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惨忍了。”英布跳出十步之外,远远地离开坛子,忍不住大声喊。
“大王要以此为鉴啊。”使者看着受惊的英布,说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你什么意思?”英布听着这刺耳的话,双眼盯着使者,强忍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
“没别的意思,只是给大王提个醒。”使者诡谲地挤眉弄眼,弄得英布想急,但又不敢急。
说一千,道一万,英布不敢把天子使者怎么样,彭越的肉酱让他感到恶心。他强忍心中的不快,表面上谈笑风生,好酒好肉款待使者,直至使者高兴而来,满意而归,这正是英布的精明之处。
使者走了,英布吩咐奴仆把盛彭越肉酱的坛子偷偷地埋到一个山坡上,以告慰这位曾与他并肩战斗的功臣在天之灵。他暗中多次悼念这位旷世奇才,为他超度亡灵,并陷入深深的思考:看情景皇帝在消灭异姓王,孤不能再步韩彭后尘,束手待毙,孤要整饬边备,一旦朝中有风吹草动,便拉得出,拿得上,不至于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英布果断地命令边防军队,大力整顿铠甲、刀剑、头盔,备足粮秣草料,一时间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淮南国的每个角落里,大有防朝廷胜于防川之势。
英布在淮南国搞这么大的动作,弄得鸡飞狗跳。他那根神经太敏感,也许他久经危险的战阵与险恶的官场,他考虑事情总往最坏处考虑,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放过,他的人生悲剧正是从此开始。他有个爱妃,人长得特别漂亮,他对她言听计从,非常宠爱,就像刘邦恋情于戚夫人那样。
很不凑巧,这位爱妃患病卧床,要说这很正常,人吃了五谷杂粮,那有不生病之理?来给她诊脉看病的医生贲赫,早有攀龙附凤之心,在给爱妃看病中格外尽心,受到爱妃的青睐。
当爱妃问他有没有事时,他吐露了他想升官的想法。爱妃觉得贲赫在看病过程中尽心尽力,提出想升官的念头很正常,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需要费多少周折。她病情好转后,趁着英布闲暇之余,漫不经心地提出此事,心想英布说什么也会照准,因为这对他来说,只不过说一句话而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英布猜疑心极重,英布不听爱妃为贲赫讲情犹可,一听爱妃为贲赫讲情,竟然疑心爱妃与贲赫私通。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概男性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心爱的异性为自己戴绿头巾,英布跳不出这个怪圈子。
爱妃后悔了,她的第一本能就是辩解,然而她的辩解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越辩解越惹动英布的猜疑,颇有越描越黑的味道。
贲赫拍马屁拍到马橛子上,弄巧成拙,够倒霉的了,他听到英布盘问爱姬的消息,心里咯噔一沉,顿感不妙,没想到英布身为一国之王,心眼如此狭小。
英布仅仅盘问爱妃到此结束就算了,然而报复心极强的他下令捕役去捉拿贲赫,欲将贲赫投入大牢,置之死地而后快。清白无辜的贲赫受到怀疑,从道理上已说不过去,再进班房,丢脑袋,天理难容。英布可不管这一切,他在淮南国一手遮天,一跺脚四面抖土,他要干什么,没人敢阻挡,眼看着贲赫要遭不测。
贲赫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不想乖乖送死,他要为坎坷的命运去奋争,去搏击。他知道淮南国是英布的天下,在这里与英布斗,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离开淮南这块生他育他的沃土,到长安找到朝廷,去告发英布谋反,或许能为自己找一条生路,否则,自己不管逃到哪里,都有可能被英布缉拿归案,后面悲惨的下场可想而知。
贲赫把自己的遭遇如实地告诉妻子,妻子没有埋怨他,因为她太了解丈夫的为人,相信丈夫是清白的,支持丈夫到朝廷申辩,认为丈夫这样做,或许能免去全家一场灾难。她把自己的私帑无私地捐给丈夫,让丈夫作为去长安路上的盘缠。
两口子泪洒歧路,依依惜别,贲赫义无反顾,踏上去长安的道路。
贲赫刚走,捕役们便包围他的家,然而他们扑空了,一无所获。一群捕役们恼羞成怒,拿着绳子,把贲赫的家人系了一长串,押回交差。
英布大怒,严令各处缉拿贲赫。一时间,淮南国到处张贴贲赫的图像,捕役们遍布道路,搜寻逃犯贲赫,搞得淮南国乱七八糟,到最后仍然不见贲赫的踪影。
贲赫到底在何处?他究竟有什么奇能逃出英布的魔爪?其实贲赫并没有什么隐身术,也没有长什么翅膀,他从家中逃出来,一路上乔装打扮,专拣人烟稀少的小路走,渴了,喝口山泉水;饿了,采些野果子充腹;困了,躲在树丛中稍眠,绕过官方常住的郡县和关隘,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走出淮南国。
走出淮南国的贲赫如释重负,不用为英布派出的缇骑围追堵截担忧,可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向长安赶路。他从路人口中获知全家老小被英布抓进监狱的消息,心中万分悲恸。他深知英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抓不住他,肯定要拿他的家人泄恨。
“天呀,你开开眼吧,我贲赫没有对不住别人的地方,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这样对待我的家人。倘若降难,让我一人承担,不要殃及我的家人。”他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然而他这个祈祷只能作为一种美好的愿望,他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
贲赫经过艰难跋涉,风餐露宿,终于抵达长安。他到丞相萧何的府中递上状旨,却遇到一种出乎意料的境况。
第42章 陆贾出使淮南国()
“又是一起部下告主子的状。”萧何睃一眼形容憔悴的贲赫。
栾说告韩信谋反,弄得韩信家破人亡;梁太仆告彭越谋反,彭越醢为肉酱;贲赫告英布谋反,如果调查属实,恐怕也在劫难逃,看来汉王朝的三大功臣,一个也留不住。
萧何仔细听了贲赫的控诉,弄清他为什么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到长安告状,暗想英布没事找事,所作所为,欺人太甚,但贲赫所诉仅是一面之词,他是否勾引英布的爱妃值得怀疑,他的品行好坏让人大打折扣,英布是否谋反有待于进一步落实,最起码目前没看到英布谋反的迹象,弄不好又是一起捕风捉影、添枝加叶的诬告。
事关重大,必须向皇帝禀报。萧何把贲赫暂时安置到驿馆,匆匆忙忙赶到宫中,找到刘邦。
原来彭越被诛灭后,吕后劝刘邦返京,刘邦觉得自己长期在外,京中无人做主,也不是久远之计,便挈着吕后、戚夫人等回到长安。听说英布谋反,刘邦勃然大怒:“朕正要收拾心怀不轨的贰臣,他竟然送上门来。”刘邦恨不能诛尽天下功臣的心思昭然若揭。
“春天诛韩信,夏天诛彭越,天下沸沸扬扬。”萧何也深知刘邦内心深处忌恨功臣,但韩信、彭越没多长时间先后被杀,在宿将中影响太大,有许多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将军谈此色变,包括萧何在朝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萧何常想,照此下去,那些异姓诸侯王即使不谋反,也要被逼反。他作为刘邦的左膀右臂,具有一代贤相的美称,燮理阴阳,调和文武,拉动朝廷这架大马车向前正常运转。
“丞相何意?”刘邦狡猾地瞟一眼萧何。
“微臣怕贲赫挟私仇,诬告功臣。”
“万一英布谋反,朝廷后发制人,岂不被动?”
萧何眼睛一亮说:“臣有一条双管齐下之计。”
“说!”刘邦一字九鼎,不怒自威。
“臣想暂将贲赫囚系狱中,一方面暗中保护他,一方面向英布示善,表明朝廷没有相信贲赫的一面之词,给英布一个转圜的余地,不要把英布激反。”萧何的计策既稳妥,又缜密,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皇帝然后堂而皇之派一名精明的使者,出使淮南国,表面上安抚英布,暗中却调查他有无谋反的迹象,倘若调查出他有狼子野心,再追究他的罪行不迟。”
“丞相老成谋国。”刘邦倚萧何为心膂,特别萧何诱杀韩信的杰出表现,获得皇上更大的信任。他眨一下三角眼,狡狯地说:“依计行事,朕无异言。”
大政方略已定,下来全靠执行。萧何返回相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指令府役毫不客气地拧住贲赫,送往长安狱中拘系。望着贲赫临入狱前那张青筋暴突而扭曲变形的愤怒面孔,萧何那张久经沧桑的老脸平静得出奇,似乎根本不动心。他特意吩咐监狱长,让贲赫在狱中好吃好喝,好生看待,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动贲赫一根毫发,如贲赫出现意外,拿监狱长是问。
监狱长接过丞相这道特殊的命令,感到有些蹊跷,哪有罪犯进入监狱不受折磨,反受优待,天下奇闻。不过丞相的特意安排,他不敢违拗,其中自有妙计另有说法,非监狱长榆木疙瘩脑袋所能猜测出来,只有把贲赫作为特殊犯人,不折不扣加以看守,说特殊保护,也不过分。
在监狱长拍胸脯、用脑袋作担保后,萧何才放心准备去淮南国的使者。派谁当使者到淮南国呢?萧何挑来挑去,觉得没有比陆贾更合适的人。陆贾一介书生,博通经史,擅长游说,为人机智,处理外交游刃有余。
在萧何的府吏延请之下,陆贾坐着一辆破车,来到相府,他与萧何脾气相投,经常到相府走动,相府的旯旯旮旮,他都非常熟悉。他沿着镂刻飞禽走兽的长廊,转弯朝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走去,他知道萧丞相肯定在心爱的书房等候他。果不其然,萧何坐在檀椅上,斜倚身子,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陆先生,请坐吧。”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陆贾潇洒俊逸,飘然落座,优雅地端起早已泡好的茶水,用杯盖轻轻拨着浮在水面的茶末,慢慢地品味享用,萧何不说话,他更不急,一个比一个深沉。
“陆先生不问老夫有何事相请,遇事真能沉得住气,度量不在老夫之下。”萧何睁开眼,看着陆贾。
陆贾扑哧一笑说:“在暴风骤雨来临之前,丞相尚且若无其事,镇静从容,陆某大树下边好纳凉,何愁之有?”
“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这个机灵鬼。”萧何用手指点着陆贾的鼻尖,眼睛笑成一条线。
陆贾圆滑地自谦一句:“陆某一介书生,百无一用。”
“甭猴。”萧何心想陆贾你甭跟我耍滑头,你一撅屁股,屙稠屎屙稀屎,本丞相一目了然,虽然如此,他不能点破陆贾,点破了,就不好看了,于是他送给陆贾一顶高帽:“陆先生雄辩之才,能把稻草说成黄金,能把死人说成活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啊。”
“能受到丞相如此评价,陆贾虽死无憾。”陆贾一直关注着淮南局势的变化,贲赫到京告御状,他通过宫中眼线早有所闻,但丞相此时此刻召他来干什么,难道要派自己出使淮南国?十有八九是这么一回事,那可是一件非常棘手难办的差事,弄不好会把一条老命丢在那里,怪不得丞相给我又是戴高帽,又是灌迷魂汤,原来用意如此。
“朝廷外交,非陆先生不能斡旋。”萧何兜了一个大圈子,不得不说出原委:“贲赫状告淮南国王谋逆,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全信他,怕冤枉功臣,铸成错案,不信他,怕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