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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璇回头看着纪孝谷,道:
“要抓住那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孙儿回来时候想了一路,今日之事太过巧合,怎会刚好有一场骤雨正午,那几个乞丐也都查问过了,俱是说无人指使他们,又怎会刚好那时起哄抢夺,护卫们抓住了那抢钱小乞,路上未曾让他离开视线,然而独独不见了石头,事出反常既为妖,我想来想去,那匿名人是将这些事先都算好了,短短一刻,能将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用到,这样人,不只是精明,想必易术也很了得,要追查起来,谈何容易。”
纪孝谷皱眉:那送伞给你人,想必就应该是这匿名写信给你人,你确是没有看清对方相貌吗?”不跳字。
纪星璇目光闪动,微叹一声,垂头道:当时雨大,我又跌倒,只瞧见了个身形,连那人穿什么衣裳,我都没有看见,是男是女,亦是不知。”
并不知她有所隐瞒,纪孝谷点点头,心知那挡灾石再找回来几率微乎其微,见她纠结于此,便严肃了神色,道:
“找不找得到,暂不作多想,待会儿且去取了你护身玉重戴上。离大衍试还有三日,你该全心准备应考,如今有云华易子卷子手,你该好好想想到时如何解题,总不能照搬他答案,这上面说‘行年将有一子呈大运而应祸生’,你有何理解,且说来老夫听一听。”
闻言,纪星璇压下了心中烦躁,握住如今空无一物手腕。
“我以为,结合那三星之兆,这一句是喻示,此兆现后,来年春节时有一人,出生于荣华富贵之身,然命有滔天之祸。”
她有种说不出预感,早晚会再遇见那雨中送伞之人。
冒着大雨回到家中,余舒被冻直打哆嗦,从灶台上舀了半盆温水端回卧房,麻利清洗了手脸,将湿衣服都脱下丢到一旁,光溜溜地钻进被窝里。
景尘也淋湿了不少,不过他武功如今恢复,并不惧寒,换下湿衣服后,便到厨房去,一只手添了柴烧水。
余舒暖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竖起耳朵听着屋外动静,裹着被子大声道:
“景尘,当心手别湿了水”
正厨房准备沏茶景尘动作一停,抬起右手看看纱布上半湿痕迹,扭头看看灶上火还未熄,弯下腰将手凑上去烘着,等到上面湿气被蒸干了,才继续去倒茶。
他将泡好热茶端进大屋,叩了叩余舒房门,“小鱼。”
“哦,等下,”余舒伸长手够了床头裹胸小衣和小裤,捞进被子里套上,又套上一条裤子,舍不得好不容易暖和起来被窝,便披着被子身上一裹,只露出个脑袋,踩着鞋子下床去开门。
景尘一手端着茶水走进来,见她裹着被子直跺脚,一副怕冷样子,便对她道:去床上坐着吧。”
余舒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便小跑回床上,蹬掉鞋子,把脚缩回被子里,看着景尘把茶水书桌上放下,倒了一杯后端给她。
余舒从厚重被子里伸出两只手,小心接过去,略微烫手杯子,让她舒服地轻呼一声,低头吹了吹,便忍不住小口小口地去喝。
景尘很有耐性地站床边,等她磨磨蹭蹭喝完了水,才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转身从袖口处捏了那枚凉丝丝小珠子出来,递给她。
余舒笑眯眯地接过去,对着窗子光亮处仔细照了照,又拿手心里使劲儿搓了一阵子,掌心很发热,可是这珠子还是冰凉。
“是真,这就是你当时给我那颗黄霜石没错。”失而复得欢喜,让她高兴地合不拢嘴,即便这宝贝并不属于她。
余舒捏着黄霜石递还给景尘,心想着怎么同他开口,好让他先将这枚挡厄石借她戴上一阵子,去去晦气,等她研究出来他那计都星发作周期,再还给他。
然而不必她开口,景尘便先出声:
“你收着吧。”
“啊?”余舒一愣,反而不知如何接话,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慢吞吞道:这是你师门宝物,当初被我大意丢失,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你再给我你不是梦到你师父说,这挡厄石不可以轻易不跳字。
景尘看了眼余舒手捏那一抹莹黄,脸上没有半点不舍,将目光移到余舒被一杯热茶薰微微泛红脸上,道:
“是说不可交给心术不正之人,然而我同你知交好友,亲如兄弟,自然放心交给你,有何不可?”
余舒听到那句“至交好友”,还能乐呵呵地咧嘴笑,跳到后面那句“亲如兄弟”,便忍不住挑高了眉头,暗自嘀咕这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是个如假包换女子,鼻子上哼哼两声,把手缩回被子里,道: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回头你什么时候要,我再还给你。”
景尘并不多说,点点头同意了,目光一转,看见了她从被子里露出小细脖子,视线她纤细锁骨上一处泥点,稍作停顿,便伸出手,拇指压上面,轻轻摩擦。
余舒没留神被他刮了下脖子,痒缩了肩膀,等到意识到他这举动有多轻佻,想也没想便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手擒住他手腕,一手捂住了脖子,抬头瞪眼道:
“你干嘛”
不想这么一动,披身上被子,便直接从肩头上滑落,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裹胸小衣,大半个肩膀都暴露空气当中,圆润肩头不同于男子粗糙,豆青色小衣下,胸前起伏弧度管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别男子平坦。
景尘站床边,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
“”
谁也没料到这种场面,两人同时呆怔住,直到余舒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方才脸色僵硬松开他手腕,将堆到腰间被子重拉上去,捂了个严实,看也不看景尘此刻表情,一手压着青筋直冒额头,闷声道:
“出去把门带上。”
这一声打破了沉默,景尘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刚才看到画面,又闪过平日里生活中一些细节,双目轻眨一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背过身去,同手同脚地出了余舒房间。
门一带上,余舒脸便挂不住了,把身子往床头一歪,手握着那凉丝丝小石头,捶着枕头,喉咙里挤出一声懊恼呻吟。
门外面,景尘干站了一会儿,缓缓抬手,握成拳,用力抵了眉间,潮湿发鬓后,是泛红耳尖。
余舒和景尘各自待房里,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雨停了,余小修放学回来。
“开门,我回来啦”
余小修敲了好几声门,才见景尘来开,是没发现他神态不自然,对他一笑,随手关上门往屋里跑,口里兴奋地叫着:
“哥、哥,我同你说,今天薛大哥——诶?”
他伸手推着卧房门想要进去,却发现门从里面被插上了。
余舒早就穿戴整齐,坐书桌边背书,一个下午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听到了余小修拍门声,动也没动,没有去给他开门意思,翻了页书,懒洋洋地应声道:
“薛大哥杂怎么了?”
余小修以为她里头换衣裳,不方便进去老老实实地站门口,同里头说话:
“薛大哥今天去书苑找我了,问了我哪天不用上学,说要带我到城外去骑马,不过他要我回来问问你,得你答应了才行。”
因为余小修之前同余舒提起过这事儿,她只是“哦”了一声,心不焉地道:想去就去吧。”
余小修听她答应,抓抓头发,继续道:薛大哥还让我带话给你,说是他这几天衙门公务繁忙,不方便到城南来找你,说是等你初一去考试,早上会派马车来接送你,要你安心备考。”
听这话,余舒脸上才又有了表情,将书倒扣桌上,有些无奈地托起下巴,对于薛睿“乐于助人”这一点,虽说是感谢,但也不免苦恼。
“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同他说明白了,总这么下去不好。”
打定了主意,余舒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从桌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手轻轻拉开半边窗子,寻到院中正扫水景尘,静静看了几眼他背影,抿嘴一笑,阖上窗子,走出房间。
第二百一十章 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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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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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气了吗
天气冷,余舒懒得做晚饭,傍晚余小修回来后,她便换了靴子,加上一件棉衣,裹得严严实实打算到街上买熟食回来吃。
小院儿屋檐下挂着一盏纸糊黄皮灯笼,景尘将院子里积雨水都扫干净了,将扫帚靠墙边放下,一回头看到余舒从屋里出来,转身又抓起了扫帚,继续沿着已经干净不能再干净墙角扫动。
余舒看他这掩耳盗铃小动作,差点笑出声来,轻咳一声,抛着手中一块碎银,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就好像没看见他这么大个人,一直到了大门口,她拉开门,一脚跨出去,才听到景尘追问声:
“天都黑了,你去哪里?”
她隐去嘴角笑意,转过头,神情同往常无二,就好似白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我去刘二铺子买几只肉火烧,待会儿回来冲个蛋花汤做晚饭吃。”
景尘抬头看看暗沉天色,握了握手中扫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同你一起去。”
余舒是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景尘,但见他看左看右就是不敢正眼看她,不由起了玩心,对他一点头:
“那就走吧。”
说着又喊了一声屋里余小修,让他看着大门,便抄着袖袄走出门,出门一段距离,发现景尘没跟上来,便转头去看,见他落后自己七八步远,便停下来等他,催促道:
“走点儿,我饿了。”
景尘于是不得不步走到她身边,只是左右同她隔了一大截距离,远处瞧着,俩人跟不认识似,巷子里黑,余舒扭头也看不清楚他脸上表情,便故意往他那边靠,她往右挪一步,景尘就往墙边靠一步,走着走着,人就差没贴墙上了。
“噗”
余舒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拽着他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口中嗤道:
“你躲什么躲,我是能吃了你么?过来点,都要撞着墙了。”
若是天再亮些,必能瞧见景尘脸上微微窘迫,他不好挣脱余舒,就由着她拽着他袖子往前走,是没有再往边上挪。
景尘心性纯然,又常年居山中清修之地,少同俗人接触,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对于男女之间具体区别都是模糊,然而人多少都有一丝本能,白天余舒房里瞧见那么一幕,是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余舒和他不同。
之前他被余小修灌输了许多男女有别概念,又书上读到一些伦常之事,是以一想到同他朝夕相处,亲如兄弟人,极有可能是个女孩子,便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于是他本该有立场质问余舒一直以来隐瞒,现满脑子想,却是该如何对待她。
两人走到巷子口时,景尘才鼓起了勇气开口:
“小鱼,你是——”
“啊,有卖炸糖糕”
余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景尘话,拽着他便兴冲冲地跑向街对面,景尘无奈将话咽了回去,被她拉着跑到冒着油烟小吃摊前排起了队。
前头刚出了一锅,余舒探头探脑,不一会儿就排到,一口气买了六个油糖糕,包了几层油纸捂怀里,因为太烫不敢就这么吃,只好闻着香气解馋,中午饭就没吃什么,她能饿到这会儿已是难得。