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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毕竟是借了裴敬一把东风,才治了纪家,见他问,不好不答,就大概解释道:几个月前,我做错事,被老太君一怒之下撵出去了,后来才遇到了慧姨,蒙她收留,再然后纪家就把我捉回去,逼我去给京城一户人家做小妾,还打了小修一顿,再后来,那婚事没谈成,我们就被撵出来了。”
赵慧这也是头一次听余舒说起纪家逼她给人做小妾事,一听就恼了,也不哭了,气愤道:
“这纪家还是不是东西”
裴敬亦是觉得纪家做过头,但对余舒本人有感慨,她这种吃了亏就一定要找回来人,恰是不好惹那一种,现她年纪还小,本事还不够大,日后若有了依仗,才真叫人害怕。
但她对赵慧又是这般重情重义,有恩必还个性,却又是值得结交那一种人。
只可惜,这样两种性情生一个人身上,若是男儿必能称雄一方,奈何托生成了女儿身,终究要雌伏于男子之下。
且说纪孝春和纪孝谷回到了纪家,都不敢将衙门里发生事告诉纪老太君,恐怕她气背过气儿去,便商量瞒着她,纪孝春去找纪孝寒商量,纪孝谷则是回了西院,到小西阁,翠姨娘房里发了一通脾气,摔了几件器具后,丢下哭哭啼啼翠姨娘,回房去让下人烧水来洗澡。
衣服还没脱到一半,就有下人屋外面报有急事,纪孝谷黑着脸到门外头,一听来人嘀咕,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可有弄错?你是亲眼瞧见那乞丐咱们赌坊里出现,然后带了人走?”
“是啊老爷,可不就是那个乞丐吗,没想到啊,他竟然跑到衙门去告状了,难怪当初他会到咱们赌坊来砸牌子,原是早有记恨——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你回去做事,”纪孝谷扶着有些发懵额头回到房里,心中很是混乱:
那个前阵子才被他撵出去贼丫头,竟然会是那天他赌坊里大杀四十局乞丐吗?
不会,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她哪里有那本事,肯定是听说了那“一道一乞”事,才故意去做样子,能赢局,必是有人旁相助,对,该是这样才对。
这么一想通,纪孝谷脸色才稍好了一些,倒了杯茶压惊,喝着喝着,就冷笑起来,后一起身,将杯子摔了地上——
“嘭啪”
余舒和赵慧从衙门离开,没有回裴敬府上,而是被他带到了城南另一处住所。
余小修先一步被人送了过来,正房里坐立不安地等着,见余舒破破烂烂被人背了进来,猛一起身,原本趴他膝盖上金宝翻了肚皮摔地上,“唧”了一声,恼火地拿尾巴甩了他鞋尖,钻进桌子底下生闷气。
“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余小修嘴巴一扁,眼睛就泛红。
“闭嘴,先出去接盆水来。”余舒没精力再应付个哭包。
“哦、哦。”
把身上脏衣服脱了个干净,余舒被塞进被子里,伤药都是裴敬一早准备好,赵慧就坐床头,一掀开被子,看见余舒红发紫屁股,眼泪就又下来了。
余舒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哭,很是无奈,赵慧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就好似变成了水做,动不动就要掉上两滴泪,她很不喜欢别人哭,偏不能对赵慧发脾气,只好忍着。
“姐,水打来了。”
一听到余小修声音,余舒就赶紧把被子扯上了,“放床边上,出去把门带上。”
“啊?”余小修听懂了,不情愿道,“我不出不跳字。
余舒睁眼瞪他,都疼死了,没眼色,“不出去还站边上等着看我光屁股么,信不信我好了揍你?”
先前衙门里光顾着唇枪舌剑了,一兴奋就忘了疼,现过去那劲头,就开始吃不消了,不能对赵慧发脾气,凶一凶余小修总使得。
余小修见她面露凶光,就没敢唱反调,乖乖去桌子底下揪了金宝出来,出去把门带上了。
赵慧和那个裴敬安排来仆妇,给余舒净了身,擦上药,中途余舒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晚上,身上泥巴土全擦干净了,浑身清清爽爽,当然除了屁股。
赵慧自己还病中,就没余舒床前陪着,余小修不知何时回到了屋里,余舒睁眼就看见他坐桌子边上,逗金宝翻跟头。
金宝很不配合,小小一团趴桌子上不肯动,余小修戳戳它,它就撅撅屁股挪个地方,再戳戳它,它就干脆翻过身子,四脚朝天耍赖皮。
要余舒说,这小玩意儿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典型,一对它好它就上脸,敲它两个脑镚儿就老实了,当然给它一粒银子效果会好就是。
“呵呵。”余舒突然痴笑出声。
余小修听见,立刻丢下金宝,跑到床边:姐,你醒啦”
“嗯。”余舒屁股有伤,只能侧躺着,抬手想摸摸他脑袋,却够不着,余小修发现,就很自觉地矮下身子,趴她床边,让她能把手放他头上,要比金宝乖多了。
余舒揉揉他头发,手心里发软,嘴角一翘,道:
“小修,姐今天上午给你出气了。”
余小修眼睛圆了圆,他知道余舒却帮赵慧打官司了,却不知道上午衙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舒没有解释意思,只是伸手点了点他脑门,眯着眼睛道:
“没人能白欺负咱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下出气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下出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贺郎中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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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贺郎中问情
打赢了和窦家官司,裴敬第二天让行七跟着赵慧到衙门去递了嫁妆单子,马县令躲后堂没有出面,师爷派捕跟着赵慧去了一趟窦家清点财物。
窦家人一早去了狱中看窦虹,窦家就只有入赘窦家大姑爷,捕拿了文书出来,强令着他去开了库房,又找管家拿了账册,有行七带来人手,一个上午就把该搬都搬光了,多赔那一倍直接折算成了银两,数目是裴敬让人早就算好。
赵慧当年嫁妆因带有家产,相当丰厚,窦家因为这些年经营不善,家底薄减,到后,杂七杂八都算下来,竟是还短六百两拿不出,那大姑爷原本想要使赖,行七倒好,直接指着人家祖宅,估算起了地方,要他去拿地契出来,那大姑爷险要晕倒,事先被行七塞了银子捕凶恶了他几句,就行七打出欠条上画了押,压根没看仔细上头写是什么。
一出窦家门,行七和赵慧就被人盯上了,那些盯梢看他们把几车财物都拉回了城南一座宅院,才回去禀报。
午饭时,余舒趴床上,接过赵慧递来欠条,看着上头白纸黑字,笑着弹了弹纸张,扭头对赵慧道:
“明天就让裴先生派人去牢里接贺郎中。”
赵慧又是高兴,又有些担心:窦露没那么好说话,我怕她——”
“她好不好说话,那就是窦虹事了,”余舒枕着手臂道:
“裴先生早去查过了,窦家几间铺子都亏,今天库房又被我们搬了一通,衙门再去搜一搜充公,就剩下那间破宅子了,有这欠条,三天不还现钱,我们就让人去收宅子,你说他们是愿意露宿街头做乞丐,还是愿意给我们行个方便,撤了对郎中诉状,保他们一套宅子,这买卖怎么算都不赔,窦虹就是不考虑她自己,也要考虑她膝下子女,难道还指望着纪家去帮他们。”
就纪家那刻薄样,这回坏了名声,肯定将窦家一起怨恨上了,亲戚早就没得做了。
赵慧听她说焉定,心头就安稳了,低头爱怜地整理着余舒睡乱头发,缓缓道:之前我都没敢想,这辈子还能有这么一天,看见窦家那群人罪有应得,小余,你肯定是老天瞧我太可怜,才发了慈悲,专门指派给我福星。”
余舒一听就笑了,下巴轻点着手臂,道:有我这样福星么,我倒是觉得,你是遇上我才开始倒霉,你以前日子过多安稳啊。”
“那种忍辱偷生日子怎么叫安稳,”赵慧摇头,“现啊,我这心里头,才是真正安稳了。”
余舒转头,看着赵慧温和目光,似能感觉到她心里平静,突然问道:慧姨,等这件事过去后,你愿不愿意同我离开义阳,上京城去。”
这是余舒头一回赵慧面前提起进京事,因为早就打算要离开,所以这回她痛地将纪家给得罪透了,现纪孝谷想必认出她,正想法子要给她教训。
而赵慧,裴敬昨日私下和她谈过,他会找个日子摆酒席认了赵慧做义妹,有他面子护着,纪家不能拿赵慧如何,她义阳城里是安全。
可她就不行了,义阳已不是她能久留之地,纪家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这件事一了她就要带着余小修走,不管赵慧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上京,她都要亲口问一问她。
“上、上京城?”赵慧惊讶,“你们姐弟两个,要上京城去?”
余舒眼光一盛:对,我要去京城,”
不光是为了暂避锋芒,也不仅是承诺为青铮找《玄女六壬书》,京城是天下诸易汇流之地,百川纳海,大衍试上人才济济,太史书苑藏龙卧虎,司天监是天下诸易高地方,她很想亲身去见识和学习,她有预感,她术数法则要到了那里,才会有多突破。
“我”赵慧脸色一为难,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见到余舒神色,便把话咽回去,点头道:只要你们不怕我是个拖累,那我就和你们一道,去京城看看。”
余舒一心向往,并未察觉赵慧脸上犹豫,听她答应,便露了笑,抓着她手道:怎么会是拖累,等你身体好一些,路上我们慢着走,还能顺道游玩呢。”
赵慧见她高兴,就也跟着笑了,只是这笑不到片刻,便忽然打住,她似想到什么,紧张地询问余舒:
“纪家三老爷要是认出你来,你母亲还纪家,他会不会拿她出气?”
余舒摇摇头,老神道:纪孝谷是纪家精明一个,家丑不可外扬,要是让大房二房知道昨天状告他们纪家是我,他自己先要被纪老太君教训,落埋怨,这件事他肯定要瞒下来,就不会拿我娘如何,顶多是骂她几句出气,他心里越有鬼,我娘就越平安。”
她就是吃准了这里头关系,昨天才放心地吐了纪孝谷一口,看他爆血管。
不光如此,她离开纪家时,特意管翠姨娘要了生辰八字,就是为了给她判祸,昨天晚上她还给她算过,真要是她出了事,她肯定比谁都先知道。
毕竟余小修还惦记着生母,她如何会不顾翠姨娘安危。
下午裴敬就派人到狱中,拿着窦家大姑爷签下那张欠条,和窦虹“谈了谈”,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窦虹主动要求让人到窦家去找来窦露,姐妹两个牢里谈了一场,不管过程如何,第二天一早,窦露就到衙门去索回了状纸。
当天晌午,贺芳芝就从牢里被放出来了。
赵慧还病中,坚持要亲自去接他,马车里头,两个人见了面,看到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贺芳芝,赵慧当时又哭了一场,贺芳芝人虽牢狱里过了几天,见到赵慧平安无事,精神却还好,手忙脚乱地劝了她一阵,就问起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辆车上就他二人,赵慧就从头到尾和他讲了,包括裴敬如何欠下她先父恩情,余舒如何地公堂上状告窦家,听得贺芳芝连声感叹,后讲到窦家下场,另他拍手称,直喊道恶人有恶报。
赵慧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