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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如荼,你怎么能产生轻生的念头呢?奇怪,奇怪,不可思议。”他轻声念叨,背着手,在偌大的房间里不停地徘徊。
常侍春陀跟在皇上的身后,迈着小碎步,紧闭嘴巴,一声不吭。良久,皇上扭过头,吩咐他:“备车,朕要亲自到晁府吊孝。”
“诺。”春陀赶紧跑出去,告诉太仆刘舍:“皇上要到御史大夫晁错的府上吊孝。”
俄顷,太仆刘舍亲自驾车,停在宫门口。侍从们牵着各自的坐骑,环立四周。皇上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宫中走出来,郎中令周仁和常侍春陀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等走至车前,皇上登上车,坐进车厢。周仁、春陀以及侍从们翻身上马。
刘舍一抖黄丝缰绳,大喊一声“策”,车辇缓缓启动,碾过长安大道,径奔晁府而来。
继申屠嘉之后,皇上再次亲自到大臣的府上吊孝,这可是一件比较稀罕非同寻常的事。根据皇帝出入警跸的惯例,官府在晁府的周围早已戒备森严。
皇上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晁府设置的灵堂,在晁老爷子的灵位前鞠躬致哀,然后好言抚慰晁错:“卿顺变节哀,顺变节哀。”
晁错眼睛哭得红肿,见皇上亲自登门,到灵堂祭奠,赶紧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涕泗横流:“臣家门不幸,惊动皇上,添麻烦了。”
皇上搀起晁错,拉着他冰凉的手,眼中含着热泪说:“朕听了晁老爷子服毒自杀的消息,内心感到很震惊,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都这样,可见他所承受的外部压力有多大,也可见削藩与反削藩的斗争多么激烈,多么残酷。”
“皇上在百忙中能够亲来府上祭奠家父,臣不胜感激,家父在天之灵倘若有知的话,也该含笑九泉之下。”晁错不停地抹着眼泪,眼睛里布满网状的红丝。
皇上对晁错的妻子、儿女一一抚慰,然后扭过头,吩咐郎中令周仁:“在晁大人为父亲办丧期间,如有困难,你代表朕,悉心帮助。”
“诺。”郎中令周仁不敢怠慢,满口答应。
一句话说得晁错心里热乎乎的,眼泪顺着两颊,扑簌簌滚落。晁府上下一片哭泣,皇上在晁府坐了一会儿,神情黯然离开。
返回皇宫,皇上仍然处于低迷状态,心中不解:晁老爷子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官员,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难道他闻到什么对其家族不利的风声,才出此下策?
皇上到晁府上吊孝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廷的官员纷纷效仿,登门祭奠,有的面带戚容,有的幸灾乐祸,表情不一,心态各异,成了当时京城最大的看点。
晁错办完丧事没几天,刚刚上朝觐见皇上,朝廷便接到梁王刘武关于七国叛乱的坏消息,这对晁错来说,无疑是雪上添霜,是一次更大的打击,以至于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站立不稳,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个吴王刘濞,还真与赵王刘遂、楚王刘戊、胶西王刘卬不一样,说反就反,看来本官低估他了。”七国之乱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快,完全打乱晁错原来的思路。他原来认为,朝廷的诏书具有强大的威力,只要颁布到各诸侯国,各诸侯国谁也没有胆量不照办,更不要说举兵造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事实证明,赵国是这样,胶西国是这样,楚国是这样,因而他自然而然推理,轮着吴国,也应该是这样,包括皇上在内,同样怀有这种想法,对诸侯国尤其是吴国不愿做更深的考虑,根本没有做假若诸侯发生叛乱,朝廷应该怎样运用武力去镇压的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晁错的预料,出乎皇上的预料,七个诸侯国连成一体,共同谋反,并明确提出“清君侧,诛晁错”的口号,这让晁错在感到无比难堪的同时,感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恐惧,难道父亲的预言真的会变成现实吗?他的脑际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他没有再敢往下想。
如何面对皇上?如何给皇上解释?当初晁错曾蛮有把握向皇上大胆预测和保证,赵王刘遂不敢反,胶西王刘卬不敢反,楚王刘戊不敢反,轮到吴王刘濞,刘濞照样不敢反,可现在他们不仅反了,而且是联合造反,这说明他的预测是错误的,说明他的削藩政策在某种程度上是错误的,或者说考虑不全,操之过急,才激起这场叛乱。
此时此刻,晁错的心情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重重地击中他,让他措手不及,六神无主,陷入深深的慌乱中。
在晁错惊慌失措的时候,坐在金銮殿发号施令的皇上显得更加慌乱。当梁王刘武的求援书快马加鞭送至他的御案,他的眼前顿时一黑,几乎从御座上跌落。他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不由拿起战报,连看三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才颓然放到御案上。
国家发生七个诸侯国叛乱,这是多大的一件事,皇上坐不住了,腾地从御座上站起,像热鏊子上的一只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双臂张开,两只手不停地上下颤抖,嘴里不断嘟嘟囔囔:“七国叛乱,七国叛乱呀,叛军的势力该有多强大,这让朕如何是好?”
皇上首先想到的人,就是满腹经纶,雄辩滔滔,平时在他的耳畔不断鼓吹削藩,让他洗耳恭听,眼睛里充满崇拜目光,被他尊称为“智囊”的晁错,与他有着深厚的师生情谊。
晁错自任御史大夫以来,改动祖制三十六章,办了一大批大案要案,特别在削藩方面,既是积极的鼓吹者,又是得力的实施者,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削掉赵国常山郡,削掉胶西国六个县,削掉楚国东海郡,成绩不菲,效果显著。
当削藩政策全面展开的时候,曾遇到来自各方诸侯的种种阻力,招来许多毁谤和怨言,有些甚嚣尘上,尖刻恶毒,但由于皇上毫不动摇的支持,这些反对势力只好躲藏在阴暗处,不敢公开。
而皇上所崇拜的老师晁错尽管在削藩策奏章中,提出吴王刘濞“反益骄溢,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的见解,但在赵国、胶西国以及楚国削藩取得阶段性成果后,曾充满自信对他说:“朝廷削掉吴国会稽郡和豫章郡,吴王刘濞像赵王刘遂、胶西王刘卬以及楚王刘戊一样懦弱,不敢放一个屁。”这个估计在当时深深地影响他,在今天看来,这个估计显然错判形势,显然低估刘濞,现实中的刘濞不仅敢造反,而且胆大包天,联合其他六个诸侯国造反,连地处偏僻的东瓯国都出兵相助,至于横跨草原的匈奴国,更是虎视眈眈,跃跃欲试,大有趁火打劫、大打出手之势。
看来这位学问深、能力强、见识高的晁错老师大大失算,没能真正看透那位曾经在马背上取得不凡成就、曾与皇上有杀子之仇的堂伯——刘濞,这样一来,原来套在晁错身上的“智囊”光环在皇上的心目中瞬间黯然失色,皇上甚至认为:这场叛乱都是由于削藩操之过急引起的,而积极鼓吹削藩的人,正是朕倚为股肱大臣的晁错。
晁错的形象在皇上的心目中开始动摇,而这种动摇足以给晁错带来一种不可预测的后果。
第256章 文帝遗言响耳畔()
在未央宫宣室殿,御前会议正紧锣密鼓召开,皇上召集群臣,商量如何平定七国叛乱。
在接到梁王刘武的求救书后,皇上一夜辗转反侧,没有入睡,早晨起来的时候眼圈泛青,眼睛里布满红丝。此时的他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用低沉的、沙哑的声音说:“昨天,朕接到梁王的求援信,说吴王刘濞联合赵国、楚国、胶西国、胶东国、菑川国和济南国,打着‘清君侧,诛晁错’的旗号,起兵叛乱,正集中优势兵力,准备攻打梁国。”
皇上的话刚落音,群臣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七国叛乱,削藩引起七国叛乱。”
声音开始还比较小,到后来逐渐变大,大臣们七嘴八舌,弄得皇上的耳边嗡嗡乱响。皇上见状,“咳,咳”干咳两声,群臣顿时停止议论,宫殿里重新恢复安静的状态。皇上眼睛里流露出焦灼和担忧的目光,环扫群臣,焦急地说:“为今之计,如何应对七国叛乱?”
正当群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瘦长脸、眼窝深陷的大臣从班列中走出,群臣抬眼一看,正是主持削藩大计的晁错。只见他走至皇上的近前,自信地说:“陛下,常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为今之计,臣以为朝廷应该出动大军,勘定叛乱。”
“戡乱?”
“对。”
皇上用通红的眼睛看一眼晁错,紧接着问一句:“朝廷既然派大军征讨,谁可挂帅?”
晁错迎着皇上目光,激动地说:“为激励全军将士,臣以为陛下御驾亲征最好。”
“朕若御驾亲征,京都由何人镇守?后勤补给又由何人主持?”御驾亲征可是亲临第一线作战,疆场上刀光剑影,血流漂杵,尸横遍野,这对长期生活在宫廷中的皇上来说,无疑是赶鸭子上架。皇上听了晁错的鼓动,两道浓浓的眉毛渐渐地拢在一起,说明他心里很不赞成这个主意,但出于帝王的矜持和尊严,出于对晁错的尊重,他才没有骤然驳斥晁错,而是反问一句。
晁错挺起胸脯,鼓足勇气说:“陛下让臣留守京都,协调群臣,供应粮秣,臣定能胜任。”
这句话引起群臣一片哗然,丞相陶青、廷尉张欧、中尉陈嘉以及其他大臣全部反对,特别是丞相陶青,心中更不是滋味,这皇上如果亲征的话,那么燮理阴阳、协调群臣的重担理应由丞相负责,而御史大夫晁错竟然要逾越丞相,镇守京都,代行丞相职能,他焉能不急,暗暗骂道:“晁错呀,晁错,真是狂妄至极,你他娘的什么人缘,什么人品,人神共怒,臭不可闻,还想镇守京都?谁听你的话?京都不让你搞乱才怪呢?皇上啊,千万不能让晁错镇守京都啊,那会把朝廷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呀。”
群臣心里普遍反对晁错镇守京都,因为大家知道晁错冷峭刻直是出了名的,都不愿意在他的手下干差事,都心里想:“皇上啊,千万不能让晁错镇守京都。”
这句话引起皇上愕然,他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晁错,心说晁错你出的这是什么妙计,把朕送到战火纷飞的前线,亲率将士,一刀一枪拼杀,随时都有光荣牺牲的可能,而你自己却躲在后方,安然无事,亏你说得出口,再说,七国叛乱是怎么引起的,还不是你竭力推行削藩引起的,乱子由你引起,你应该主动请缨,主动到前线率军杀敌,才能赢得朕的谅解,而你竟然把朕推到最危险的境地,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后方,真不愧是智囊呀,只不过这个智囊是带引号的智囊,是一个让朕很反感的智囊。
皇上和群臣缄默不语,大殿里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而晁错也不看皇上的脸色,继续陈述自己的用兵方略:“臣为陛下计,陛下只需率兵占据天下险要荥阳,堵住叛军,即使徐潼一带,不妨暂时放弃,尽让叛军占领,分其兵势,等敌方锐气一挫,我军以逸待劳,一鼓平乱。”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管什么事,晁错只要一说出口,皇上马上允准,这一次却令他惊讶的是,皇上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