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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这是一个统一大家思想的差使,具有较大的难度,刘章毫无畏葸之色,毅然接受太后的任命,激昂地说:“臣系将门之后,请太后允许臣按军法行酒,饮酒若有违反者,臣将依军法处置。”
太后以为刘章说说而已,没有当真,便一口答应下来:“行。”
刘章窃喜,暗想有太后你这一句话,谁敢酗酒闹事或中途逃离,我便斩下他的脑袋,到时候你不能责怪我。
宴席开始,群臣之间互相敬酒劝酒,高潮时还能听到猜枚划拳的浪声。太后兴致勃勃,把刘章叫到跟前,说:“刘章,听说你唱歌唱得不错,能否同着宗亲的面,一展歌喉?”
刘章慨然应允,他落落大方走至酒宴中央,先演了一出莱子戏,又清润一下嗓子,引吭高歌一曲里巴词,引得大家前仰后合,捧腹大笑。太后为之笑得直不起腰,宴会气氛相当活跃。
当刘章看到姓吕的那些王侯兴高采烈,丑态百出,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跨前一步,请示太后:“臣还想唱一曲种田歌。”
“什么?”高兴之极的太后一时没听清刘章的话。
“种田歌。”刘章重复一遍。
太后年轻的时候种过田,对种田的艰辛体会最深,一听刘章要唱种田歌,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她连连叩击御案说:“好。”
刘章双眼一扫宴会全场,慨然唱道:“涤耕溉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歌词的寓意再清楚不过,把吕姓比喻为杂种,迟迟早早要除掉。太后何等精明,首先听出刘章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由脸上一红,刚想发作,转念一想,同着这么多宗亲这样做,有失体面,于是隐忍不发。
刘章唱歌助兴,让酒会达到高潮,但也有一部分人不胜酒力,其中有一个吕姓子弟,顶不住酒性的发作,脚下抹油,离席出逃。
刘章看到有人逃出去,跟着追出来,一看是吕姓子弟,心中更怒,大喝一声:“谁让你擅自离席?”
那位喝醉酒的吕姓子弟扭过脸,向刘章告辞:“我喝多了,实在顶不住,请你饶一回吧。”
“我奉太后之命,凡有擅逃者,统统按军法从事。”刘章边说,边拔出腰中佩剑,不由分说,挥向逃跑者的脖子,那位吕姓子弟猝然倒地。刘章一狠心,毅然割下他的头颅,然后提着血淋淋的首级,走进大厅,趋至吕太后的御前,高声说道:“今有一人擅自离席,臣已将他斩首,特来禀报太后。”
人们轰地一下子全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刘章手中的人头。太后惊骇地从御座上站起来,瞪着刘章,半晌不言语,心说刘章你可真行啊,竟敢杀我本家人,这不是冲我来的吗?刚想指责他擅杀大臣,又想到开席前曾答应过他按军法监酒,同着宗亲的面不便于翻悔,只好声音低沉地说:“刘章,你太较真了,哀家没想到你真会杀人。”
刘章看太后脸色突变,佯装不知地说:“臣在任监酒官之前,已言明按军法监酒,不是臣非杀他不可,是他触犯法纪,臣不杀他不行!”
太后恼恨地说:“散宴。”
宗亲们一个个晃着身子,走出宫殿,谁都知道一向不鸣则已的刘章,此时一鸣惊人,等于在皇太后心里撒下一把盐。
刘章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妻子玉儿吩咐丫鬟给他倒满茶水,端至茶几,温情脉脉说:“夫君,白天喝了不少酒,先喝杯茶吧。”
“今天我闯了大祸。”刘章喝几口水,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
妻子玉儿没有埋怨刘章,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贱妾知道了。”
“你知道了?”刘章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回来之前,父王顺路往咱家拐了拐,他把你在宴会上的表现,一五一十地给我说了。”吕玉儿替刘章脱下长衫,挂在雪白的墙壁上,让丫鬟挑明烛灯,在明亮的烛光下,她显得贤淑美丽。丫鬟看两个人要说知心话,知趣退出。
刘章搂住玉儿的肩膀头,玉儿顿时闻到一股子呛鼻的酒气,只听丈夫说:“父王如何评价这件事?”
“父王说你胆大妄为。”玉儿偎在刘章的怀里,嗔怒道:“吕刘两家本来好好歹歹,是是非非,你又杀吕姓子弟,激怒吕姓一族人,他们会拧成一股绳跟你斗。”
“有这么严重?”刘章明知故问。
玉儿挣脱刘章的怀抱,睁大眼睛说:“难道不会吗?”
“那怎么办?”刘章知道,如果吕家人到太后处共同进谗言,那他的处境便十分危险,他不后悔自己杀死一个吕姓子弟,但他担心吕氏家族从此之后更加疯狂地报复刘氏家族。
“我已劝解父王。”玉儿轻轻地刮一下刘章高挑的鼻梁,柔柔地说:“刘章再冒失,他也是你的女婿,况且我们婚后一直很美满,很幸福,父王难道忍视我们中有一个人受到伤害吗?”
刘章要听的就是这句话,有玉儿在岳父吕禄处排解,吕禄碍于翁婿情面,便会影响吕姓一族人,吕姓一族人纵有害刘章的恶意,也会投鼠忌器。
他再次搂住玉儿,哄道:“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你今后不要再冒犯我们吕姓家的人,毕竟我也姓吕。”玉儿扑簌簌掉下几行泪珠说:“贱妾不忍看到吕刘两家相互残害的惨剧。”
“行。”刘章言不由衷地答应,他想吕姓子弟不杀我,我也必须杀他们,不把他们杀光,我们刘家的天下何时能重新回到手中?看来两口子之间的话,也未必全是真的。
第70章 吕禄护女婿()
刘章的“壮举”彻底激怒了吕氏家族的人,吕产、吕通、吕更始集中起来,到椒房殿,强烈要求太后严惩刘章。
“太后活着,刘章尚且敢杀吕家人,太后将来不在了,刘章还不诛我们全族?”在吕姓子弟中,吕产还算一个精明强干的人物,刘章唱歌时,他立刻听出歌词的寓意,身上不由一个激灵。当刘章提着本姓子弟血淋淋人头步入大厅时,他大惊失色,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刘姓家族在向吕姓家族挑战。
“我早觉得刘章不是一个善茬,他与我们吕家通婚,怕是在利用我们?”燕王吕通感到事态严重,一想起刘章气壮山河的豪迈之情,他便胆颤心惊。
“刘章将来是吕家的克星。”赘其侯吕更始从酒宴结束之后,就感到来自刘章的威胁,于是,不断地挑唆太后:“现在不把他杀死,吕家非坏在他手里不可。”
太后一双锥子般眼睛盯着窗外的红花绿草,一句话不吭,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够她恼火的了,几个侄子的话等于火上浇油,让她难抑心头的怒火。
“哀家平时小看了刘章,一直宠着他,护着他,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上,他会唱一曲种田歌,种田歌暗喻什么?暗喻我们吕家人像杂草,歌为心声,你们当我这个老婆子糊涂吗?不,哀家不糊涂。借军法杀我们吕家人,胆子忒大。不错,哀家允许他依军法监酒,但如果中途逃离的人不是我们家的人,而是刘家人,或者是其他人,他还会杀人吗?”太后越想越恼恨:“韩信、彭越、戚夫人、刘如意、刘友、刘恢一个个死在老娘的手里,刘章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侯,还想把朝廷闹翻天不成。不论是谁,只要与老娘为敌,老娘六亲不认,非送你上西天不行!”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吕后那张长脸上,殿外小鸟啾啁鸣唱,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刚想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娘不能因小失大。”侄子吕禄进来。
吕禄的到来让几个人不好意思起来,刘章毕竟与吕禄翁婿关系,他们在背后说刘章的坏话,等于向吕禄放暗箭。吕禄看几个人刚才还大声议论,自己一进门便鸦雀无声,心中自然明白三分。他干咳两声,走到太后的身后,低声说:“太后,我来请罪。”
“请罪?”吕太后冷笑一声,扭过身子,眼露凶光,直逼吕禄:“请什么罪,何罪之有?”
“太后甭生气。”吕禄小心翼翼地说:“刘章乃一初生牛犊,到处乱撞,望太后见谅。”
“初生牛犊?”太后手指外边,大声嚷道:“初生牛犊为何不杀刘姓人,偏偏杀咱吕姓子弟,你如何解释?”
看太后怒气冲天,吕禄双手垂在胸前,尴尬地干笑了笑。等太后发作一阵子,吕禄不急不忙,劝太后道:“刘章杀吕姓子弟,甭说各位气愤,我也气得够呛,回到家里,吃不下饭,恨不能亲手杀了他,没成想玉儿领着他,跪到我的脚下负荆请罪,我心软了,只好到太后处求情,太后宽恕他这一回,好歹让他们那个家能维持下去。”
“甭看刘章是你的女婿,他与你根本不是一路人。”吕产站在一侧,恶狠狠地说。
“哪有你这样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吕禄毫不示弱地顶撞吕产一句:“刘章不是你的女婿,你给他垫黑砖一点儿不心软。”
太后不耐烦地说:“都说吕禄你没有见识,我看没有说错,事到如今,你还袒护所谓的宝贝女婿!”
吕禄闻言,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哀求道:“太后,玉儿婚嫁后,与刘章那厮感情笃深,从没拌过一句嘴,如今太后揪住刘章不放,那玉儿如何办?太后不能硬拆散这家人吧?”
太后连哼几声,久久注视吕禄,迸出一句让吕禄无地自容的话:“吕家人非毁在你手里不可。”
跪在地上的吕禄不敢还嘴,更不敢辩解,只要太后不追究刘章的责任,一切都阿弥陀佛,万事大吉,否则刘章有个三长两短,只恐怕玉儿会殉夫。
“起来吧。”燕王吕通咬牙说道。
吕太后向外摆摆手,几个悻悻然退出椒房殿。
吕产撇开吕禄,把吕通、吕更始叫到一边儿,阴险地说:“可恨赵王,阻挠太后打击刘姓的决心,赵王怕女儿当寡妇,我们不怕。”
吕通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儿,不要让赵王听着。”
“咱们不妨换个角度对待这件事。”赘其侯吕更始劝吕产:“我们惹不起刘章,不妨找其他姓刘的开刀。”
三个人背着吕禄嘀嘀咕咕,引起吕禄满腹狐疑,吕禄不放心地走近他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告诉你们,刘章是我的乘龙快婿,他要掉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没完!”
吕产忍不住胸中的愤怒,喊道:“乘龙快婿?说得多动听,他头上长角,身上长刺,你没看到?什么狗屁快婿。”
“话不能说绝嘛。”燕王吕通忙拉住吕产说:“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
吕更始赶忙圆场:“再吵再嚷也是自家人。”
“不管你们怎么说,不允许动刘章一指头,你们不替他考虑,也要替玉儿考虑。”吕禄一向优柔寡断,这一回铁了心。
吕通慌不迭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赵王放心,我们不会动刘章,但我们不会让刘姓人扬眉吐气,大概这也符合你的利益。”
“动其他刘姓我没意见。”吕禄只要能顾全玉儿一家,别的人他一概不管。
吕家几个王侯密谋,要让刘姓王裔付出血的代价。
第71章 孝行闻天下()
在吕刘两族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代王刘恒尽管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但仍然躲不过吕家的迫害。吕族人深知丞相张苍的重要性,便不断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