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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头。大王既然忘记王道,我等怎可与他久居为伍?你们把我看扁了,我岂是为了区区醴酒么?”
一番话说得申公、白生哑口无言,他们想到刚才在王宫的遭遇,不得不承认穆生说得有道理。申公想了想,笑着说:“本来我想说服你,没想到被你驳得无话可说。”
“现状如此,谁有什么妙计良策?”在穆生面前,白生苦笑不已,说了一句不满现实的话。
申公关心地问:“君这是心病,总不能一直不到王宫去吧。”
穆生脸色坚毅地回答:“敝人已拿定主意,决计辞去中大夫一职,仙鹤野云,自由自在,不再受官场的束缚。”
“唉,君志趣高雅,德行深厚,我等不及。”申公非常佩服穆生的勇气和智慧,自叹不如。
“是呀,申公所言极是。”看穆生去意已决,白生嗟叹不已。
探明穆生的心迹,申公、白生走出穆生的家,与穆生互道珍重,然后翻身上马,各自照着厚厚的马臀,狠狠地抽一鞭。两匹坐骑扬鬃奋蹄,嗒嗒嗒奔驰在阳光沐浴的大路上。
几天后,穆生来到王宫,向楚王刘戊提出辞呈,刘戊假惺惺挽留几句,便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在穆生的辞呈上批了“准予办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第241章 大丧期间淫乱无度()
穆生虽然辞职,但并没有唤回楚王刘戊的良知和反思,他每天专从女色着想,从民间采选丽姝,淫乐不止,只要稍有姿色,他便想法设法搞到手,已成为一种顽固性痼疾,自始至终改变不了。
楚王刘戊这个嗜好在楚国臭名昭著,举国上下不论在朝在野,是敌是友,一提到他这个嗜好,无不摇头指责,但刘戊不以为意,反而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常言说“人在做,天在看;人作孽,不可活”,他的好色很快为他召来祸端。
公元前155年4月,薄太后薨逝的讣告送到楚国王廷,按照朝廷规定:太后治丧期间,各诸侯必须停止所有的音乐、饮酒、与后宫宫女私媾等各种娱乐活动,否则的话,将被褫夺封国。这个规定极其严格,一般诸侯王都不去触犯这个红线,但刘戊属于那种自制能力比较差的诸侯王,让他治丧期间不找女色,比打死他还难受。
太皇太后薄氏一生贤惠,堪为人之楷模,她的薨逝在诸侯中引起强烈的悲哀,而楚王刘戊自认为山高皇帝远,朝廷不一定能察觉他,丝毫没有悲戚之色,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依旧谈笑风生。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刘戊返回后宫,居然召集一群乐工,鼓瑟吹笙,且通宵达旦,肆无禁忌,根本没有国家大丧的概念,在宫内外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有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话,专门讽喻那些声色犬马的人,楚王刘戊属于这一类人。朝廷规定,治丧期间不准饮酒作乐,不准私幸后宫之女,而他则背道而驰,公然违背朝廷的规定,每天大摆酒宴,喝得酩酊大醉,大耍酒疯,狂呼乱叫。至于女色方面,更是他须臾离不开的,一夜之间常玩几个美女,倚翠偎红,自图快活,而且精力旺盛,乐此不疲,召集一群美女,共居一室,公然宣淫。
太傅韦孟实在看不下去,拿着自己作的淫鸱赋一首诗,来到王宫觐见他,看他仍然搂着妖冶的宫娥寻欢作乐,强压心头怒火,用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说:“大王,臣最近对楚国偶有所思,写了一首诗,想请大王雅正。”
“太傅写诗,好雅兴啊。”听说韦孟写了首诗,刘戊顿时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翻起白眼,看一眼韦孟,继而自我解嘲说:“孤日夜操劳,哪有功夫欣赏诗?”
“臣知道,大王有比欣赏诗更重要的雅兴。”
刘戊极不情愿松开搂着美女的手,打个酒嗝,懒洋洋地说:“既然太傅写出来了,让孤欣赏一下,倘若写得好,孤让宫中乐工谱成曲,让宫娥共同传唱。”
韦孟把诗笺递给刘戊,刘戊接过来,展开阅览,只见上边写道:
淫鸱赋
深山出鸱枭,性情太轻狡。
终日思美伴,欲火胸中烧。
淫乱无节度,娱乐任通宵。
忽遇劲风吹,掩泪竞折腰。
刘戊看了,眉头一皱,冷冷地说:“孤读了太傅写的诗,觉得太傅这是写人,不是写鸱枭。”
“不写鸱枭,写什么?”韦孟明知故问。
“太傅在诗里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暗暗指责孤淫乱无度,当孤是个傻瓜吗?”刘戊一张脸布满乌云,大声斥责韦孟。
韦孟跪倒在地,眼泪哗哗直流,直言进谏:“大王,朝廷治丧期间,各诸侯王都不再听音乐、喝酒以及近女色,只有大王我行我素,满不在乎,花天酒地,万一朝廷追究下来,大王如何应对?”
刘戊哈哈一笑,轻蔑地说:“楚国离长安路途遥远,孤在楚国的所作所为,朝廷岂能知道?”
“如果大王这样认为的话,大错特错矣。且不说楚国的国都到处都有朝廷的眼线和耳目,大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单从民间的传闻,就能唾沫星子淹死人。大王为何不到民间私访,看一看民间百姓对大王的看法?”韦孟心想豁出去了,坦言无隐。
“总而言之,这首诗写得不怎么样,不合时宜,孤不予采纳。”刘戊铁青着脸,强自忍着,才没有发作。
韦孟以头触地,颤声说道:“大王。”
刘戊转过身,冷冰冰地说:“你可以走了,以后少来孤的耳畔聒噪,孤对这些所谓的谏言听腻烦了。”
看刘戊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韦孟心灰意冷,只好痛心地说:“既然大王不采纳臣的谏言,臣只好效仿穆生,辞职回家。”
刘戊冷冷一笑,不留情面地说:“都走完也无所谓,剩下孤一人,楚国照样是楚国,难道会灭亡不成?真是欺人之谈。”
韦孟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灰尘,毫无眷恋地走出宫殿。当他再回头看一眼王宫时,只见巍巍的宫阙在太阳的照耀下,气度恢弘,雄伟壮观。他慨然长叹:“唉,不知道将来谁来主宰这座宫殿?”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穆生走了,韦孟走了,正人君子短气,歪风邪气炽盛,楚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可是楚王刘戊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旧感觉良好,飘飘其然,高枕无忧。
楚王刘戊的种种劣迹通过不同途径传至朝廷,传至皇上的耳朵。皇上批示御史府:秘密调查,取足证据。
御史大夫晁错迅速组织精干力量,潜入楚国,没用多长时间,便把楚王刘戊在太皇太后治丧期间仍然淫乱后宫、饮酒作乐的罪证搜集齐全。看证据齐全,晁错来到未央宫宣室殿,向皇上禀奏:“根据皇上的批示,臣派出得力人员深入楚国,风餐露宿,明察暗访,查明楚王刘戊在太皇太后治丧期间,未尝守制,仍然纵淫。依照大汉律规定,当加死罪,请皇上明正典刑。”
“唉,朕看了刘戊的相关材料和证据,刘戊的确是一个没心、没肝、没肺的人,不论从人臣遵守大汉律的角度,还是从人伦尽孝道的角度,他让朕太失望了。”皇上身子往后一仰,把头斜靠在御座的软垫上,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停了好长时间才说:“对于这种没心、没肝、没肺的人,朕顾不得什么堂兄堂弟,先抓起来再说。梁王这次朝觐走后,正好他要入朝,你们省了跑腿,在京城他的王宫,就地实施逮捕。至于如何处理?等朕考虑成熟再定,切不可擅自做主。”
“诺。”晁错眨一眨眼睛,看着皇上一张脸由于痛苦而变得异常难看,知道皇上虽然痛恨这些诸侯不遵守法纪,但真要他割断亲情,六亲不认,大开杀戒,他未必能下这个狠心。晁错常常这样想:对这些违法诸侯的处理不到位,他们将来缓过劲来,会不会反攻倒算?这个忧虑并不是多余的,倘若出现那样的情况,皇上和自己岂不是养痈遗患,姑息养奸?
第242章 入京朝觐被拘禁()
几天后,楚王刘戊领着丞相张尚等一行来京了,他的车驾刚刚入住他在京城的王宫,他便故态复萌,倚红偎翠。正当他赤身裸体与两个妖冶的女子行云布雨的时候,晁错领着缉捕人员,破门而入,从暖烘烘的被窝把他抓起来,冷笑着说:“大王,请跟我们走一趟。”
“晁错,你想让孤到哪里去?”面对晁错,刘戊早听其他人介绍过,知道他是一个冷峭刻直的人,落到他的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
“御史府。”晁错冷冷地说。
刘戊大吵大嚷:“孤要见皇上,向皇上问明,到底谁给你的权力,竟然敢抓一个堂堂的诸侯王,想造反呀。”
晁错噗嗤一笑,用讥讽的口气说:“在下正是奉皇上之命,来抓你这个不守臣道的所谓诸侯王。你在太皇太后治丧期间,饮酒作乐,宣淫后宫,按律当斩。”
“你天天对各诸侯王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难道不怕哪一天遭报应吗?”刘戊气愤之极,恨不能把眼眶瞪裂,甩开两个皂吏强而有力的手,恶狠狠骂道。
“怕死就不干这个惹人的差使,既然干这个惹人的差使,就不怕死。”晁错理直气壮回答,然后一挥手,命令道:“带走。”
再次冲上来几个皂吏,拧住刘戊的胳膊。刘戊用尽浑身力气,拼命挣扎,但这种反抗式的挣扎徒劳无功,只能招来几个皂吏更加有力的报复,几个皂吏下手更狠,拧住他的胳膊往后一背,顿时,他“哎哟,哎哟”杀猪般嚎叫不已,被带进御史府,囚禁起来。
在囚房,刘戊精神萎蔫,两眼黯淡无光,但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暗暗发誓:只要有朝一日出去,非找晁错这个蟊贼算账不可,不出这口恶气,枉为男子汉。
如何处理楚王刘戊?以晁错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坚持认为,刘戊在太皇太后治丧期间犯了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对于晁错等官员的请求,皇上经过认真考虑,觉得这样做过于棘手,毕竟是一方诸侯王,同宗同亲,没有起兵反叛,尽管触犯大汉律,不能说杀就杀。再说了,先帝时期淮南王刘长图谋不轨,先帝都没有杀他,更何况是一个喝酒作乐、宣淫后宫的问题,性质远远没有前者恶劣和严重。
既然不想杀刘戊,必须得为不杀他找理由,理由好找:姑念初犯。不过呢,不能轻易放掉他,因为他的确触犯大汉律,如果不痛不痒放了他,他会怙恶不悛,照犯不误,应该让他为之付出一定代价。现在朝廷正在推行削藩大计,结合他所犯的罪行,削掉他一个郡,他有何话可说?
想到这里,皇上笑了,吩咐中书令拟定削夺楚王刘戊东海郡的诏书,然后派使者拿着诏书,前往御史府,宣读诏书。
且说使者持着使节,来到御史府,找到晁错,说明来意。晁错看是皇上的诏书,不敢怠慢,立即命令手下人打开囚房,放出刘戊。
几天囚禁生活,让刘戊变了样,原来光彩照人、器宇轩昂的刘戊不见了,换之以胡子邋遢、蓬头垢面。当他从囚房蹒跚走出的时候,几缕强烈的阳光刺得他赶紧眯上眼睛。
使者疾步上前,大声喊道:“刘戊接旨。”
刘戊咚的一声跪倒地上,心说自己的大限到了,顷刻间脸色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