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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6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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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也不是怕冷,只是没有玩性罢了。北方战乱、朝中隐忧,如今每一件事都需要她操心费神,何来的闲情逸致去玩耍呢。

    安倍葵子蹦蹦跳跳去了,余舒静下心来又写了小半个时辰的字,搁笔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外面,无人答应,想是都出去看热闹了,她们难得欢脱一回,余舒倒是不生气,兀自将茶壶放在炉子上烫热。

    不多时,一早去了东院儿的芸豆便抱着一只托盘回来,进门见到没个人伺候,余舒居然自己在烫茶喝,连忙放了东西,上前接手,嘴里不轻不重地念叨:“这群丫头片子,准是跑去玩雪了,等人回来奴婢再收拾她们。”

    芸豆这些日子以来越发地稳重了,本来不如鑫儿妥帖不如林儿机灵的她,如今却将北大厢一群丫鬟管的服服帖帖,稳稳占着余舒跟前头号大丫鬟的位子。

    “让她们玩去吧,多年未见这么大的雪了,”余舒指着她刚才放下的托盘,问道:“那是什么?”

    芸豆给她沏了茶,回过头来将托盘上拿过来,放到她面前,“姑娘忘了,今儿初七是人庆节,女儿家要戴花盛,两位夫人都给您备了。”

    说着,便分别取了赵慧和翠姨娘送来的花盛给她瞧,一支是用永春苑里四季常开的鲜花巧扎成的花冠,一支是用真金白银玉叶子打造的花簪。

    余舒此时松松散散拢着一团发髻在脑后,芸豆试着将两支华盛分别往她头上比了比,笑道:“姑娘皮肤雪白,戴上哪个都好看,两位夫人都是用心了呢,奴婢给您梳梳头换上吧?”

    余舒神情却有些恍惚,接过了她手里的那一顶精致小巧的花冠,垂眸道:“等会儿吧,你去前头看看,他们冰灯雕得怎么样。”

    芸豆答应着去了,留下她对着那两支花盛发了一会儿呆,缓缓起身,走到西墙一行书架底下,打开了角落里一只抽屉,取了一只白玉匣子出来。

    抽开玉匣,便见匣底静躺着一簇焦黄的干花,枯萎的不成样子,她手指轻触花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它们最初可爱的模样,

    这是两年前人庆节,薛睿亲手为她戴上的花盛,那会儿尚且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默默悄悄地将她放在心上,然而一举一动却早已泄露了心思。

    这花儿,名叫结香,又唤“梦冬花”,先有花才有叶,恰似他之于她。而结香花又有药用,可以明目。想必他那时便在暗暗地提醒她,擦亮了眼睛瞧一瞧他吧。

    “呵,”余舒低笑出声,眉目化开一滩柔情,捧着玉匣子里的结香花,一瞬间思念盈满心头,眼角竟酸涩起来。

    女人终究是女人,哪怕坐拥荣华富贵,如日中天之时,终究盼着心底那个知冷知热的人呀。

    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余舒按捺了思绪,将玉匣子合上重新放回抽屉里,转身坐回了椅榻上,等到几个丫鬟先后进门,看到的还是那个从容如常的她。

    “主人、主人,您看,这是奴婢捏的小兔子,像不像?”安倍葵子捧着一只雪团子向她献宝,屋子里暖和,兔耳朵很快就融掉了一半,除掉尾巴,看起来不像是兔子,倒像是那只整天除了吃就知道睡的小耗子。

    余舒不忍打击她,便点头道:“挺好的。”

    鑫儿和林儿挤眉弄眼,芸豆笑瞪她们,回头对余舒道:“周总管昨天起就带人在花园里雕冰灯呢,什么样的都有,到晚上就有的瞧了,您若肯赏脸去看看,才不枉费他们忙活一场。”

    永春苑四季如春,难得是下了一场雪,另有一派美景,周虎原籍苦寒之地,雕冰很是一把好手。余舒应了,看着几个丫鬟高兴的样子,便也笑了,只道:“拿我的帖子,派人到辛家去请六姑娘,到方家去请司徒姑娘都来,咱们晚上热闹热闹,摆两桌酒席吃。”

    既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r1152

第七百九十六章 番外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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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贞四年,北方战火连连,朝廷征兵不断,军费无度,徭役赋税倍增,百姓民不聊生,是以大江南北多发义军。更新最快大安朝三百年太平告罄,就连科举同大衍试都被迫暂停。

    两年前,燕军攻下了定州城,进驻河北,朝廷又吃了败仗,退至太原屯守,双方以伏牛河为界,分庭抗礼。

    转眼又到新年,安陵城内的百姓却不似往年欢欢喜喜地过春节,各处人心惶惶,不知燕国大军几时打到京城来,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都悄悄收拾了行囊,准备过了年,就到南方去投靠亲戚。

    百姓尚且如此担惊受怕,遑论是更清楚大燕攻势的朝臣了。年前,便陆陆续续有官员家眷离京避难,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就打着走亲访友的旗号,更有甚者辞官连夜遁走。

    崇贞帝得闻此情,大为火光,当日便下令将那些个辞官潜逃的窝囊废都抓回来关进大牢。又命羽林军查明情况,朝中官员,凡有家眷无故离京者,一律严惩。

    为此,一堆人受到牵连,纷纷下狱,大过年的没个喜庆,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帝的火气烧到自个头上。

    余舒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不受影响的大臣之一,这几年来,皇帝对她信任有加,尽管朝廷派出的讨逆大军在战场上连连吃亏,但是凭着她出谋划策,倒也打了几场胜仗,延缓了十万燕军挺进的步伐,不然这会儿大燕兵马早该攻下太原了。

    崇贞帝心高气傲,踌躇满志,奈何生不逢时,若是太平年间,他兴许能够安安稳稳成长为一代明君,可惜这是乱世,他治下早已腐朽的朝廷,怎能抵挡有一干出生入死的追随者又雄才大略的大燕皇帝呢。

    。。。。。。

    正月十五,城里照旧是有灯会。到了傍晚,大街上热闹非常,满眼人山人海,处处姹紫嫣红,全然不似年头那几天冷清,好像京城里的老百姓都是憋到了今天才出门一样。

    余舒本来是要待在家里享清闲,架不住小修同她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出了门,顺道先去駉马街上瞧了瞧。

    三年时间,忘机楼名声鹊起,说是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为过。有求堂和必应堂的经营策略十分成功,人们渐渐习惯了这个悬赏解难的地方,日进斗金是寻常,天机榜上轮番更替的天价悬赏和人物排名,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为热议的话题,随便街上揪着一个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当其他世家所办的大易馆发现被忘机楼抢了生意,回过头来想要再拉拢客人,也已经晚了。哪怕有人效仿忘机楼,一模一样地在大易馆内设了悬赏和榜单等等,却远不如忘机楼独占先机外加经营有方,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沦为摆设。

    忘机楼过年也没有关门谢客,从清晨到酉时,人来人往,大门前络绎不绝。駉马街上的商铺多是开了门的,上元节这两天没有宵禁,夜游者众,附近的酒楼茶馆都跟着沾了忘机楼的光,不愁没有客人上门。

    街上人多,马车停在路口,余舒和余小修下车步行。街道两旁悬着彩灯,蜿蜒不见尽头,将黑夜渲染地如同白昼,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红光满面,或停在小摊前面挑选花灯,或结伴成游不拘去往何处,更有些年轻女子胭脂匀注,手持团扇穿行在人流中。

    余舒信步而行,余修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与她说笑,惹人频频侧目。

    三年过去,如今余修已然长成一个出色的少年,个头猛地蹿高了一截,眉清目秀,双眼明亮有神,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托生的公子,全然不见儿时自卑的模样。

    余舒则是锦衣轻裘,一袭男装,银灰色的狐围帽遮住了眉心赤痕,一身气宇非凡,所经之处,行人纷纷避让,就连多看她两眼,心中都觉得冒犯。

    陆鸿和徐青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些随行的黑衣卫,都乔装成寻常百姓,混迹在人群中间,随时随地保护余舒的安全。

    进到忘机楼,正在大厅里转悠的林福便眼尖地迎了上来,余舒摆手示意他不用跟过来,便带着人穿堂到了后院。

    辛沥山正在屋里盘算过年这些天收进的账目,长条桌上摆着好几堆银块儿垒成的小山,在灯下闪闪发光,一旁地上还放着两大箱子铜钱,一进门就能闻见铜臭味,他却得意地眉开眼笑,不亦乐乎。

    “五叔,你又在数银子啦,”余修见面便是调侃,他这几年常往忘机楼来玩,和这里一群人混得相当熟了。

    辛沥山将手里擦得锃亮的元宝放下,故意板起脸道:“你这小子,我就这么点儿高兴事,总被你拿来取笑,亏得我为了给你做一盏将军灯,熬了两宿。”

    余修笑嘻嘻地凑上去说好话:“我错了,您别和我一般见识,五叔对我最好了,我的将军灯呢,在哪?”

    这将军灯同孔明灯一样,都能放飞,不同是前者更加精巧,可以用线扯在手里,不怕它飞走,灯壁上的图案会随着升高降低来回变换,趣味无穷。去年辛沥山就给他鼓捣出了一盏,京城里面独一无二,谁都仿制不来,外面更没得卖。

    辛沥山倒也乖顽,余舒几次请他出山,他都不肯入司天监,却甘愿躲在忘机楼里当个守财奴,研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发明。

    “喏,在里面放着呢,拿去玩儿吧。”

    余修寻着好大一盏将军灯,便高高兴兴地到院子里放灯了,屋里只剩余舒和辛沥山,两人聊起正经事。

    “听说皇上因为有些官员离京避难,发了一通脾气,你没受到波及吧?”别看辛沥山足不出户,消息却灵通的很。

    “碍不着我什么事,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里待着,哪儿也没去。”余舒摇头笑道:“倒是辛左判悄悄地送了两房儿女出京,皇上追究起来,吓得他称病在家,不敢出门。”

    如今安陵城表面平静,内里实则乱成一套了。

    辛沥山不无担忧地望了她一眼,道:“燕军眼看着就要攻破太原,打到京城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有何可急,”余舒从容不迫道:“即便他们占下了京城,难道还能将朝中大臣杀个一干二净不成,燕帝要夺的是江山,不是为了屠戮天下而来。”

    辛沥山沉默下来,这些年他越发看不透她这个人了。就算他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却料不准她是怎么想的。身为权臣,她也玩弄权术,她也结党营私,然而他却感觉不到她对权势有多迷恋,更无所谓忠君之心。似乎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只是为了尽职尽责,扮演好司天监大提点这个角色,而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没什么可怕了,”他摸摸下巴道:“原本我是打算卷了忘机楼的钱财,连夜逃跑呢。”

    余舒眼中闪笑,“那我得多派两个人看牢你了,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儿再找第二个财神爷?”

    辛沥山哈哈一乐,方才凝重的气氛瞬间不见。

    。。。。。。

    当晚,姐弟二人夜游回府,这才进了北大厢的门,对面便冲过来一枚圆滚滚的小炮弹,一把抱住了余舒的大腿,仰头露出一张白白胖胖的大脸盘子,瘪着小嘴,吸着冻地通红的鼻尖儿,委屈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阿娘和舅舅出去玩,不带小过过。”

    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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