜极而泣的泪,这是苦尽甘来的泪,人世间的泪水没有比这种泪水更珍贵。一会儿,她们停住哭泣,彼此相视,深情地看着对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下边改称薄姬为薄太后,薄太后看一眼薄昭说:“兄弟看我们婆媳俩,像小孩子似的,光顾着哭,你不会笑话我们吧?”
“感人至深,感人至深呀。”薄昭被她们的行动感动了,一阵心酸。
薄太后坐下来,窦漪房坐在她的下侧,薄昭坐在她的对面。薄太后详细问起朝中的情况,问薄昭皇帝的人事布局,问皇帝如何封赏有功大臣。
见太后问情况,薄昭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刚到长安的时候,代王小心翼翼,先派宋昌到城边见了周勃、陈平,看有无异常,等问明情况,感到没有任何异常,才进入城内,住到他在京城的王宫。”
“小心驶得万年船,恒儿做得对。”薄太后频频点头。
“陈平、周勃率领群臣,上书劝进,代王览书,不为所动。陈平、周勃就率领群臣,跪满代王的行宫,面请他继承帝位,代王虽然不忍群臣久跪,但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弯腰,西向三让,南向再让,固辞不受。”
“恒儿学得越来越成熟。”
“最后周勃、陈平涕泗横流,坚决请求代王即位,代王觉得时机成熟,勉强应允。”
“恒儿的城府变得深沉多了。”
“进入未央宫的当夜,皇上拜宋昌为卫将军,掌管驻守长安的南、北军,授张武为郎中令,负责宫内安全,领衔为皇帝服务。”
听了薄昭有声有色的介绍,薄太后不由站起来,赞叹道:“这样做,首先保证了京城和皇帝的宫中安全,这一脚踢得好,踢得精彩。”
“啊,真的不容易。”窦漪房跟着薄太后赞不绝口。
再看薄昭,说话时比手画脚,眉飞色舞:“为稳固政权,皇帝权衡利弊后,大封功臣,封太尉周勃食邑万户,赐金五千斤,丞相陈平、大将军灌婴食邑各三千户,金二千斤,朱虚侯刘章、襄平侯纪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